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天下無賊
醫務室，陳大寶身上的針拔掉了，情況暫時穩定，楊楓這纔想起三號包廂中還有一個小偷前輩——張貴才。
楊楓吩咐蘇沁心幾個丫頭照顧好壯壯，迅速往回跑，童顏立刻跟上。
楊楓沒跑多遠，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他猛然停下，向前看去，只見祝綵鳳扶着側壁，一雙修長的腿兒被鮮血糊住。
“嫂子，你這是……”楊楓大驚，他搶上前去，一把扶住祝綵鳳，入手處一片冰涼。
“是小楓啊！”祝綵鳳有氣無力的說。
楊楓一下子將祝綵鳳打橫抱起，順手搭在脈上，沒有任何僥倖，祝綵鳳小產了。
“嫂子別怕，我送你去醫務室。”楊楓將一股醇和的內息送過去，一邊大步朝前走，一邊着急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童顏也迎了上來，看到這個場面，張着雙手，驚慌失措。
祝綵鳳感覺有了一些力氣，她說：“是張貴才偷了東西，正好被我撞見，他逃跑的時候撞了我一下，我就……啊！小楓，別管我，快去幫阿龍，還有趕快報警。”
“張貴才很厲害？”楊楓腳下不停道。
“是恐怖。”
“我先送你去醫務室。”
“不，帶我去見阿龍。”
楊楓稍一猶豫，便有了決斷，他邊走邊說：“童顏，還不通知你的人？”
童顏微一錯愕，還是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小楓，快，我好擔心阿龍，孩子沒了，我擔心他也……”
“別怕，有我。”
……
加掛車廂內。
梁成龍同張貴纔對峙着。
梁成龍渾身傷口，白色襯衣、栗色西褲全都變成了布條，血染一身。
而張貴才除了左後肩插着一柄小刀，身上再無受傷。
誰贏誰輸，孰優孰劣，一眼可見。
“阿龍，還來嗎？”張貴才聲音冰冷，擡手擦去鏡片上一滴血。
梁成龍氣喘吁吁，眼皮打架，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但是，沒想過放棄。
“不說話，你才叔可就走了。”
“我說過，我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梁成龍右臂一道傷口，血如泉涌，順着手臂，流過小刀，滴落在地。
“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真想死，值得嗎？”
“不知道。”
“那我就送你上路。”
說罷，張貴才一抖細索，那小巧的鐮刀躍動着死神般的寒光，角度刁鑽，變化無方。
當！
梁成龍剛剛擋住一下，第二下就被勾住了小腿。
張貴才手上用力，梁成龍喫痛，跪倒在地。
鐮刀帶着一片血肉，飛回張貴才手中，緊跟着再次飛出，直取梁成龍脖頸。
梁成龍舉起右臂阻擋，細索將他的手腕和脖頸繞在了一起，鐮刀的尖刃直抵頸動脈。
“還堅持嗎？”張貴才問。
“留下東西，走人。”梁成龍虛弱地堅持着。
“冥頑不靈。”張貴才手上用力，鐮刀切入梁成龍的脖子，鮮血頓時飈出。
“老公——”楊楓懷中，祝綵鳳大叫一聲，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一推楊楓，自己滾落在地。
“梁大哥！”楊楓感覺一股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着。
“住手！我是警察。”童顏第一時間把槍相向。
張貴才略一權衡，右手向左肩一抹，一柄飛刀電射童顏。
“啊——”童顏痛呼，手槍落地。
張貴才一把拉開車廂門，靈猿一般爬上了車頂，終究沒能把錢帶走。
“老公——”祝綵鳳伏在地上，朝梁成龍伸出一隻染血的手。
“小鳳，爲了……爲了咱們的孩子，我……我把東西留下了。”梁成龍跪在那裏，臉上掛着慘淡笑容，斷斷續續地說。
“梁大哥！”楊楓淚如泉涌，跪在梁成龍身邊，梁成龍頸動脈受傷，失血過多，生機所剩無幾，神仙難救。
在童顏的幫助下，祝綵鳳終於來到梁成龍面前。
“孩子……孩子……”祝綵鳳哭着說不下去。
梁成龍猛然發現祝綵鳳腿上的鮮血：“孩子呢！孩子呢！”
楊楓裝模作樣給祝綵鳳把脈，然後違心地說道：“梁大哥，我是個中醫，孩子沒事，只是動了胎氣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梁成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身子慢慢軟倒下去。
“梁大哥。”
“老公！”
祝綵鳳抱着梁成龍的脖頸，痛哭流涕：“都怪我！我不該讓你多管閒事，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梁成龍溫柔一笑，彷彿迴光返照般，竟然精神了一些：“小鳳，你說的對，將來別給孩子講……講他爸爸是個小偷，讓他當醫生，當律師，可惜，我是看不到了……我真的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你……你……”
