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鍊鋼
喫人嘴軟拿人手短，這會天工的徒弟們似乎有些叛變了。
他們圍在楊玄辰身邊，嘻嘻哈哈，樂不可支。
“肥皂造價低一些，用完了再送些就是了。”
“這香皂金貴得很吶，一個月都產不了幾塊，你們省着點用。”
說到一半，楊玄辰轉頭大聲問道：“徐廠長，我們這香皂定價是幾兩銀子來着？”
徐仁貴暗自啐了一口，尼瑪，幾文錢的成本愣被你吹成幾兩銀子。
當然了，他可不敢忤逆楊玄辰的意思，努力把自己菊花般的笑容堆在臉上。
“回老爺，五十兩一塊你說咋樣？”
楊玄辰聞言，瞥了他一眼。
我焯，五兩就差不多了，你特孃的一張口就是五十兩。
兩人的聲音有些大，直接把天工他們再次震驚了。
五十兩的香皂說送就送，還一送好幾塊，這縣令真大方。
徒弟們把抱在懷裏的香皂捂得更緊了，連天工都小心翼翼地尋了些油紙把香皂包了起來。
“五十兩？賣得出去嗎？”楊玄辰假裝驚呼了一聲。
徐仁貴嘴角抽了一抽，得，看來要編個故事了忽悠人了。
自知自己口才就那樣的他，兩眼巴巴地看着楊玄辰，似是在說：你快編啊，我特孃的編不下去啊。
楊玄辰乾笑了兩聲，趕忙領着天工他們出了肥皂廠。
編你妹的故事，我還沒想好呢。
出了廠房，衆人從恍惚中回過了神，問道：“楊大人，這個香皂真賣五十兩銀子一塊？”
“啊……這個……那個，到時候再看吧，現在還沒達到預想的效果，還得改進下。”
“嗯對，改進……”
楊玄辰的話說到一半，被天工打斷，“我焯，你這香皂乃神物，賣五百兩一塊都不爲過……”
自己的手常年與鐵錘、鐵錠爲伴，只是簡單地洗了個手，就有如此變化。
這香皂要是用在女子身上那還得了。
放在拍賣行上，千兩白銀都會爭破頭。
一衆徒弟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楊玄辰只得在一旁尷尬賠笑。
衆人在肥皂廠耽誤了一會，之後的紡織局、琉璃廠就簡單參觀了下，楊玄辰沒帶他們深入觀摩。
爲了晚上用酒籠絡人心，他刻意忽略了園區內的神仙居。
坐船過了紅楓川，在對岸的碼頭換乘了馬車，再行片刻便進入了鐵礦挖掘場。
車外嘈雜的聲音，把閉目假寐的衆人驚了一驚。
十一人睜開眼睛，皆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金鐵交戈之聲，此地莫非是……”
順着天工的疑問，楊玄辰笑道：“不愧是天工，光靠聽就聽出了此地爲何。”
“天工請下車，本官帶你看看清水縣的鐵礦場！”
天工心中不免有些震驚，這個時代，鐵乃一國最重要的資源之一，怎麼能讓一個縣令如此堂而皇之地開採？
下了馬車，登上高坡，一眼望去無數的人影在礦場中穿梭。
他們各司其職，挖礦、運石、篩選、碎石，楊玄辰把現代化的流水線工作模式帶到了此地。
突然！
山坳的遠處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如同驚雷現世、末日降臨。
巨響過後，大地開始震動，山石滾落，揚起的塵土遮雲蔽日。
天工的十位徒弟抱團哭喊，口中直呼地龍現世，世界末日。
天工畢竟見識廣博，雖然心中震驚不已，但是臉上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因爲他發現這些個挖礦的工人沒有驚慌的神色，更多的是一臉欣慰的笑容。
然而隨着一個碩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天工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這……紫薇帝臨，地龍出土，拜上仙尊駕？”
遠處傳來大喊聲，“我焯！成了！成了！哈哈哈哈！”
這是張滷蛋興奮的吶喊聲。
然後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傳了出來，楊玄辰看着遠處被炸開的山石，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滷蛋這小子可以的，半個月還不到就把炸藥研究成功了。
該獎！
張滷蛋興奮地從遠處奔向碼頭的方向，全然沒聽到楊玄辰在喊他。
