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最心酸的聖誕節禮物
兩人趕到一家名叫喜樂華的超市，已經有警察在處理了。
一名身穿特警服、挎着衝鋒槍的特警對一位中年婦女拳打腳踢，中年婦女苦苦哀求，警察罵罵咧咧，女店員則是冷眼旁觀。
中年婦女穿着過時，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就算是小偷，警察也不會當場毆打。
豈有此理！
楊楓第一個看不下去，他衝了過去，一把抓住特警粗壯的胳膊，喝道：“住手！”
“孟才俊，你在搞什麼！”喬璇一臉氣憤的走了上來。
孟才俊？楊楓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孟才俊，心說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喬喬，你怎麼來了？”孟才俊朝喬璇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胳膊掙了掙，居然沒能掙脫。
喬璇根本沒搭理他，彎腰扶起中年婦女，爲其拍打身上的腳印，邊拍邊說：“哪怕是小偷，在沒有定罪之前，那也是有人－權的。還有你孟才俊不是緝毒隊的特警麼？什麼時候抓起了小偷了？”
“我這不是順便嘛！”
“那你也無權毆打小偷，何況她現在還不是。”
孟才俊被喬璇嗆得直咽吐沫，楊楓卻忍不住笑了。
“你什麼東西，放開我。”孟才俊又一次沒能掙開，疾言厲色說道，也是這個時候方纔正眼看向楊楓。
“原來是你！”孟才俊看看楊楓，又看看喬璇，話裏透着森冷的寒氣，“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你認識我？”楊楓問了一句，然後笑着點點頭，“哦，那次我跟喬喬被胡彪當成人質，你就在場外看着，是嗎？”
楊楓故意叫的親熱，那是爲了刺激孟才俊，這廝八成是警務系統裏的敗類，通過今天的事情也充分反映出他暴戾的性格，絕非喬璇的良配。
“放開我！”孟才俊惱羞成怒，一把拔出手槍，楊楓這才鬆開了手。
“孟才俊，你瘋夠了沒有！”喬璇喝道。
“我想知道，你們爲什麼會在一起？”
“可笑！”喬璇笑着搖頭，“孟才俊，你是我什麼人，我跟什麼人在一起，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允許，鑑於你今天的行爲，我一定會向你的領導反映，現在，你可以走了。”
孟才俊用手點了點二人，當然重點是楊楓，然後一言不發地朝外走。
“站住。”
“還有什麼事。”
“這位大姐產生的一切醫藥費，必須有你承擔。”
“啊——”孟才俊怒吼一聲，大步離去。
“大姐，你沒事吧！”喬璇扶着中年婦女坐下，“你不像小偷，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婦女捂着嘴，一個勁兒流淚。
女店員陰陽怪氣道：“小偷頭上又沒有刻字，看着不像，但是她的確偷了東西。”
“都偷了什麼，值多少錢？”
“一些雜糧，還有一個雞腿，不到一百塊。”
喬璇、楊楓都看向女店員，女店員感到不大自在了。
“你報警，怎麼會有特警過來？”
“我當時扭住小偷不放，剛纔那位特警正好路過，沒想到脾氣挺火爆的。”
喬璇大概想到了原因，孟才俊之前約她一起執勤來着，被她給拒絕了，估計只能在氣頭上，這位“小偷”不幸的成爲發泄的對象。
“特警還管抓小偷，真新鮮哪！”楊楓陰陽怪氣道。
“大姐，遇到什麼難處了，給我術後說。”
中年婦女嘴巴一撇，淚如泉涌：“警官，你真是個好人……”
這位婦女來自農村，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出生後不久雙雙檢查出嚴重的腎病，幾年來，她帶着女兒四處求醫，花光了家中的積蓄，而且還債臺高築，孩子的爸爸受不了，離家出走了，她一個婦女承擔起整個家，由於在老家種地，一年下來，也就三四千的收入，這次只是帶了一個病情嚴重的女兒來北都治療。
婦女對自己的盜竊行爲供認不諱，也說出了偷竊的原因。
來到北都，給孩子辦了住院手續，她身上還剩五塊錢。
五塊錢要給孩子買點雜糧，吃了好消腫。
這不是聖誕節了麼，孩子說了自己是聖誕節願望——一個雞腿。
於是，中年婦女在買了雜糧之後，偷拿了一個雞腿，她沒有經驗，超市裏也遍佈攝像頭，於是人贓並獲。
中年婦女懊悔不已，自己拿了放下，反覆幾次，最後還是犯了糊塗。
直覺告訴喬璇，中年婦女沒有說謊，她仰臉看着店員，眼含熱淚：“誰還沒個難處，這錢我出。”
楊楓突然發現，這一刻的喬璇很美，很美！
中年婦女的小偷罪名取消，喬璇不但沒有將她帶去派出所，還調來一輛巡邏車，親自送她去了醫院。
楊楓陰暗的想着，或許喬璇還對婦女保持懷疑。
秦雪發來一條短信，說是他們四人都在麗莎貝貝忙着，沒空陪楊楓過聖誕，讓他自己打發。
於是，楊楓樂得跟着喬璇看熱鬧，如果可能，他也打算略盡綿力，幫幫這位苦難的母親。
因爲很多地方封路，巡邏車繞了很遠，方纔來到北都市立醫院。
婦女一路小跑在前面帶路，楊楓、喬璇緊緊跟隨，二人如願看到了婦女患有腎病的小女兒。
