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鳳灼華在心裏頭冷哼一聲。
前世可不見得他是這般能說會道的,還有前頭那話,她也指不準晏昭廷究竟是在誇她還是在捉弄她。
畢竟她今日真是氣了上頭,後頭便捲了狐裘毯子在那湘妃軟榻上直接睡了,連洗漱都未洗,哪來的真香可言。
但是偏偏的,鳳灼華此刻對上晏昭廷那雙笑盈盈的眼,她心下便又不自覺的軟了數分。
到底想着眼前這人如今是她親手傷的,而她這人向來又是個恩怨分明的,前世的舊賬來日方長,總歸是能慢慢算得清楚的。
只是眼下。
鳳灼華她到底是於心不忍,再對上晏昭廷那道飽含深意的笑容,她心口微微一悸,目光不自覺頓在他脖頸上那道依舊往外頭滲出死死鮮血的傷口上頭。
頃刻間呼吸,不知爲何多了一道沉沉鬱氣。
腳下步伐輕移,鳳灼華端着手裏頭的東西在晏昭廷身前停了下來,她此時也學着晏昭廷前頭的樣子並不答話,纖軟紅潤的脣瓣帶着一股子倔意緊緊的抿着。
食指微涼,帶着姑娘家特有的細膩,指尖上再帶上一股子清涼苦澀的藥味兒,冰涼的軟膏,她用小心翼翼的力道輕輕的抹在了晏昭廷的脖頸的傷口上頭。
只不過此時那規矩端坐在牀榻上的男人,這一瞬間渾身微不可查的輕輕一震,那肩頸處的肌肉更是一瞬間緊繃,那深藏於袖中的拳頭也是不自覺緊握。
鳳灼華塗藥的動作一僵,她緊抿的脣瓣接着一鬆,看着晏昭廷不自覺軟了語氣“可是疼了”
疼嗎
晏昭廷的眼眸不自覺沉了沉,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疼於他而言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只是那比疼更爲可怕的便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微涼觸感。
若不是他這人一向是自制力極好,恐怕這時候
晏昭廷目光中帶着危險的深意,微不可查用餘光往一旁的嬌暖人兒身上望去。
半晌。
晏昭廷才悄悄吸口氣,繼續挺直了背脊道“無礙,殿下繼續上藥便是。”
是麼鳳灼華眼中閃過一抹疑問。
此時男人聲音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沙啞可怕,卻偏偏要死撐這一副極爲正定的樣兒。
鳳灼華瞧着這樣的晏昭廷,若不是這藥是她如今親手塗的,按照晏昭廷前頭的反應,鳳灼華都不禁懷疑自己給他塗的不是傷藥,而是能要了半條命去的辣椒麪兒
否則晏昭廷怎麼會有那般大的反應,前頭那反應就像她拿着那匕首,在他脖子上頭捅了個大窟窿一般。
二人間,皆是心思不一。
等塗好傷藥,鳳灼華又怕那褻衣的衣襟擦到傷口,於是她又拿了細軟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在晏昭廷的脖頸處圍了一圈。
這細軟白布一圍,晏昭廷那道本該看着不重的傷,此時到像是被人重新接了頭顱一般,打一眼看過去着實是嚴重得緊。
等後頭鳳灼華收拾好東西,外頭已然三更天過去了。
就在她磨磨蹭蹭想着,是從新爬回自己如雲絮般柔軟暖和的睡榻裏頭歇着,還是裹着自己身上厚厚的狐裘披風去一旁湘妃軟榻上將就一晚的時候。
這時候,晏昭廷卻是極有眼色的自覺,他一掀身上蓋着的錦被,火速翻身下榻對着鳳灼華道“夜深露重,殿下趕緊回榻上好好歇着,臣可以在一旁將就一夜。”
本就已經有些精神不足的鳳灼華,這時候一聽晏昭廷的話,她也顧不及那麼多,等解了身上披着的厚厚狐裘毯子,便趕緊手腳麻溜的把自己給捲進了錦被裏頭。
然而下一刻,這還不過呼吸間的功夫,她眼皮子還來不及閉緊,便感覺到身旁的位置微微一沉,接着便是一陣微熱從身後抱緊了她。
鳳灼華心頭一驚。
這時候本就七分睡意,迷糊間也立馬醒過三分神來。
她轉頭瞪向晏昭廷怒道“駙馬你前頭說得可是屁話你不是說要到一旁的湘妃軟榻上自個兒歇着麼”
然而,身後的人卻是悶聲悶氣,黯啞的聲音中帶上一絲絲委屈“殿下會錯臣的意思,臣前頭可未曾說過要到那湘妃軟榻上去將就一夜,臣前頭說的可是在一旁將就一夜,如今臣不正是在一旁將就一夜麼”
