第八十三章 一浪高過一浪
齊大人望着那兩隊進考場的隊伍說，“這個人還是有兩下子的，往年一開門學子們蜂擁而至，亂糟糟不說，給夾帶的檢查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今日雖然排隊費點時間，不過倒也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是！”告狀的官員一聽這話，翻翻白眼，不說話了！
說了半天，齊大人還是認可唐宋的做法嘛！
“唐宋，你就折騰吧，你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惹了人了，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告狀的官員心頭恨恨的說道。
許是老天可憐，聽到了官員的心聲，前方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官員一看發出喧鬧之處，頓時興高采烈起來，“看看，唐宋惹事了，定然引起學子不滿了！”
此人的小人舉止讓齊大人微微有些皺眉，一同爲陛下辦事，豈能如此幸災樂禍呢？
眼神警告了一下此人以後，齊大人邁步走向了喧鬧之處。
對於齊大人的警告，告狀之人微微收斂一些，不過依舊興高采烈的一同前往看好戲了！
來到喧鬧處，唐宋蹲在了一個學子身旁，學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怎麼了？”齊大人開口道。
唐宋沒有說話，翻翻學子的眼皮之後用力的用大拇指掐在了人中位置。
“嗯……”掐了一下之後，不省人事的學子居然慢悠悠的清醒了過來，眼光茫然的四處望，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應該是太緊張導致昏厥了，或者是你有什麼遺傳的頑疾嗎？我給你掐掐人中，沒事了！”唐宋溫和的笑着問道。
學子搖頭道，“沒有頑疾，大概是太緊張了，學子李白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恩？李白？這個名字很熟啊！
唐宋驚奇的看着眼前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學子，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李白就是歷史上那個詩仙李白。
“李白？你的字是？”唐宋好奇的問道。
“學生字太白！”
靠，此李白居然也是字太白！看來歷史雖然有岔道，但人好像一直存在啊，有李白會不會有杜甫呢？這個李白是不是也是詩賦奇才呢？唐宋很期待。
既然李白無事，檢查還得繼續，李白對着唐宋行了一個大禮，隨着隊伍進了考場。
齊大人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官員，背手向監考官的位置走去，意思很明顯:看，誤會人了吧？這是惹禍嗎？惹禍能讓學子心甘情願的行禮嗎？
可以說，李白這個深深的大禮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告狀之人的臉上，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着唐宋忙碌的身影，告狀之人咬牙切齒的道，“唐宋，你等着瞧！！”
唐宋依舊有條不紊的檢查着夾帶，雖然到現在爲止沒有發現一個有問題的學子，但此事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放鬆！
突然，唐宋的目光停住了，緊緊的盯住了隊伍裏的一個人！
“終於來了？”唐宋心頭暗道。
被唐宋盯住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住了，依舊得意洋洋的一步一步的向前進。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自稱有試卷的孫知禮！唐宋要等的人就是他！
很快，孫知禮站在了唐宋面前。
“站住！把手伸開！”唐宋說。
孫知禮一愣，下意識的張開了胳膊！
“啪啪！”唐宋全然不顧周圍人投來的好奇目光，伸手就在孫知禮的衣服上用力的拍打了幾下。
“帶夾帶沒有？”唐宋嚴肅的問道。
“啊？”
唐宋之前一貫是和顏悅色，和風細雨，如今突然之間雷霆萬鈞，把孫知禮給嚇住了，半天才說到，“沒……沒……沒有！！”
“真沒有？”唐宋依舊那麼的冷酷。
“真沒有！”孫知禮都快哭了，唐宋的目光比學院那夫子還嚴厲，讓他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過，唐宋的這番表現讓旁人隱約有些明白過來，加上孫知禮和杜少白的賭約一事，可以看出，孫知禮確實有問題！
衆人的猜測唐宋也能知道個七八分，不過，唐宋明白，孫知禮肯定沒有夾帶，即使是他確實知道考卷！
試想一下，知道了考卷還帶夾帶的話，不是孫知禮本人是笨蛋，那就是孫家全是笨蛋！
至於唐宋爲什麼非得把孫知禮提出來敲打的原因，主要是想嚇嚇孫知禮，就這麼簡單！
“要不是因爲你，我至於累死累活嗎？不嚇你嚇誰？”唐宋心頭感覺很暢快！
