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變了味兒的批鬥會
晌午時分，何少堂帶着葉開，剛剛走進市委家屬院中的家門，馬上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客廳裏沙發上赫然坐着四個人，除了老爸老媽，還有小開的父母。
這是召開家庭會議的節奏啊，何少堂不由嚥了口塗抹，然後滿臉堆笑打招呼：“葉叔叔、阿姨，歡迎你們過來做客，老爸、老媽，二位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不用上班的麼？”
葉開跟在何少堂身後，有種透不過氣兒來的感覺。
何江龍朝兒子聳聳肩，朝妻子馮雨欣努努嘴。
葉開的母親，曾經是市文工團的臺柱子劉旋，如今徐娘半老，卻慣會搔首弄姿，尚未開口，便拈起了蘭花指。
“少堂啊，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你媽喊我們過來，就是批鬥你來的，唉，年少輕狂沒有錯，可是，你不該這樣高調，你做這樣的事情，有沒有想過你的爸爸媽媽的感受？”
葉凡搖搖頭：“少堂啊，我一向認爲你比小開成熟，但是這件事做得有失妥當，你的父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今你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他們也會揹負一定的壓力。”
“是啊少堂，你那個女朋友叫什麼來着，你這邊一求愛，她的老底就被人扒出來了，原來竟然在甘家寨的髮廊裏幹過……”
“阿姨！”何少堂打斷劉旋，他點點頭：“小月的過去我很清楚，媽媽也很清楚，小月沒有對我隱瞞什麼？其實，我就是在洗頭髮認識她的。”
“什麼！”劉旋驚呼，葉家三口人眼珠子差點瞪得掉出來。
葉開除了難以置信，還有對這位哥哥的景仰，去髮廊沒什麼，但是當着父母面前承認，還是需要勇氣的，而這位哥哥更了不得，居然還鍾情一位姐兒，如今想來，那個叫小月的八成是哥哥給贖的身嘍。
劉旋激動地張口結舌，過了半天，指着何少堂：“少堂，你怎麼能墮落成這樣，以你的身份背景家庭條件，什麼樣的女孩子找不到？可你偏偏找一個……找一個……”
劉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彙詮釋那種職業，因爲，所有的形容詞彙都會拉低她的身份，降低她的品味，哪怕說說，也會覺得骯髒。
“阿姨，你想說妓女、小姐還是失足？”何少堂反問。
劉旋不住搖頭：“你知道就好，反正就是那麼一個意思。對了，還有一句話，叫做‘什麼無情、什麼無義”的，她一個髮廊妹，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貪圖的不過是你的錢……”
“阿姨！”何少堂再次打斷她，這次音量高了很多，眼眶微紅，面帶怒氣，他緩緩扭頭看着自己的父母，道：“爸，媽，如果因爲我魯莽地舉動，而給你們帶來了困擾，我只能說聲抱歉，但是，我不能放棄這份感情。”
何江龍朝兒子微不可查的點頭，馮雨欣玉面上怒氣隱現，劉旋再次唱了主角：“少堂，你怎麼這麼糊塗，那個狐媚子是怎麼勾引你的，你怎麼就能對她這樣死心塌地？”
何少堂搖頭道：“小月不是狐媚子，也她不是失足，她是一個善良、孝順、成績優秀的好女孩，她是爲了媽媽的醫藥費纔去出賣自己的，如果不是碰到我，她真的會淪落風塵，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清大學，這樣優秀的女孩子，難道還配不上我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少堂，你真是自甘墮落冥頑不靈，你這樣做，只能令你的父母蒙羞……”
“阿姨，別忘了你曾經也是一個演員。”
“住口！”何江龍忍不住斥道。
“你……”劉旋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脂粉撲簌簌掉落。
“少堂，越說越離譜了，向你阿姨道歉，立刻。”何江龍命令道。
“阿姨，對不起！”何少堂腮幫子高高鼓起。
劉旋揉着太陽穴，跌坐在沙發中，她不住搖頭：“欣姐，我盡力了，現在的年輕人，想法跟咱們完全不一樣，我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辛苦了！”馮雨欣微微點頭。
何江龍看着兒子道：“少堂，今天幾位長輩坐在一起，那是對你重視，我們並沒有戴着有色眼鏡看人，我們也不會在什麼人羣身上打上標籤，人不分高低貴賤，英雄不論出處，我們做父母的，不會干涉孩子的感情，我們只是希望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要好高騖遠，亦不可妄自菲薄，作爲過來人，我們有義務斧正你的路線，讓你少走彎路，少留遺憾。”
何江龍何許人也，堂堂龍陽市政法委書記，雖說如今的公安局長黃金龍是趙寶剛的人，可是，他是從一名基層民警，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政法系統的徒子徒孫不可勝數。
看到兒子在北清大學公然求愛的視頻之後，他立刻利用自己的關係對江浸月進行了祕密調查，弄清了那孩子的身世經歷，甚至上下三代。
