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爾虞我詐
北都市立醫院太平間。
“根據現場判斷，可以排除他殺的嫌疑，通過病例分析，你的父親是病入膏肓，選擇自己結束的生命……”
女警察的聲音迴盪耳邊，笙歌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看着冰抽屜裏躺着的父親，面貌栩栩如生，笙歌流不出一滴淚，說不出一句話。
人類往往在巨大的悲痛面前，纔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女警察心中不忍，一隻手搭在她裸着的肩頭：“妹妹……”
笙歌眼皮落下，身子慢慢軟倒，女警察一把抱住，才發現她的身子冰冷徹骨。
剛剛將笙歌送入病房，打上點滴，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走了進來，將一張報告紙遞給女警。
“喬隊，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原來他們是苗人……”
喬隊擺擺手：“小孫，辛苦你了，我看看，你去忙吧！”
“喬隊，要不派個小女警……”
“這個小妹妹挺可憐的，案子應該不復雜，我跟一跟。”
下屬離開後，喬隊看着那頁報告紙，死者父女倆簡單的信息一目瞭然。
母親早亡，父女相依爲命，女兒考上音樂學院，父親病重，被女兒帶來北都求醫……
信息很簡單，但是疑點重重。
喬隊問過院方，死者在這家北都最好的的醫院住了超過半年，醫藥費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絕不是普通家庭拿得出來的。
喬隊長目光落在了笙歌的小臉上，笙歌俏臉白皙無暇，然而即便是在昏睡中，她那一雙籠煙眉依然緊蹙一處。
看着清麗無雙的笙歌，同爲女人的她，頓時有了答案。
以笙歌的傾城之姿，只要她點點頭，多少有錢人都會願意爲了她，支付再多的醫藥費，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也要付出本該屬於她的美好和純真。
這孩子心裏藏着多少苦啊！否則也不會突然暈倒。
喬隊長搖搖頭，自己的媽媽也會很早就過世了，自己也是跟爸爸相依爲命，可是，她就比笙歌幸福多了。
喬隊長心頭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決定幫幫這位小妹妹。
不過，喬隊長有公務在身，當務之急，得找個人照顧笙歌。想到這裏，喬隊長從笙歌的包裏找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竟然只有兩個聯繫人，一個是老闆，另一個竟然是楊楓。
楊楓，楊楓？楊－楓！
喬隊長猛然瞪大眼睛，點開名字，顯示出手機號，又掏出自己手機，調出楊楓的號碼。
竟然是同一個人！
再看最近通話記錄，除了老闆就是楊楓，而楊楓的幾乎佔了九成。
兩人的關係不言而喻，楊楓是笙歌重要無比的人。
儘管當初是在死生之地，但是，楊楓畢竟是奪走她初吻的人，喬隊長意外發現，楊楓在另一個女人心中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她的心裏相當相當的不爽。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要不要給楊楓打個電話？算了，還是等笙歌醒了，問問她吧！”喬隊按着太陽穴，突然有點頭痛。
……
龍陽市，雨欣集團董事辦。
現在是下午三點，股市收盤了，雨欣集團的股票下午兩個小時始終趴在跌停線上，紋絲不動。
收盤後，大家都鬆了口氣，儘管只是盯着盤面，似乎什麼也沒做，可是，卻彷彿經歷了漫長的跋涉。
何少堂這位董事長的代理人，爲了顯得自己還有那麼點用，固執的包攬了端茶倒水的活兒。
股市收盤，四個人簡單分析討論了一下，由楊楓宣佈下班。
“楓哥，德古拉先生，我媽準備了晚飯，邀請你們去家裏做客。”何少堂勾着楊楓肩頭，朝二人說道。
“阿姨太客氣了。”楊楓笑着搖頭。
何少堂重重的砸了一下他的右鍵，顯示了他的不高興：“有些話我媽不好說，但是我這個做兄弟的要說說你，你是看不起我們還是怎麼滴，我媽對外一直宣稱你是她的乾兒子，你卻一口一個阿姨阿姨的叫着，你……”
“兄弟，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楊楓笑着賠罪。
“不要跟我講，當面親自跟你媽說去。”
“必須的，應該的。”楊楓態度極其誠懇，扭頭看着德古拉說，“晚上沒事吧，一起啊！”
“你們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着摻和了。”德古拉笑着搖頭，婉言謝絕。
“咱們還是一家人呢！你跟着我，沒人說你喫白食。”
德古拉走到楊楓旁邊，耳語道：“馬蓉過來了。”
