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孩子的怪病
南非,開普敦。
貧瘠的草原,一座廢棄的金礦,生活設施倒是相當齊全,有發電機,有深水井。
粗狂而低矮的工棚內,一幫黑人大漢席地而坐,細細一數,足有十三人。
他們是臭名昭著的賞金獵人,只要給錢,什麼的幹。
他們或許也感覺到一個人成不了氣候,於是一幫烏合之衆湊合到一起,組建了一支隊伍,還起了個賊拉風的名號——響尾蛇賞金獵人俱樂部。
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光頭黑人坐在衆人中間,兩邊大臂上各紋一條吐着紅信的響尾蛇。
旁邊圍了一圈奇形怪狀的傢伙,有的頭髮剃得像斑馬,有的密密麻麻編着小辮,有獨眼龍,有塌鼻樑,還有一個是一隻耳。
獨眼龍那隻獨眼始終放射着嗜血的紅光,他看着中間的光頭,道:“頭兒,對方一百萬美元的定金已經入賬,咱們什麼時候派人過去。”
光頭看了看衆兄弟,道:“你們說,這筆生意會不會有問題?”
一隻耳翻了翻白眼珠:“怎麼會有問題?”
光頭隊長道:“你們想啊,客戶是中國人,要殺的也是中國人,這個客戶出手闊綽,但是,他爲什麼要從萬里之外找到我們,我們再南非也只是小有名氣,一千萬美金取一條人命,這樣的便宜事兒,我就不信東南亞沒人幹?”
塌鼻樑甕聲甕氣道:“隊長,您是想的太多了,我們認爲這個生意必須幹好,一千萬美金啊,等生意幹成了,咱們這些兄弟三年也不用開張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紛紛附和。
塌鼻樑續道:“再說了,萬里之遙怎麼了,飛機也就十來個小時,如果隊長信得過我,我就帶兩個兄弟過去,不成功便成仁。”
獨眼龍沉聲說道:“沒錯,我們從來沒在亞洲幹過活,所以,這一筆生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乾的好了,亞洲市場也就打開了。”
光頭隊長看了看大夥兒,點點頭:“既然大家意見一致,那就……什麼聲音!”話沒說完,他臉色一變。
“起風了?”一隻耳皺眉道。
“不對。”獨眼龍蹦了起來。
一幫人全部跑了出去,擡頭望天空。
百米高的空中,一架鋼鐵怪獸緩緩而行,剛硬的線條,晦暗的金屬外殼反射着非洲的烈日,光芒冷冽。
這一隊賞金獵人,不乏見多識廣之輩。
“無人機?”獨眼龍驚呼。
“獵殺者!”光頭隊長補充道。
緊跟着,他大叫一聲“快跑”,因爲他敏銳的發現無人機槍口調整了一下,他們正處於火力覆蓋範圍。
能做賞金獵人,這些人個人素質都還不錯,聽到隊長髮出的警示,一個個調頭就衝進了工棚,不比兔子慢。
隊長最後一個衝向工棚,身後響起“噠噠啾啾”的聲音,子彈彷彿如影隨形,濺起的泥土砂礫都打到了他的身上。
眼看着還有一米多,光頭隊長奮力一躍,終於撲進了工棚。回頭一看,砂石亂飛,煙塵四起,不由心有餘悸。
這些人玩得就是個命,倒也沒有誰嚇尿的,反應很快,這會兒,一個個都已經武器在手。
隊長喘了口氣,目光在兄弟們臉上一一看過,道:“都沒事吧!”
“沒事!”獨眼龍的獨眼一片陰鷙,扛起一個火箭發射器,就衝出了工棚。
“不要,回來!”隊長大吼。
“fuck,fuckyou!”獨眼龍哪裏聽得進,快速瞄準了無人機,並且給了提前量,就要扣動扳機。
一片彈雨落下,獨眼龍魁梧的身子攔腰截斷,帶血的腸子流了一地。
“who——”隊長紅着眼吼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明不白的死。
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伴着他的吼聲,一枚導彈帶着尖銳的嘯音飛向工棚。
“趴下——”隊長第一個撲倒在地。
嗚——
嘭——
工棚被掀飛,火光四起,十二人無一例外倒在血泊之中。
過了三分鐘,光頭隊長痙攣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透過一片血色,看到屍體橫七豎八,到處一片狼藉,還有一家直升機緩緩降落,跳下來一小隊端着自動步槍的迷彩男人。
隊長看到,這些人穿着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靴子,看到苟延殘喘的兄弟,就補上一槍,隊長心頭充斥着憤怒與不解,但是很快,一股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吞沒。
……
楊楓剛剛走進三號包廂,就感覺有些壓抑。
蘇沁心是上鋪,現在自然變成了他的。
此時,下鋪半躺半靠着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約莫七八歲模樣,小男孩眼睛很大,很清澈,見人就笑,很討人喜歡。
小男孩旁邊坐着一箇中年男子,看樣子不到四十歲,竟頂着一頭灰白的寸發。中年男子面貌五官跟小男孩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不出意外,應該是孩子父親。
對面下鋪坐着一個五官端正、身材勻稱、濃眉大眼的男人,不去拍戲都對不起他爹媽給他的一副好皮囊。
不過,男人再好看,也不如斜着身子坐在他腿上的嫵媚女子誘人。這個女人穿着黑色圓領無袖t恤,黑色熱褲,高跟水晶涼鞋,渾身上下散發着濃烈的野性,一雙玉臂,兩條長腿,白的炫目,勾魂攝魄。
楊楓搖搖頭,將拉桿箱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一扭頭,看到自己對面的乘客。
一個五十上下的男人,謝頂,或者叫“地中海”,油光發亮的頭頂一毛不拔,外面一圈僅餘寥寥數根。鼻樑上架着一副老花鏡,兩個鏡片溜圓溜圓的。白色對襟褂子,黑色綢褲,千層底布鞋。
看上去昏昏欲睡,卻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
楊楓自嘲自己是多想了,搖搖頭就要出去,他打算問問幾個丫頭喫不喫飯,反正他是要去餐車喫飯的。
說起來挺難爲情的,楊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坐火車,他當然要到處走走看看,餐車也必須體驗一下。
一腳跨出門去,後面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
“大哥哥,你也去北都嗎?”
