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這小子夠神祕
“我看看。”
華紫嫣無助之際，被人推開。當她看清那熟悉的背影，猛然捂住嘴巴。
楊楓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華紫嫣，此時顧不得敘舊。
老者身體痙攣着，面容扭曲着，眼歪嘴斜，眼中滿是痛苦，卻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唔唔”聲。
通過切脈，楊楓發現老頭子是典型的腦溢血中風症狀，而且，通過身體狀況判斷，老者年事已高，情況顯得尤爲兇險。
不過，楊楓卻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因爲他已經探知老者顱內經絡阻滯血管迸裂之所在，看來，校醫院手術室那一場電擊，他真的獲益匪淺。
楊楓輕輕握住老者的手，心念微動，掌中一絲內息涌入老者少商穴，沿着手太陽經，上行至肩突，繼而入督脈至頭部神庭，找到癥結所在，隨即催動內息，打通經絡封閉血管。
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楊楓，要不要叫救護……”
“嫣嫣。”
華紫嫣話說到一半，聽到爺爺叫她，頓時雙眼圓睜，呆若木雞。
因爲爺爺坐起了身子，因爲爺爺口齒清楚，儘管略顯疲憊，因爲爺爺神情安詳，沒有痛苦。
華紫嫣也能想到爺爺是突發中風，罪魁禍首，當然是那一條突然出現的、罪該萬死的蛇，年事已高的爺爺受到了驚嚇。
華紫嫣正在內疚自責，都怪自己心血來潮提議帶着爺爺出來走走，如果爺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
當然，那些都在其次，如果爺爺因此有了什麼不測，華紫嫣會內疚一輩子，自責一輩子，人生也會出現重大的轉折。因爲在這個家中，爺爺有着絕對的話語權，也只有爺爺支持她尋找自己的幸福，而非必須的家族聯姻。
如果爺爺有什麼不測，如果家族大權旁落，華紫嫣能夠想到自己未來不得不屈服的命運。
就在她絕望之際，就在她準備呼叫救護車之時，爺爺居然度過了危險期，開口說話了。
這只不過瞬間之事！
華紫嫣看着楊楓的背影，不覺潸然淚下，心道：楊楓，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生命的守護神，你救了爺爺，就是再一次拯救了我的人生。
“小夥子，你叫楊楓？”老者坐在地上，腰背挺直，聲音無力，卻飽含一種莫名的威嚴。
楊楓笑了笑：“沒錯。”
“你跟嫣嫣認識？”
楊楓回頭看了眼華紫嫣，華紫嫣慌忙拭淚，還好她大多時候都是淡妝，甚至素面朝天，所以不用擔心淚水沖毀了妝容。
“應該算是認識。”楊楓看着老者笑道。這會兒面對老者，除了對方鶴髮童顏，還能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含而不露的那種。
老者點點頭，又問：“小夥子，我剛剛是怎麼了？”
“腦溢血。”楊楓直言不諱。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一條蛇都能嚇得腦溢血，這事是說出去還真夠丟人的。”
“沒什麼丟人，以您九十高齡，還如此硬朗，實屬罕見。”
“你怎麼知道我九十歲？”
“你怎麼知道爺爺九十高齡？”
華紫嫣爺孫倆不分先後問道。
楊楓莫測高深的一笑：“樹有年輪，人也有。”
“在哪裏？”華紫嫣迫不及待、求知若渴。
楊楓指了指自己的脖頸：“脖紋，十年一道。”
華紫嫣不大相信，當場認真的數起爺爺的脖紋來。
老者笑着搖頭：“小夥子，你剛剛用的什麼方法，我明顯感到一股暖流，莫非是氣功？”
楊楓點點頭：“算是吧！”
“年紀輕輕就有這等修爲，了不起。”老者挑起大拇指。
“楊楓，你騙人，根本就不對！”華紫嫣推了楊楓一把，嗔怪道。
“謝謝你哦，我一直以爲是對的呢，今天被你反證了一下。”
“討厭！”華紫嫣又要捶打。
“哥，你在這裏做什麼？”秦雪和王冰倩一起走上來。
華紫嫣俏臉一紅，馬上扶起爺爺，讓他坐在一旁石登上。
“你們來了。”楊楓點點頭，回身看着華紫嫣道：“紫嫣，你帶老先生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吧。”
“嗯。”華紫嫣輕輕應了一聲，扶起爺爺緩緩離去，至始至終，她都能夠感受到另外一個女孩質疑的目光，毫不掩飾。
漸行漸遠，身後的交談依稀傳入耳中。
“小楓，她誰呀？”
“一個普通朋友。”
“好有氣質女人，我看了都會心動呢。”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
之前那個女孩道：“普通朋友，還能打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找個時間跟你們細說，咱們繼續逛。”
“你就會轉移話題。”
“我們真是清白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
聲音逐漸低去，老者扭頭看了眼華紫嫣，笑道：“我的孫女臉紅了。”