結論是：政治清白，品性純良，好學上進。唯一的污點就是在髮廊呆過一個禮拜，那是想用一筆錢給母親支付醫藥費，然而通過多方證實，她沒來得及將自己沒出去。
從內心來講，何江龍不反對兒子跟那身世可憐，卻沒有放棄理想的女娃兒交往。
聽了何江龍的話，馮雨欣直皺眉頭，老何話音不對啊，雖然沒有公然支持兒子，但也存在縱容的成分。
何少堂看着老爸，眼眶通紅道：“謝謝爸爸理解，其實墮落也好，走彎路也罷，畢竟我還年輕，我輸得起，人生難道就不應該留下遺憾嗎？缺憾不也是一種美嗎？我的青春，不應該由我自己做主嗎？當腳下磨出水泡，我就會知道疼的。”
馮雨欣深深吸氣，輕輕搖頭：“少堂，我這個當媽的真是失職，讓你這小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居然將這份感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聽話聽音，老媽的話語中沒有太多的苛責，何少堂暗暗鬆了口氣，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不過，馮雨欣卻是一臉嚴肅地說道：“過去的我和你爸爸都不追究，但是，在小月本科畢業之前，我不允許你們談婚論嫁。”
劉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欣姐這是搞什麼，今天讓自己過來，就是配合她演戲，還專門唱紅臉，做臭人的？
何少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馮雨欣，然後撲過去抱着老媽，在她依然年輕緊繃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喜不自勝：“媽媽，你真是個偉大的母親。”
“少來這一套。”馮雨欣不苟言笑：“還有一條，不允許三天兩頭往北都跑。”
劉旋感覺被人耍了，臉上有些掛不住，起身提出告辭。
何少堂挽留喫飯，她更覺虛情假意，滿臉陰雲地走了。葉凡搖頭苦笑，跟着離去。
葉開走在最後，一直衝何少堂豎着大拇指。
……
蘇沁心、江浸月、秦雪、王冰倩四個丫頭，昨夜分別安頓在四個女生宿舍，陌生的新環境令幾個丫頭興奮不已，輾轉反側，一直到後半夜方纔睡着，結果就是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牀後各自洗漱一番，秦雪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有哥哥一條短信，看完之後給王冰倩去了一個電話，這才知道哥哥是羣發的，他遇到急事暫時離開了。
秦雪立刻給楊楓撥打手機，卻被告知對方已關機。
秦雪又給汪大同去了一個電話，原來哥哥留有請假條。
四個丫頭聚到一起，喫過早餐，一個個報名繳費，分配宿舍，領取臥具等等，一通忙完之後，都到了下午。
四人結伴去了圖書館，送學的家長陸續返程，圖書館裏也看不到家長們的地鋪了，十層樓的圖書館，藏書之豐富，令丫頭們瞠目結舌。
四人分散開來，各自尋找感興趣的書籍，然後找位置坐下來閱讀，然而，整個過程中，總被一雙雙異性炙熱的目光包圍，甚至還有個別傳小紙條的。
喫晚飯的時候，幾個人將白天的趣事一說，都笑得前合後仰。差不多過了一年，她們方纔知道，圖書館本來就是一個大學男女擦出愛情火花的地方。
晚飯後。
天外物理專業唯一的一間007號宿舍，唯一的四名學生，現在只有三名在座，四張牀都鋪着嶄新的一模一樣的被褥，三人聊着關於楊楓請假的話題。
汪大同道：“喂，你們說老四在搞什麼，還沒報名就請假，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金字善說：“明天就開始軍訓了，聽說缺席是要影響學分的。”
“杞人憂天！”樸鐘聲搖頭說，“你別忘了他的身份，狀元郎耶，特殊人才，特殊對待，只要他有理有據，校方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寡言少語地金字善點點頭：“倒也是。”
樸鐘聲驀地“嘿嘿”一笑：“咱們聊聊校花怎麼樣？聽說全校大一校花排行榜已經出爐了。”
“說來聽聽。”汪大同道。
樸鐘聲開始掰指頭：“外國語學院王冰倩、經濟管理學院江浸月、中文學院蘇沁心、化工學院秦雪……”
“嗨，這幾個我都認識。”汪大同說。
“老汪，你就吹吧！”樸鐘聲不住搖頭，一臉的不相信，繼而瞭然一笑，“哦——一定是你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你。”
“她們還是我從火車站拉到學校的呢。”汪大同繼續說道，可惜，這一次連金字善都露出懷疑的神情。
“得，等以後見了面你們就相信了，現在不想跟你們白費脣舌。但是……”汪大同話鋒一轉，“我得提醒你們一句，這四個丫頭都跟老四有點關係，所以，你們在下手之前，最好考慮考慮。”
樸鐘聲同金字善對視一眼，對汪大同的話有點信了。
默然片刻，樸鐘聲再次“嘿嘿”一笑，滿臉憧憬：“咱們聊聊軍訓的事兒吧，可愛的學妹穿上迷彩服，會是什麼樣子？”
汪大同搖頭晃腦：“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當然英姿颯爽，目不暇接。”
樸鐘聲豎起大拇指，一臉猥瑣地笑道：“深得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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