不用問,一定是哪個惹人疼愛的小男孩問的,楊楓回頭,看着他笑道:“是啊,你呢?”
“我們也是,不過,那裏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地。”
“哦,那你的最終目的地又是哪裏?”楊楓含笑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那雙眼睛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看着這樣美好的眼瞳,彷彿整個世界都美好了,乾淨了。
“我們……”
“壯壯!”中年人打斷了孩子,衝楊楓歉意一笑:“大兄弟,對不起啊,小孩子話多,你去忙你的。”
匆匆一瞥,楊楓就發現中年人眼中的憂色和臉上的疲憊,楊楓就在想,這個男人年紀不大,卻頭髮盡白,應該是揹負着沉重的負擔吧,而且是心理負擔居多。
“沒事!”楊楓湊過去在牀邊坐下,拉起孩子一隻小手:“小孩子活潑一點好,小弟弟人見人愛的,我很喜歡。”
叫“壯壯”的小男孩開心的笑了,男人抓着孩子的手,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舐犢之情。
“冒昧問一句,您是壯壯的爸爸吧!”楊楓這句話稍稍有些多餘,不是親生的父子,絕對沒有這樣濃烈的情感。
中年男人點點頭:“是啊,不像麼?”說着又做恍然大悟狀,“哦,你一定覺得我太老了。”
楊楓笑着搖頭。
壯壯看着爸爸的滿頭白髮,眼眶慢慢泛紅:“爸爸不老,爸爸是因爲擔心我的病才……”
“壯壯!”爸爸搖搖頭。
楊楓眉頭微皺,到底是什麼病,能讓一個男人愁白了頭?一夜白頭的事兒可能會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如此說來,小男孩的病並非一朝一夕了。
楊楓有些納悶,他只是感覺孩子手掌有些涼,然而,小男孩面色紅潤,脣紅齒白的,哪裏像有什麼病?
“老哥,”楊楓看着孩子他爸,開口道:“我家是開診所的,對於中醫,我略通皮毛,孩子到底是什麼病,如果方便,不妨說出來聽聽。”
“大兄弟……唉——”孩子爸爸眼眶泛紅,一聲長嘆:“我叫陳大寶,兒子叫陳大壯,小名壯壯。我的兒子一出生就是大塊頭,各方面都比同齡孩子出色,不到兩歲就能跟我們無障礙交流,喫飯穿衣自己都能幹,記憶力、理解能力都很好,剛上幼兒園小班的時候,大班的知識他都能理解。”
“我和他媽媽都很開心,每天都是,都覺得生了一個神童,將來能夠成爲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我們工作哪怕再苦再累,只要一回家一見到壯壯笑臉,我們就不覺得累了。”
包廂裏安靜的落針可聞,另外三雙眼睛都盯着陳大寶,對面鋪上,那個具有明星潛質的男人聽得入神,一隻手老老實實放在女友的腰上,好長時間沒動。
陳大寶擡起手掌,輕柔而寵溺地摩挲着兒子硬邦邦的短髮,眉頭深鎖:“我們以爲這樣快樂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們接到老師一個電話……”
陳大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着,“那是一個夏天,壯壯五歲,提前上了大班,我們接到老師的電話,她說孩子摔倒了,骨折了,讓我們儘快去醫院。”
“我和壯壯媽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壯壯的小臂已經打上了石膏,老師和幾個孩子陪着,有說有笑,看到這一幕,我們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老師看到我們,立刻上前道歉,說是課間休息,幾個孩子打鬧,壯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撓骨骨裂,她讓我們放心,說醫生說了沒事,還說幼兒園會承擔全部醫藥費。”
陳大寶不住搖頭:“我們也以爲沒事,可是誰知道,這次骨折只是一場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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