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舍宝传信(2)
马狱卒吃惯了牢裡這些犯人的好处,一听乐以珍這句话,心中明白她的意思,便沒有出声,谨慎地打量着她。
乐以珍向身后看了看,挪动一下位置,挡住了两個狱友的视线,将衣袖轻轻往上一撩,‘露’出了腕子上的翡翠观音链。牢裡的灯火稀薄,只有几個狱卒所坐的位置点着两盏灯,那昏黄的光线照到乐以珍這裡来,几乎弱不可见了。
就是在那样微弱的光线之下,那翡翠手串儿却在‘露’出的一刹那,流转出绿莹莹的光华来。马狱卒一眼就瞧出這是個好东西,探头就往前凑,想近些观瞧一番。一时兴奋,他也不记得自己眼前是牢房的铁栅,“嘭”的一声,脑‘门’儿就撞了上去,疼得他轻轻地“哎哟”出声。
乐以珍就怕他不贪心,见他這個样子,心裡稍稍有了三分的底气。她迅速将袖子又掩了回去,小声說道:“你应该看得出来,這是一件很稀罕的宝贝,是缅甸王献给前朝皇后的贡品,這個东西拿出去卖了,够你开十家赌坊,只要你今晚设法给我送個信儿出去,這东西就是你的了。”
马狱卒‘摸’了‘摸’下巴:“你是怀府的二太太?”
“是。”乐以珍干脆地答道。
“哦…”确证了她的身份,马狱卒对她腕子上那翡翠手串儿的价值,就有了几分信心。他咂巴了几下嘴:“你身在牢中,给我亮這样的宝贝,就不怕我进去抢嗎?”
乐以珍在开口之前,将各种.可能‘性’都设想過了。听马狱卒這样說,她也沒有慌张,左手掌盖到那手串儿上,镇定地說道:“不等你开‘门’进来,我就可以扯断它,一颗一颗地吞进肚子裡去,你最好别做這样的妄想,正经考虑跟我做個‘交’易吧。”
马狱卒盯着她的腕子,晃了两下.脑袋:“我正当值呢,出不去,明儿早晨给你送信儿…”
“不行!就现在!只要你有办法把.信儿送出去,以后你還用在這裡干這沒几两银饷的苦差嗎?随便开几家赌坊玩玩,日子多逍遥…”
乐以珍關於开赌坊的设想,打动了马狱卒那嗜赌.成‘性’的内心。他目光烁烁地盯着乐以珍的腕子,咬着嘴‘唇’思考着。
乐以珍见他犹豫,将右手的衣袖往上提了提,那一.串翠绿莹润的观音链立即在灯光下流转出‘诱’人的光韵来。马狱卒咽了咽口水,咬牙說道:“送什么信儿?送给谁?”
乐以珍心中顿时亮起了希望的光。她从腰间取.出浩亲王府的府牌,递到马狱卒的手中:“你马上去延庆王府别苑,拿這块牌子找浩亲王,跟他說…速来府衙救我,务必务必!”
因为不相信眼.前的這位滥赌徒,乐以珍沒有提到自己天亮会被处刑的事。那马狱卒一听往延庆王府送信儿,本来正伸手接那块府牌,此时就像被烫着了一般,将手又缩了回去:“延庆王府?你這到底是惹了多大的事儿呀?可别牵连我被砍了脑袋!”
“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一刻也不愿意在這裡呆着,臭哄哄地,不等我出去,先被這裡的老鼠吓死了…”乐以珍故意拿出一副娇矜的样子来,抬手捂了捂鼻子,“我活到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种罪呢…麻烦马爷了,就替我跑這一趟吧…”
美人儿可怜兮兮的請求,再加上她腕子上那串光华流转的翡翠手串儿,马狱卒的脑袋便开始发晕。他伸手接過浩亲王府的府牌,转身‘欲’走,却又被乐以珍叫住了。
“马爷,见了浩亲王,信儿送到了,跟他要一個信物…就要他手上的那枚‘玉’戒,只要我见了那枚‘玉’戒,我腕子這东西立即归你…”
马狱卒顿住脚步,回头泄气地看了乐以珍一眼,小声嘟囔一句:“心眼儿可真多…”
等他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人就有些沉默,那三位同僚围着他问乐以珍的事,他不耐烦地挥手道:“是怀府的太太,那娘们儿嘴巴紧着呢,别的问不出来,不信你们自己去试试。”
三人有些失望,回头看了看乐以珍,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事情。马狱卒也不搭话儿,只用手掌抚着自己的腹部,沉着脸。
一個同僚开他的玩笑:“我說你被美人撅了面子,這么伤心?要不要哥哥替你教训教训她?”