正當衆人以爲唐宋要展開暴風驟雨似的搜查時，唐宋已經擺擺手說，“進去吧進去吧！好好考，不要搞小動作！下一個！”
“啊？”
所有人，包括孫知禮都感覺跟不上唐宋的思路，剛纔還千鈞一髮，現在突然又沒事了，心跳受不了啊！
算了，既然受不了，那麼就離開這個地方，眼不見爲淨，進考場還是！
進了考場，依照甲乙丙丁一二三四五六七坐好之後，唐宋又出現了！
唐宋拿着一摞考卷樂呵呵的出來了，然後按照順序發了起來。
發到那些給唐宋留下了印象的學子的時候，唐宋總是會額外多說兩句，不過意思和語氣卻是截然不同。
“給，考卷，好好考，有不舒服的時候儘管說話！”這是發到李白桌旁了！
“給，你的考卷，老實考啊！要是東張西望，哼哼哼！”這是發到孫知禮的桌旁了。
“給，考卷，加油喔！”這是發到一個陌生學子桌旁了……
學子們以爲進了考場就是解脫了，沒想到，進了考場看過考卷之後他們發現，自己不是解脫了，而是脫節了！
這份考卷全然不是夫子說的那些什麼貼經墨義，而是分成了什麼填空題，選擇題還是作文題！
填空題說的是，請寫出一句話表明孔夫子學說的中心意思！
還有還有，請寫出能表現孟夫子對於君民關係的論斷。
填空題要是還算中規中矩的話，選擇題完全是讓人懵了，比如問以下哪一項不是孔夫子的著作:
一、《春秋》
二、《左傳》
三、《詩經》
最讓人痛苦的是，問向秀、阮籍等人合稱:
一、竹林三賢
二、竹林五賢
三、竹林七賢
喔，還有作文題，說請寫一篇描景詩賦，題目自擬，不得少於一百字！
這都什麼玩意兒？聽說過寫詩賦限定格式的，還沒聽說過限定字數的！
這些學子都是飽讀詩書，四書五經張口就來，可是這些個名人八卦之事甚少涉及，所以一看題目當場就呆住了！
學子呆了，齊大人等監考官也呆了！
怎麼今年的考題這麼的怪呢？聞所未聞啊！
“不可能，不……不可能！”一個顫抖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全場的寂靜，“題目怎麼會這樣呢？大人啊……”
發出如此悽慘喊聲的正是孫知禮，當他發現題目和自己知道的題目完全不一樣的時候，現實和想象的落差加上賭注的刺激讓他暴走了！
“安靜！安靜！”齊大人一看學子都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連忙先穩住了現場。
“唐大人，怎麼考卷成了這樣的題目？”安撫好現場後齊大人這才提問，很顯然齊大人見過之前的試題。
“就是，胡鬧，馬上把考卷換回來，這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唐宋還沒有回話，告狀的官員已經拿着考卷發難，來回比劃外加滿臉通紅，非得讓唐宋把舊試題拿出來。
唐宋掃了官員一眼，冷哼一聲道，“你有這權力嗎？”
告狀官員是禮部的，姓李名藝，一向是小氣異常，睚眥必報，所以一般人都不願意招惹他，所以養成了他眼高於頂的性格。
聽到唐宋的反問，李藝冷笑道，“當然，主考官有權力處理考場發生的一切事情！你一個小小的外簾官只有聽話的命！”
李藝是副主考官，論權力確實要比唐宋這個外簾官要大得多，看情形唐宋是非換試卷不可了！
孫知禮聯合幾個學子大聲的喊到，“換試卷！換試卷！”
幾人喊的倒也氣勢洶洶，大有目的達成的激動。
主考官齊大人沒有說話，唐宋已經笑了，“主考官，好大的權力啊！只不過，你可知道你的權力是誰給的？陛下給的，陛下能給你，也能收回！”
唐宋的話落在李藝等人聽來只是一種挽回面子的掙扎，可是齊大人不這麼認爲，他對唐宋這種鎮定以及沉穩有着不一樣的看法，“唐大人，莫非陛下有旨意？”
“哈哈！齊大人就是齊大人，英明！”唐宋笑了起來，滿臉的笑容，“不錯，我有陛下的聖旨！”
話音落下，一卷金黃的聖旨已經出現在了唐宋的手上，一下子把所有人鎮住了！
“果然是聖旨！”齊大人位居侍郎之位，聖旨真假自然不必說，他一眼就看出了聖旨的真假。
李藝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的，輕微掃了一眼同樣失魂落魄的孫知禮之後，也只能閉上了嘴站在了一旁。
“陛下有旨，考場一切事宜由我和齊大人做主！”唐宋說。
“是！”齊大人等人齊聲答應。
“唐大人，那麼帶頭鬧事的乙號十三桌學子要不要做出懲罰？”齊大人問。
乙號十三桌的學子不是別人，正是孫知禮！
聽到齊大人的話，孫知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個對自己一點好感都沒有的大人會把自己趕出去。
還好唐宋只是搖搖頭，說道，“只要不是夾帶，罪不至於取消考試資格！免了吧！”
孫知禮終於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重重的噓了一口氣，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還有李藝……
沒想到一次春試，不但出現了奇怪的考卷，更是扯出了皇帝的聖旨，真是風浪不停，一浪高過一浪啊！
不管學子們是絕望、失望還是希望，考官們是如何疑惑不解，永和三十六年的春試就在衆人不同的心情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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