“爺爺！哪有啊！”華紫嫣忸怩道。
“那小夥子的確不錯，只是年齡似乎有些小，還有……”
“爺爺，你想哪兒去了？”華紫嫣跺腳道，“不過，你的‘還有’是什麼意思？”
老者含笑道：“還有就是你的競爭對手好像也不弱。”
“爺爺，你又笑我！不理你了！”
“嫣嫣，爺爺就喜歡看到你笑，你這次回來，笑容明顯比以往多了，告訴爺爺，是不是因爲他？”老者慈祥地笑着。
“也不是啦！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我回絕了陳振東。”
“因爲他？”老者瞪大眼睛，白眉飄動，一臉八卦的表情。
“我們真沒什麼。”
“看他年紀，是個學生吧！”
“嗯，是個學生，但是，也是一個奇人，他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
“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特倫頓的街頭，第二次是在法航的失事飛機上。”
“什麼，他也是倖存者？”
“是啊，爺爺，我沒有告訴你，是他制服了劫匪，當時兩位機長被劫匪射殺了，飛機失去控制，也是他操控了飛機。”
“他還會開飛機？”老者尖聲叫道，一臉難以置信。
“是啊，我都沒有細細想過，他居然還會開大飛機，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我知道。”老者笑得有些詭異。
“什麼？”華紫嫣心直口快道。
“生孩子。”
“爺爺！”
“哈哈，笑一笑十年少嘛！”老者搖搖頭：“不過這小子真是夠神祕的。”
“飛機沒地方去，最後只能在海面迫降，救生衣優先給婦女兒童分配，但是顯然不夠，他就沒有分到，我也將自己的給了一個小女孩。”
爺孫倆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老者靜靜看着自己的孫女，想象着那時的情景，孫女能夠回來承歡膝下，那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飛機終於耗盡最後一滴燃油，所有艙門同時打開，乘客迫不得已跳入大海，沒有勇氣出來的，永遠也出不來了。”
華紫嫣一邊回憶，一邊講述，兀自感到緊張不已：“海上很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海水很鹹很澀，唯一幸運的是沒有風，海面很平靜。我沒有救生衣，楊楓也沒有，我們就圍着一個叫做傑米的小女孩，就是我把救生衣讓給了她。”
老者很是欣慰，到底是華家子孫，在那種生死存亡的時刻，還能想到並且捨己爲人救助弱者；老者也很後怕，自己差一點就失去了最能幹、最寶貝、最大氣、最巾幗的孫女，自己差一點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一夜，絕對是我截至目前人生中最最漫長的一夜。”華紫嫣搖搖頭，露出一抹微笑：“不過還好，夜再漫長，終究還會過去，白天還是會來。”
“是啊，太陽總會升起，明天總有希望。”老者眯眼道。
華紫嫣看了眼爺爺，道：“在晨曦中，倖存的人們聚到了一起，我清點了一下，居然還有差不多三分之一，這在歷次空難中都是奇蹟。然而，雖然我一個勁兒鼓勵，但是終究有人受不了漫長的煎熬，竟然解去救生衣，沉入了大海。”
“絕望中的人們經常會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其實，我也絕望，但是我不想放棄，可是，還有更殘酷跟讓人絕望的的事情，因爲，因爲鯊魚發現了我們。”
“什麼？”老者情不自禁抓緊了孫女的手。
華紫嫣點點頭：“一羣鯊魚來了，露出水面的黑色魚鰭如同耀武揚威的旌旗……”說到這裏，華紫嫣閉上了眼睛，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嫣嫣，後來怎麼樣？”老者迫不及待道。
華紫嫣睜開眼睛笑了笑：“爺爺，我真是不懂事，現在給你講這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幹嘛，咱們當務之急是去醫院，楊楓說你要做個全面檢查。”
“你居然吊爺爺的胃口。”
“您可是大名鼎鼎的華老，叱吒半生，這就等不及了，就這點涵養？”
“你個丫頭，還跟爺爺玩激將法。”華老搖搖頭：“好吧，等檢查之後，你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問題，不過，華老，我真是要重新認識你啦，原來，你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大神祕嗎？”
華老樂呵呵笑道：“沒錯，爺爺就是個普通老頭，有好奇心，有八卦心，還有童心……”
“爺爺，請你永遠保持這份童心。”華紫嫣攙着爺爺的臂膀，柔聲說道。
“必須的。”說罷，爽朗而蒼老的笑聲在山道上久久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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