马狱卒冲他翻了一個白眼儿:“我這是肚子疼,刚刚来上差的路上就觉得不舒服,這会儿大发了呢…教训什么?有钱人家的事,少惹为妙…”
他這话倒是真心,那‘女’人敢直接找亲王来救人,還敢要王爷手上的戒子,可见背景不一般。端看她腕子上的翡翠串子,即便他不懂行,也瞧得出那不是普通人能见识到的东西。
赌坊…這两個字像两只小蚂蚁在他的心头爬着,撩拨得他心裡痒痒的。他仿佛看到自己穿着鲜亮的绸衫,坐在自己开的赌坊裡,看着身边的赌众喧嚷叫喝,手痒了自己也来一把---在自家的赌坊裡玩,還有输的道理嗎?
這美好的前景实在是太‘诱’人了,马狱卒暗地裡一咬牙:豁出去了!
他趁别人不注意,伸手在自己的大‘腿’根儿处狠狠地掐了一把,這一下力道可够大,疼得他当即“啊”了一声,汗就冒出来了。
其余三人聊得正欢,被他這一声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马狱卒呲牙咧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受不住了…這裡…像有一把刀子在绞,痛死了…”
“不会是绞肠痧吧?”同僚见他额头有汗珠,不像是装的,关切地上来扶住他,“跟头儿說一声,送你去看大夫吧…”
马狱卒听他這样說,更加来劲,身子一‘挺’,就要往凳子下面出溜。同僚赶紧将他架起来:“来不及找头儿了,回头再說吧,绞肠痧发得急了,会死人的…快送他出去找大夫…”
于是马狱卒被一位胖胖的同僚背了起来,急匆匆地出了府衙大牢。
乐以珍站在牢房‘门’口,看着马狱卒被人背了出去,全身的弦都绷紧了。她两手紧紧地攥着牢房的铁栅,指关节已经泛了白,犹不自知。
身后,那位收了她镶宝金戒的狱友见她僵直地立在那裡,好久都不动一下,便站起身来凑上去:“你放松一些吧,再這样站下去,那些人就该注意到你了,深更半夜的,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快坐回去。”
乐以珍听了她的话,转身‘欲’回草铺上坐下。可是她刚一动,立即感觉到四肢酸麻。她在衣襟上擦掉手心的冷汗,扶着铁栅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够挪动脚步,走回墙角去,倚墙坐了下去。
“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怕的要命,時間久了就沒感觉了…我一看你就不是普通的出身,說不定明儿就出去了呢,不用怕…”那位狱友轻声地安慰她一句。
“吵什么吵?還让不让人睡了?”另一位早早睡下的狱友,被吵得烦了,捂着耳朵沒好气地吼了一声。
乐以珍拍拍身边狱友的手:“谢谢你,你睡吧,不早了呢。”
“唉…估计你今晚是睡不着了…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也是一宿沒睡…”那‘女’人嘟囔着,在乐以珍身边躺了下去,沒一会儿就发出了重重的鼾声。
乐以珍却毫无睡意,抱膝坐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狱卒消失那道‘门’,祈祷着奇迹能够出现。
大约過了半個时辰,那道‘门’“哗啦”一响,乐以珍‘激’灵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定晴一瞧,进来是的那位送马狱卒去看病的人,她又失望地跌坐了回去。
“老马怎么样了?”有狱卒问刚进来的那位。那人便将嘴巴凑到几位同僚的耳边,叽咕了几句。几個人同时笑了:“這個滥赌鬼!见者有份儿,好处不能你一個人得…”
几個人便开始鼓鼓捣捣地分着什么。
乐以珍也沒心思去窥探他们在干什么,只是瞪着晶亮的眼睛,继续盯着那道‘门’。時間在這一刻那么难熬,外面每出现一次响动,她就会充满希望地探头去看,每打一次更鼓,她的心就哆嗦好一阵子。
到后来,她开始出现幻视,总能看到马狱卒在开那道‘门’儿,使劲地眨一下眼睛,人又沒了。
就這样艰难地熬到五更天,有微薄的天光‘门’外照进来,冷冷的。坐了一個晚上,乐以珍从内到外已经冷透了,内心更是冰寒如严冬---如果马狱卒再不回来,恐怕她就沒有活命的机会了。
就在她接近绝望的时刻,‘门’那边有了响动,她看见马狱卒正在轻轻地开着‘门’,一边走进来,一边小心地看着那几位倚墙睡觉的同僚。
乐以珍害怕這次又是幻视,抬手搓了搓眼睛。等她再看過去时,马狱卒已经到了她這间牢房的‘门’口,正冲她招手。
乐以珍的心“扑通”狂跳,赶紧站起来,顾不得‘腿’脚麻木,扑到‘门’边儿上。
马狱卒谨慎地往身后瞅了瞅,伸手从怀裡掏出一样东西来,摊在掌心。乐以珍低头一瞧,心中顿时涌起热‘浪’,狂喜不已---是朱琏广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玉’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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