梁成龍舉着左手，想要觸摸祝綵鳳的臉，然而只是擡到一半，便腦袋一歪，左手迅速墜落下去。
祝綵鳳一把抓住那隻手，按在臉側。
再看梁成龍，已經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兩顆淚。
“不——啊——”祝綵鳳雙手抱頭，聲嘶力竭。
“嫂子，您剛剛小產，您要保重。”楊楓含淚勸道。
“小產？”祝綵鳳喃喃自語：“孩子沒了，老公也沒了，那我……”
“不要！”童顏一聲驚呼，楊楓猛然扭頭，只見祝綵鳳用一枚刀片抹過了脖子，鮮血呈扇面向外噴射。
“不——”楊楓大叫一聲，一把捂住祝綵鳳噴血的脖頸，右手連點膻中、血海、丹田幾處大穴。
然而，祝綵鳳抱着決死之心，下手極狠，竟然切開了自己整個氣管和頸動脈，生機飛速流逝。
即將斷氣的祝綵鳳已經口不能言，她指了指張貴才留下的那隻包，又指了指童顏，最後用鮮血在身畔寫字，天-下-無-，脖子一歪，手腕一翻，尾隨他的愛人梁成龍而去。
童顏雙眼通紅，掩口哽咽：“我想，她要表達的意思是天下無賊，她不想讓壯壯知道這件事。”
“梁兄，祝姐，好一對梁祝，生不能同巹，死亦要同穴，願你們早日化蝶，生生世世。”
楊楓默默說着，兩具身體在他懷中漸漸發冷，他大吼一聲，紅着眼睛衝向車尾開着的那道門。
童顏水眸含淚，默默撿起門邊的那隻黑色塑料袋，並將落地的手槍放回槍套。一回頭，秦雪、王冰倩、蘇沁心和壯壯一起來了。
三個丫頭一眼看到兩具僕屍，一地鮮血，都是驚得美眸圓睜，緊跟着王冰倩第一個吐了，秦雪、蘇沁心也彎腰嘔吐起來。
多虧了她們中午沒怎麼進食，吐出來的都是一些酸水。
秦雪抹了一把口角，突然想到了什麼，疾步走向童顏，厲聲質問：“我哥呢！”
“啊——”童顏如夢初醒一般，剛要說話，一隊警察衝了過來。
“隊長。”童顏衝爲首的警察打招呼。
現場場面血腥，隊長看得眉頭直皺：“張貴才呢？有沒有得手？偷竊外加殺人，這一次看他不把牢底給我坐穿。”
“隊長，東西在這。”童顏拍拍手裏的提包，然後走上前去，對隊長耳語幾句。
隊長動容不已：“成全她，張貴才人呢？”
童顏一下捂住檀口：“張貴才上了車頂，楊楓追過去了。”
“楊楓？”隊長疑道。
“我哥？”秦雪驚道。
隊長神情冷峻之極：“張貴纔想逃，門都沒有，顏顏，你帶人守住列車各個連接部，我這就跟列車調度聯繫，遇站不停，全速前進。”
秦雪一下撲過來，抓住童顏的胳膊：“我哥爲什麼要追那個張貴才，他會不會有危險，你們爲什麼沒有派人幫忙？”
隊長一拍腦袋，對身邊的警察道：“小李，你帶幾個身子靈活的上去，一定注意安全。”
“是的隊長。”小李立刻帶着三人朝門口走去。
小李腦袋往外一探，只見鐵道飛速向後延伸，一瀉千里，驚呼一聲“媽呀”，便退了回來。
後面三個民警探頭朝外看看，也一個個面色蒼白。
看到幾名同事平日裏吆五喝六、唯舞獨尊的模樣，現在一個個慫了，童顏臉上的鄙夷毫不掩飾。
隊長眉頭深鎖，走到了門口，作爲上司，他沒法苛責太多，這是一輛空調快速車，目前時速高達一百四十公里，一個普通民警，不敢出去是正常的。
“小李，你去聯繫列車長，調取全車監控，顏顏，如果人手不夠，也請列車長配合支援，張貴才擅長易容，一旦這次讓他跑了，只怕是龍歸大海。”
隊長吩咐完畢，深吸一口氣，雙手往外一攀，抓住爬梯，向車頂爬去。
人比人得死，沒有比較，看不出優劣，如今隊長身先士卒，小李幾個立刻汗顏無比滿面羞慚，尤其是看到童顏女神猶如實質的鄙視目光，更是恨不得找個夾縫鑽進去。
就在這時，隊長去而復返，滿臉沮喪：“媽的，速度太快，風太烈，我也上不去。”
小李幾個馬上就沒那麼汗顏了。
“那怎麼辦？”童顏脫口而出。
“就是啊，我哥還在上面。”秦雪急的都快哭了。
王冰倩直接跑到門口，就要出去，隊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丫頭，你瘋了！”
王冰倩紅着眼眶道：“我的愛人就在上面，他捨生忘死的抓賊，你們卻不敢上去？你們怕，我不怕！你們不上，我上！”
隊長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搶白的啞口無言，過了半天才道：“我們是警察，我們的職責是制止犯罪，但是也不能讓我們的人員置身險地。現在出去十分危險，普通人可謂九死一生，既然能夠上去的，那就不是普通人。”
看到幾雙清亮的眸子充滿了質疑，甚至包括下屬童顏的，隊長老臉一紅：“你們放心，我們警方會盡快拿出穩妥的方案來的。”
然而，就連隊長自己都能聽出，他的話沒有絲毫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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