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遇見
早飯後，三人告辭。聶抗天讓楊楓以後常來家裏玩。
楊楓揮揮手，鑽進一輛軍牌牧馬人。
牧馬人緩緩離去，藍薇下意識的擡頭看去，二樓的窗口，女兒立在晨光中，默默凝望。
藍薇不由輕輕一嘆，聶抗天也看到了樓上目送楊楓離去的女兒，無言地拍了拍妻子的肩頭。
車上，司機問起去哪，楊楓想了想，說去分局戶籍室。
一來，他的身份證遺失了，要補辦一個，二來，明光也需要一個身份。
明光適應力還是比較強的，至少再也不會將汽車說成“會移動的鐵盒子”，不過，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總是流連在街頭大姑娘小媳婦的身上。
“爸，你最近什麼安排？”楊楓看着秦鍾問道。
秦鍾想了想，說：“三年時間，你都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你忙你的，我也有些是需要處理，咱們再聯繫。”
楊楓沉默片刻，點點頭：“好。”
父子倆在分局門口瀟灑的分了手，然後，楊楓拉着明光進了分局戶籍室。
櫃檯內的椅子上坐在一位民警，女的，身材臃腫，大號的警服都有些束縛不住，肩背上都能看出一道道游泳圈。
楊楓、明光二人站了半天，胖女警頭都沒擡，楊楓有些不耐煩，伸頭一看，原來在喫着辣條耍微信。
“同志。”楊楓敲了敲櫃檯。
“自己填。”女警仍然沒有擡頭，卻遞上兩張表格，一張是辦理身份證，一張是轉移戶口的。
楊楓很快填好了，明光卻遇到了困難，倒不是他不識字。
“怎麼了？”看到明光停下來，楊楓問道。
“師兄，我記不得自己生日，還有，你說我算是哪裏的人啊！”
楊楓說：“你十九歲，生日記不得就隨便填一個，爲了好記，可以選擇一月一日、三月八日、五月一日、六月一日……”
“得，就三月八日吧！”
“你確定？”
“確定。”可憐的明光，哪裏知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他毫無保留絕對信任的師兄給陰了。
“那趕緊填上。”
“我算哪個地方的人？”明光填上了又問。
“拉薩，就填拉薩，職業，就寫仁波切。”
明光不幹了，這個他懂，仁波切就是活佛嘛！他摸着剛剛冒出的頭髮茬，有些難爲情：“我距離仁波切還有一點距離。”
“見習仁波切。”楊楓豎起食指說。
明光搖搖頭，還是填上了。
“同志，麻煩你。”楊楓笑容可掬的遞過表格。
“一邊等着。”胖女警仍爲擡頭，一把抓走兩張表格。
師兄弟在不鏽鋼椅子上坐了五分鐘，楊楓有些不耐煩了，剛剛準備上前理論，胖女警終於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開始檢查表格。
楊楓的表格一目瞭然，並無異議。
明光的表格，女警看到出生年月一欄，就忍不住笑了，因爲明光只填了三月八日，當看到“見習仁波切”幾個字，胖女警大怒，拍案而起道：“你們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楊楓坐在那兒翹着二郎腿，“補辦身份證，怎麼了？”
楊楓雖然很吊，但是，一股邪痞的帥氣依然令胖女警無法抵擋，她語氣緩和了一些，說：“誰是楊楓？”
“我。”楊楓點了點鼻子。
“你的問題一會兒再說。”胖女警轉而看着明光，“什麼見習仁波切，哪有這個職業？”
“如果這個有問題，我們可以改。”
胖女警皺皺新繡的劍眉，說：“算了，戶口本呢？”
“沒帶。”楊楓說。
“沒有。”明光說。
胖女警敲打櫃檯，不耐煩道：“要辦身份證，首先得證明你是誰，你說你叫楊楓，誰來證明，街道辦居委會都行，小區物業也行，除非你是黑戶。”
說到這裏，胖女警將表格往前一推：“還需要照片，你們準備好材料再來吧。”
“戶口本還在老家，學校開的證明行不行？”楊楓問道。人家拿規章制度說話，他也沒轍。
“開來再說。”胖女警發現楊楓不會是她的菜，再無說話的興趣，坐下繼續耍弄手機。
“師兄，怎麼辦？”明光哭喪着臉。
因爲楊楓告訴他，在現代社會，沒有身份證件，幾乎是寸步難行的。
“沒事，包在師兄身上。”
楊楓這話說的很有底氣。開玩笑，他的國安和神劍雙重身份都在，隨便哪個，搞定身份證都是分分鐘的事兒。現實非要逼着他走那方便的後門，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勾着明光的肩膀，楊楓一擡頭，看到門口凝立着熟悉的身影，馬尾辮，鵝蛋臉，身子修長，警服合體。
是喬璇。她起初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待楊楓轉過身，她就彷彿中了定身法，眼睛瞪圓，不敢置信。
直到楊楓微微一笑，喬璇方纔終於確定，她閉上眼睛，三年的思念化作決堤的淚水。