駙馬這人,這一世果然就是個蹬鼻子上臉的高手。
鳳灼華瞬間覺得自己下次在信了晏昭廷的鬼話,她便是豬。
腦海中這般想着,然而身體的反應確是過於誠實,她依着那些年養成的習慣不自覺的往身後溫暖處靠了靠,下一瞬間,便帶着一股發自內心的安穩,沉沉睡去。
身後。
晏昭廷輕聲一嘆,他小心翼翼收攏雙臂,把那也不知被他惦記多少年的心頭肉,珍重異常摟緊在懷中。
總覺有愧疚,但他卻始終無從知曉那抹如鯁在喉的愧疚從何而起。
迷糊間是一場接着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不知從何而起的弒殺,也不知從何而起的血海深仇,明明寧國公府尚在且一片欣榮繁華,卻是他偏偏冷眼旁觀眼帶殺意。
就在這時。
睡夢中的晏昭廷只覺得身下突然一空,仿若是失了重力一般直直往下墜去,他想也不想依着本能伸手往下頭抓去。
下頭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卻是抓住了一隻黏膩溼滑的小手。
那手
晏昭廷擡眼望去,下頭被他抓住的人兒卻是渾身浴血。
而他握着的那隻手,本該暖如白玉的纖纖玉手,此時卻是包裹着一層層濃稠黏膩的血污,五指像被人根根折斷,已嚴重變了形。
目光再往下頭望去。
那是,那是鳳灼華
晏昭廷目眥欲裂,眼前曾被他如珠如寶寵着的人,如今那裸露在外頭的肌膚卻是一道道的皮開肉綻,也不知是受了多重的傷,鮮血更是止不住的外外頭洶涌而出,把她染成了一個血人。
“灼兒”晏昭廷不自覺喊出這個他從未喊過的親密稱呼。
使盡全身力氣,然而手中那本該輕若無物的人兒,此時卻是仿若有千斤之重,無論如何都不能救她上來。
卻是這個時候。
晏昭廷手中那個仿若是屍體般的人兒輕輕一動,卻是緩緩擡頭看着晏昭廷,她先是一愣,繼而淒涼笑道“昭廷,你終於是來了”
“灼兒”他的聲音不自覺哽咽。
然而那被他死死握着的人,卻是微微掙扎一番,於是那溼滑黏膩的手便帶着身體的重力,更是瞬間往下墜去
“不灼兒灼兒”晏昭廷趴在深淵的邊緣,伸手瘋狂往下頭探去,卻是怎麼也無法再前進一絲一毫的距離。
耳際間一個清晰的聲音“昭廷,下輩子若有來生,本宮便與你從此不相見,本宮這般活着不盡興”
“不”晏昭廷只覺得手中一空,而後便是天旋地轉。
睡夢中,他掙扎着擡手向着空氣處抓去。
卻是恰好抓住的鳳灼華那隻正要往他額間探去的纖纖玉手。
當下
晏昭廷心頭一定,幾乎是如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着那手的主人,不管不顧便把人往自己懷中扯去。
本是睡意朦朧被晏昭廷夢中囈語吵醒的鳳灼華,卻是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一旁的男人用盡渾身力氣扯進了過去。
晏昭廷似乎還未曾夢中回過神來,他死死的摟着鳳灼華,口中更是不停呢喃着沙啞不清的話語“灼兒”
天光微曦天際邊泛起魚肚白色,緊接着外頭聲聲雞鳴聲響起。
鳳灼華就着窗沿縫隙裏透進來的絲絲亮光,微微擡眼望去,卻是見得晏昭廷雙頰處兩道極爲明顯的淚痕,她不自覺擡手撫上晏昭廷的臉頰。
卻是這時候,那本該沉溺在可怕夢寐裏的男人卻是突然睜眼,眼中閃過狠厲的殺意,他眼尾通紅也不知隱忍着多大的怒意
然而,晏昭廷卻是在見到她的瞬間,便軟了神色。
下一瞬間,雙臂收攏,語氣中竟微不可查的帶着失而復得的喜悅“殿下,臣定會護着殿下您一輩子,哪怕是生死抉擇”
說道這裏,晏昭廷語氣突然一頓,繼而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一字一句“哪怕是家族生死存亡臣定不負你”
鳳灼華渾身一震,卻是側頭躲過晏昭廷那極爲認真的目光。
她抿了抿乾澀的脣,聲音譏諷又暗藏她自己也說不明道的喜悅“駙馬,你夢中可爲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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