還是礦上的幾個工人把他拎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家老爺竟然來了這裏。
“老爺，你說的那什麼炸藥，大伊萬，成了！”
張滷蛋指着遠處，興奮地喊着，如同一個孩童在自己的父母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就。
楊玄辰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帕，細心地爲他擦去臉上的黑灰。
“看到了，看到了，別嚎了。耳朵都要聾了！”
“辛苦你了，滷蛋。”
“這幾日空下來，哥替你去說親，保你過幾日便能抱得美嬌娘。”
他絲毫沒有介意身上髒兮兮的張滷蛋，不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雙手更是在他背後用力拍了幾下，以示鼓勵。
在天工的眼裏，兩人的行爲皆是發自內心，毫不做作。
他不禁愣了愣神，如果換做自己，是否能夠如楊玄辰一般呢？
轉而一想。
此人籠絡人心的手段真就無所不用其極，爲下屬擦臉，還要爲他說親娶妻？
怪不得郡主的芳心能被他俘獲，當真好手段！
用四個字歸納，就是不要臉！
“天工，這位是咱縣裏玩火的行家，張滷蛋！”
“方纔琉璃廠裏的火窯就是他設計改良的，若是沒有他，我們還真是造不出玻璃來。”
說着便把張滷蛋介紹給了天工。
眼神一凜，天工這纔打量起渾身黑灰的張滷蛋。
鐵匠這一行，離不開火。
天工本身也是一個玩火的行家，不然他也鍛造不出無鋒這樣的利劍。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一股惺惺相惜又帶着微妙的競爭意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滷蛋兄弟，剛纔的龍現世是你所爲？”
天工先開的口，反觀張滷蛋這邊卻被問得一臉茫然。
“這位先生，你說的俺聽不懂。”
“俺是根據老爺的祕方研製出的炸藥。”
“老爺說加點白糖大伊萬什麼什麼的……”
張滷蛋還在說呢，就被天工一聲驚呼打斷，“你管這叫炸藥？”
這個時代是沒有炸藥這個概念的。
不過天工還有另外一身本事，那就是精通岐黃之術，自然與張滷蛋就多了很多共同話題。
兩人深入交流後，他們惺惺相惜。
天工仰天長嘆，“原來硝石和藥磺還能這麼用，真特孃的神奇。”
“還行吧，多虧了滷蛋，這下子鐵礦場的挖掘速度又能提高了不少。”
楊玄辰誇了一句後，招來礦場的幾位主要負責人，交代了一下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炸山之後更要注意安全。
“挖礦這活本就辛苦，大家也都是有家的人，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你們幾個領頭的都聽好了，若是這礦上因爲挖礦死了人，我就拿你們幾個問罪！”
“都聽清楚了沒有？”
幾人大聲喊道：“聽清楚了！”
那些個工人聽聞後，自發地朝着楊玄辰的方向跪地叩頭，嘴中唸唸有詞，眼神中滿是對他的感激之色。
天工抿着嘴，一言不發，心中卻是猶如驚濤駭浪。
只是幾句話而已，卻能如此深入人心。
而且領頭之人的執行力更是毋庸置疑，命令傳達之高效，匪夷所思。
“天工大人，走吧，我帶你看看其他地方。”
天工點了點頭，跟上了楊玄辰的步伐。
衆人移步至一處平地，廠房依山而建，風景宜人。
敞開的大門內，熱浪如潮，工人們赤裸着上半身正在熔鍊鐵礦。
楊玄辰指着巨大的熔爐說道：“我對這些技術不太懂，都是靠着工人們的經驗來。”
“生鐵、熟鐵、甚至鐵精都已成熟，不知天工可否知道一物，名爲鋼！”
“鋼？”天工不由問道。
“沒錯，鋼！”楊玄辰頓了頓，繼續說道：“此物比鐵硬，且比鐵輕。”
“鋼有良好的延展性和彈性，可鍛、可軋、可鑄造。”
“可以用於房屋建造，修建城牆，農具、器皿更是不在話下。”
說到此處，楊玄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工，語氣嚴肅起來，“若是用於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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