婦女一進房間，緊緊抱住女兒，哭道：“小草，媽媽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媽媽不哭，你說過，要堅強。”
孩子稚氣的聲音，令喬璇再次落淚。
“看，媽媽給你帶了什麼。”
“雞腿。”小女孩眼睛一亮，拿過去就啃。
“傻妞，這是生的，一會媽媽回去給你煮。”
“謝謝媽媽！”小女孩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雞腿，還一個勁兒吞嚥口水。
看到這一幕，喬璇捂着嘴，淚如雨下。
楊楓也被搞得鼻子酸酸的。
婦女終於想起了還有兩個人，馬上給女兒介紹：“小草，是叔叔和警察阿姨送媽媽回來的，趕緊叫人。”
“叔叔好，阿姨好。”小草很懂禮貌，完了又說：“阿姨，你好漂亮，長大了，我也要當警察。”
喬璇擦了把眼淚，上前坐在牀邊，看着小女孩柔聲道：“小草，長大了爲什麼要當警察？”
“因爲可以抓小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草媽媽忍不住再次流淚。
喬璇含淚摩挲着小女孩稚嫩的臉蛋：“小草，你很堅強，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爲你付出了很多，苦難都是暫時的，你一定要好起來，將來做個有用的人，好好孝敬媽媽。”
“嗯！”小草堅定地點點頭。
喬璇拿出摺疊錢包，掏出裏面所有的，一股腦給了婦女。
“警官，我不能要。”婦女說着就要下跪。
喬璇托住她：“大姐，這是我一點心意，儘管起不了什麼大用，你就給孩子買點喫的。還有，要相信政府，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
“謝謝，謝謝。”婦女拉着喬璇的手，一個勁兒道謝。
喬璇皺眉看着楊楓，彷彿在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趕緊表示表示啊！
楊楓老大不樂意，要擱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拍着胸脯，雙胞胎姐妹的醫藥費都由他來負責，可如今囊中羞澀英雄氣短，錢包裏只有五百塊現金，戶頭上也所剩無幾。
楊楓捐了五百塊，婦女推辭了一番，拗不過喬璇，還是收下了。
剛纔光顧着同情，差點忘了自己還是個大夫，這會兒纔想起來，於是，他拿住了小草的脈門。
眨眼間，楊楓就掌握了小女孩的病情，孃胎裏帶出來的病，還是腎上的問題，這種病治療起來費時費力，當然也費錢，一時間，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過，這母女着實令人同情，楊楓覺得自己應該再做點什麼，他想了想道：“我跟着這家醫院的方院長有點交情，我問問情況啊！”
“真的，我還真是遇到貴人啦！”婦女忍不住飲泣。
喬璇滿以爲楊楓吹牛，沒想到方九問就在醫院，沒一會就來到病房。
“小楓，你怎麼來了？”方九問很熟絡地說。
“這個，說來那就話長了。”楊楓笑着說道，“這次請你過來，就想問問小女孩的病情。”
“你怎麼看？”方九問不答反問，鏡片後的眼睛精光四射。
楊楓搖搖頭：“我也沒有好辦法。”
“你沒有，我也沒有，只能是常規治療。”方九問詫異地看了看那對母女，又看了看楊楓，說：“你們認識？”
“嗨，老家的。”楊楓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原來如此。”方九問當即表態，儘可能使用常規藥，並且做出最大程度的減免。
如此，婦女自然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又半小時後，楊楓、喬璇同方九問一起離開病房。
方九問拉着楊楓，鬼鬼祟祟近乎哀求道：“小楊，啥時候讓我再抽你一管子血唄。”
楊楓看着方九問，很想給他一巴掌，不過想了想，還是問道：“給多少錢。”
這個回答遠出方九問意料之外，他愣了半天，方纔苦笑道：“你想要多少？”
“1‘‘十塊。”
“成交。”方九問迫不及待的答應了，彷彿害怕楊楓反悔似的。
走出醫院，楊楓成了巡邏車的司機。
副駕駛的喬璇問道：“沒想到你跟方院長那麼熟，對了，你們剛剛鬼鬼祟祟商量什麼？”
“賣血。”
“什麼？難道你的經濟狀況已經……”
喬璇聯想到楊楓掏錢時便祕的樣兒，還有他今天沒有開那輛改裝的大切諾基。
“想什麼呢？女人的錢我可不要。”
“我也沒錢給你。”喬璇撅了撅嘴，“先去你的地方，然後把車給我。”
“好。”
即便不是封閉的路段，行人也是不少，楊楓專心開車，卻聽喬璇飛快地在手機上敲着什麼。
“打什麼呢？”
“我把今天的事兒發到朋友圈，看看能不能給小草籌措一點醫藥費，名字就叫《最心酸的聖誕禮物》。”
“好！”楊楓豎起大拇指，“你是最美麗的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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