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文鬥(中)
北遼使團領頭的鮑宇眼神犀利,直盯着大炎隊伍裏站在末尾的楊玄辰。
“小楊大人何不與我一詩定勝負,而是讓這些草包先上?”
他囂張的語氣立刻激怒了學宮的四人。
“彼汝娘之!”罵出聲的是戴律貿,他早就對鮑宇恨之入骨了。
這會兒若不是站於高臺之上,代表的是整個大炎,他恨不得立即衝上去給他幾個大逼兜。
對他的辱罵,鮑宇只是輕蔑地一笑,脣動無聲,傻嗶。
要不是身旁的才子用力拉住了戴律貿,搞不好接下來文鬥就要變成武鬥了。
“夠了!戴律貿,你身爲學宮弟子,又號稱上京城四大才子之一,逞什麼口舌之能!”楊玄辰冷聲喝道。
他走到戴律貿身前,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雙眼帶着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君子之爭,不鬥口舌之辯,而以德行爲先,不以權勢爲勝,而以仁義爲高,不以言辭傷人,而以真誠感動人心。”
“君子如蘭不外乎是!”
“從你登上文鬥臺的這一刻起,你就不是戴律貿了,也不是稷下學宮的學子……”
說到這,楊玄辰提高了音量,“你是大炎的讀書人,陛下眼中的棟樑之才,百姓眼中的希望!”
他的話說得鏗鏘有力,感染力十足,把一向對他不甚在意的戴律貿說得慚愧不已。
不知何時,臺下百姓的呼喊聲已從楊玄辰三字變成了戴律貿。
看着沸騰的百姓們還有御輦上的建文帝,戴律貿胸中涌起了一股凌雲壯志,他的眼神此刻變得自信起來。
他退後一步,向着楊玄辰行了一個大禮,“楊大人,學生謹記教誨。”
另外三人看向楊玄辰的眼光也變得崇拜起來,三人學着戴律貿向着他行了一個大禮,“學生謹記楊大人教誨!”
鮑宇眼神一眯,好厲害的楊玄辰,三言兩語之間就燃起了這四個草包的鬥志。
觀戰的四方之中,建文帝露出了笑容,他相信有了楊玄辰的激勵再加上他本人的實力,拿下這一場文鬥應該不在話下了。
稷下學宮的三位大夫和劉青山、李長留皆是捋着鬍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拓跋仲宣更是開懷大笑,只是北遼使團的人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臺下的百姓再一次高呼,“楊大人高義!”
更有甚者都叫破了嗓子,“楊大人,我要給你生兒子!”
“你屁股小生不出兒子,楊大人看我,我屁股大保準生兒子!”
李長留雙手虛壓止住了喧譁,“文鬥第二場,現在開始,請落座。”
“第一輪,以冬爲題,作詩一首,限時一刻。”
話音剛落,戴律貿與鮑宇兩人便閉起了眼睛,他們皆是雙手伏於案前不曾落筆。
約莫兩炷香不到的時間,戴律貿率先睜開眼睛,奮筆疾書一氣呵成。
他寫完之後再次審視了幾次自己的詩,把他交給了劉青山代爲謄寫。
緊接着是鮑宇完成了他的詩。
待劉青山用他的筆跡爲兩人重新謄寫糊名之後,恭恭敬敬地呈給了拓跋仲宣。
“雪後初晴世界新,銀裝素裹畫中深。”
“冬寒未必無情意,暗香浮動月下尋。”
他默讀了一遍,然後看向了第二張紙。
“林深時見鹿行跡,雪落靜聽松濤寂。”
“冬夜星河掛天幕,詩心飄逸墨痕碧。”
拓跋仲宣把兩首詩分別遞給了身旁的李長留和張梓州請他們評判。
三人交談了一陣,片刻過後,選出了他們認爲更佳的詩句。
戴律貿和鮑宇立在臺上等待李長留宣佈,兩人心情迥異,前者對自己還是略顯不足,後者卻是成竹在胸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宣佈,此輪勝者……”
李長留故意停頓了一下,勾起了衆人的好奇之後,他再緩緩開口:“林深時見鹿行跡,雪落靜聽松濤寂。”
“冬夜星河掛天幕,詩心飄逸墨痕碧。”
詩句念出後,臺上臺下靜了幾息,然後發出陣陣誇讚之聲,衆人都向戴律貿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可是隻是有他本人才知道,他輸了,這不是他剛纔寫的詩。
光這句詩心飄逸墨痕碧,他就遠遠不如。
戴律貿先是垂下了頭,嘆了一口氣,接着向鮑宇拱了拱手錶示認輸。
李長留看了一眼戴律貿,經此一役,此子拿得起放得下,是謂可造之材。
隨後大聲宣佈了結果,“勝者,文翰書院,鮑宇!”
結果一出,滿座譁然,大家都以爲這首詩是戴律貿寫的呢,沒想到出自北遼鮑宇。
在一聲聲的叫罵聲中,楊玄辰走到了戴律貿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戴律貿聞言,擡頭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他一邊走向自己的椅子一遍口中喃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他再次向着楊玄辰的背影一拜,“多謝。”
學宮的詩詞以戴律貿最強,接下來的車輪戰看頭就不是很足了,鮑宇輕鬆拿捏另外三人。
待得臺上只留下楊玄辰一人時,鮑宇自覺已是戰無不勝了,他向着楊玄辰走近了幾步,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楊大人,他們幾個廢物終於不在了,是時候到你我之間的較量了。”
“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很久了,自從你那兩首詩詞傳入了華京城,再被世人傳唱,人人都說你是詩仙……”
說到這,鮑宇的語氣變得冷冽了一些,“可我鮑宇不服,不就是君不見紅楓之水天上來,不就是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嘛。”
“我自信在詩詞方面不輸與人,就算是你詩仙楊玄辰,也不例外!”
“拓跋先生詩詞不如我,你楊玄辰更不如我!”
聽了他的話,楊玄辰卻是笑了,他笑得很猖狂笑得很顛。
小小豎子,真是大放厥詞,你若是能勝酒劍仙和蘇太師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笑什麼,你是不是針對我?”鮑宇原本是想發泄情緒並激怒楊玄辰的,可沒想到竟引起了他的嘲笑。
楊玄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鮑宇,搖了搖,臉上露出了戲謔的表情。
“不是……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你!”
鮑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是針對我,那你笑得如此猖狂做什麼?
緊接着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楊玄辰環顧四周,帶着不屑、輕蔑、戲謔的笑容把北遼使團那些個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才子們都看了一遍。
他朗聲笑道:“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如果各位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大炎學習,不過要先經過選拔,因爲我只會教真正的讀書人,絕對不會接受垃圾!”
轟!
此話一出,文鬥臺上針落可聞!
就連臺下的百姓們人人都變得目瞪口呆。
只有坐在御輦上的建文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大炎文人當屬楊玄辰,霸氣且狂傲!
拓跋仲宣訕笑着搖了搖頭,他是很清楚鮑宇和這一衆北遼學子秉性的。
他們一個個都眼高於頂,自認爲天下第一,可他們哪裏還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
楊玄辰詩詞中的意境、辭藻豈是你們這等凡夫俗子能讀懂的。
他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因爲楊玄辰代他說了。
“我曾說過,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今日,我楊玄辰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爲往聖繼絕學!”
拓跋仲宣聞言站起了身子,這……這纔是讀書人該有的氣節,這纔是聖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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