再度睜開眼睛，喬璇不顧一切撲進楊楓的懷裏，任由淚水滂沱而下。
明光識趣的讓到一旁，只是有些納悶的撓頭。
胖女警卻嚇得站了起來，這傢伙居然是喬璇師姐的男朋友，哪裏還需要自己辦理什麼身份證，根本是一句話的事情，這不是明擺着坑自己麼。
萬幸，三個人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胖女警求神拜佛，希望楊楓不要說她什麼壞話。
分局隔壁，一家名叫上島的咖啡廳。
喬璇要了一杯藍山，給楊楓點了杯拿鐵，明光嘗過拿鐵後，選了奶茶。
咖啡廳裝修的頗有格調，一個個卡座，也有包廂，燈光不甚明亮，音樂低沉悠揚，明光走開尋找感興趣的事物了。
喬璇品着藍山，望着楊楓，訴說着別後的一切一切。
原來喬坤已經退居二線，而不到二十五歲的喬璇也已榮升分局刑警隊長。
楊楓聽說自己的斷臂還在，還浸泡在市局法醫間的福爾馬林溶液裏，心臟沒來由的一緊，說：“處理掉吧。”
“好。”喬璇點點頭，“現在，說說你這三年都去了哪裏？”
看到楊楓遲疑，喬璇蓋住他的右手，淚水氾濫，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楊楓輕嘆一聲，“三年時間，我始終呆在一個地方……”
楊楓說了，自然略過跟柳生純子滾牀單的事兒。
喬璇感覺自己就在聽天書，“懸空寺？比絨布寺海拔還高，不存在於世俗之間，明光就是懸空寺的僧人？”
楊楓點點頭：“以前不爲人知，以後更是如此，因爲被冰雪掩埋了，而需要糾正一點，明光不是普通僧人，而是住持。”
喬璇並不關心這個，她說：“你剛回來，妹妹都沒見？”
“嗯，昨天有點事，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分局。”
“我都忘了問，你辦理什麼？”
“身份證，我的，還有明光的。”
“交給我唄，還當我是外人。”喬璇攤開纖掌，見面以來首次展露笑臉。
楊楓將填好的表格遞給喬璇，說：“客氣話我就不說了，改天請你喫飯。”
“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耍賴。”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小雪還不知道你回來嗎？”
“嗯，還沒打電話，現在沒有身份證，連手機卡都沒法辦。”
“爲什麼要辦？”
“以前的早丟了。”
喬璇從錢包卡槽裏摳出一張電話卡，又將卡裝在自己的手機裏，開機後，這才說：“給。”
楊楓接過手機，點開通訊錄，果然是自己的電話卡，他擡頭看向喬璇，喬璇只是柔柔一笑。
楊楓明白了，三年前，喬璇到過案發現場，找到了他的手機，而自己的電話卡，就睡在喬璇的錢包裏，整整三年，一天未曾分離。
“謝謝。”楊楓動容道。
喬璇搖頭：“記着你的承諾，別忘了請我喫飯，別人我等得太久。”
說罷，喬璇站起身，拿着兩頁紙揮了揮，顛着腳步走了。
剛剛走到門口，楊楓叫住她，笑容極其勉強：“那啥，我身上沒錢。”
喬璇嫣然一笑，埋單離去。
楊楓跟明光離開時，能夠明顯感覺到侍應生鄙夷的目光。
“兩槓一星的漂亮警花，居然也喜歡喫軟飯的小白臉，這世道……”侍應生搖頭嘆息。
然後，他的眼睛直了。
一輛藍白相間的跑車一個急剎，停在咖啡店門口，巨大的引擎轟鳴聲猶在耳邊，剪刀門緩緩升起，走下一個風姿綽約的外國美女。
然後，美女竟然挽着小白臉的肩膀，將他推進了駕駛位。
一個令人炫目的一百八十度甩尾，楊楓小秀一把車技，跑車絕塵而去。
侍應生喃喃道：“那是什麼車？”
小夥伴說：“布加迪唄，不認識？”
侍應生說：“不便宜吧！”
“兩千多萬而已。”
撲通一聲，侍應生跌掉在地。
蒼天哪，大地啊，那絕對是喫軟飯的最高境界，做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跑車沒有多餘的座位，明光就被安排在車頂上。
跑車風馳電掣直奔望京，明光卻如同黏在車頂，紋絲不動。
楊楓看了眼隔壁坐着的阿里婭，不用想，她八成是從德古拉哪裏的得到的消息，不過，開着布加迪威航來接自己，未免有些招搖。
還有，自己辛辛苦苦賺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呀，楊楓不經意的一扭頭，阿里婭真像敗家娘們。
阿里婭微微一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
楊楓訕笑：“我沒想什麼呀！這麼說，你跟你爸爸言歸於好了？”
“不知道，反正他送了，我就開着唄。”然後，阿里婭指了指天窗外的明光，問道：“頭頂的蜘蛛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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