楊楓挑起眉毛，然後微微點頭，一副“我懂了”的神情，替他解釋：“少堂，德古拉真是有事，下次吧！”
來到何少堂的家，時間剛過五點，他們前腳進門，何江龍後腳進來。
“小楓來了。”
“何叔叔好。”
何江龍掛起公文包，換了拖鞋，上前拉住楊楓的手：“小楓啊，我要謝謝你。”
“一家人，客氣什麼！”楊楓當然明白何江龍的意思。
何江龍搖搖頭：“雨欣集團就是你乾媽的第二生命，叔叔不懂金融商務，但是也清楚雨欣集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要不是你仗義相助……”
“叔叔你別說了，都說是一家人，還說什麼兩家話。”
“好，好！”何江龍爽朗的大笑，“走，上露天，嚐嚐你乾媽的手藝。”
三人上了二樓露臺，馮雨欣繫着圍裙，面前又是燒烤爐子又是電鍋，還有一桌子的食材，正是手忙腳亂。
“雨欣，你到底行不行啊！”何江龍哭笑不得，撩起白襯衣的袖子就要上前幫忙。
“我不行你行嗎？”馮雨欣被嗆得直咳嗽，一回頭，三個人都笑了。
“小楓、少堂，你們回來了。嗯，你們笑什麼？”馮雨欣一臉不解。
何江龍捂着肚皮走到妻子面前，好不容易忍住笑，捏住她圓潤的下巴，深情地注視着她依然年輕的容顏。
“幹什麼，老何，孩子在呢！”馮雨欣微微掙扎，臉上露出一絲羞赧。
“別動。”說着，何江龍朝手心吐了一口口水，就要抹在妻子的臉上。
“幹什麼，醜不醜！”馮雨欣受不了了，後退一步，腦袋也避到了安全距離。
“要不用你的口水？”何江龍伸出左手。
“你到底要幹什麼！”馮雨欣喊道。
楊楓、何少堂兩個小輩早已笑得肚子抽筋了。
馮雨欣氣得咬牙切齒：“你們一個個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少堂，你說。”
“你的臉，哈哈，哈哈……”何少堂指着馮雨欣的面部，笑着說不下去。
馮雨欣下意識用手一抹，驚呼道：“我的天……”立刻衝向洗手間。
三個爺們兒又是一通大笑。
何江龍替代了妻子，一邊照顧烤爐上的肉串、雞翅，一邊調配電鍋裏的湯料。
“楓哥，你說我爸我媽好玩不？”何少堂笑着問道。
楊楓點點頭，卻是由衷地說：“你爸媽的感情真好！”
聽到這話，何少堂沒什麼反應，何江龍卻從烤爐上擡起眼睛，疼惜地看向楊楓。
楊楓感受到了何江龍的目光，驀地一笑，說：“何叔叔，我們一起幫忙。”
一個小時後，四個人圍着沸騰的電鍋，將生蠔、蝦、魚丸、蟶子以及各種蔬菜一一放入鍋中，同時開始享用烤肉、烤雞翅、烤魚……
何江龍開了一瓶五糧液，四人平分。
楊楓對馮雨欣的手藝讚不絕口，馮雨欣露出慈愛的笑容。
四人碰杯，喝了一小口，楊楓突然喊了一聲“乾媽”。
三雙目光都看着楊楓，尤其是馮雨欣的眼睛特別的亮。
楊楓雙手端着酒杯起身，道：“乾媽，我敬您一杯，謝謝您看得起我，以前我總是叫不出口，是因爲卑微的自尊，害怕別人說我巴結您。”
馮雨欣含笑道：“那麼今天呢？”
“今天是在家裏，沒有外人，另外，今天在公司，少堂罵了我。”
“傻孩子！”馮雨欣抹了一把眼淚，吸着鼻子說：“乾媽以你爲榮。”
楊楓眼眶一熱，脖子一仰，將口杯裏的白酒盡數傾入嗓子眼。
馮雨欣笑了笑，同樣一口乾了。
何江龍點點頭，動容道：“少堂，再開一瓶。”
楊楓敬過一圈酒，低頭一看，哭笑不得，面前的盤子裏堆滿了雞翅、蝦仁、生蠔……
楊楓捏起一隻蝦尾，沾着帶有芥末的醋水拋入口中，嚼了嚼，突然衝馮雨欣問出一個問題：“乾媽，公司最近有沒有什麼需要披露的重大消息？”
“嗯？”馮雨欣蹙起眉頭，“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楊楓想了想說：“其實，確切地說，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麼重大的不好消息。”
看到三人探詢地目光，楊楓解釋道：“我跟德古拉討論過，現在王氏國際不惜代價，血腥洗籌，雨欣集團的股票至少還有兩個跌停。”
“還有兩個？”
儘管早有思想準備，馮雨欣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連續四個跌停板，股價攔腰斬？”
楊楓嚴肅地點了點頭。
馮雨欣面上是疑惑之色更濃了，“這種情況下，股民一定會認爲公司經營出現重大問題，董祕的電話會被打爆，這個時候，不是需要重大利好來提振股價，最終提振股民對公司股票的信心麼？”
楊楓笑着搖頭：“股價暴跌，我們損失巨大，王氏國際也是一樣，他的目的是爲了獲得更多的籌碼，但他是有底線的，他有止損的節點，而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股價跌破他的底線，讓他沉不住氣，一旦他割肉止損，便到了我們反擊的時候。這就是爾虞我詐的商場。”
說到最後一句，楊楓雙目中射出冷冽如電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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