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胡攪蠻纏
這種鬼話,是個人都不信,也虧得這小太監能說得出口。就算宮中有人會扣下點心,最多也就偷拿一兩塊,誰還會一下子拿十四盤,簡直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你說得倒是輕巧,十四盤點心,就算是要私下貪了,那也要有這個本事貪了纔是。”路柔不得不佩服王婕妤了,這是找了個什麼蠢貨做幫手,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這種蠢貨不但不能幫忙,反倒會拖後腿,留着幹什麼。
“哪裏就要什麼本事了,直接吃了就是了,不過是些點心罷了。”看來是爲了咬死自己沒錯,說話已經不帶腦子了。
這話氣得玉蘭當場就發作了,“你當我是豬嗎?整整十四盤,怎麼可能吃得了,信口開河,你也得有個度吧。”
“那萬一是被你藏起來了,也說不一定呢。”
“那可是點心,我藏了幹什麼,難道還能拿出去換銀錢不成嗎?”
“這誰知道,萬一呢。宮裏的點心是多好的東西,你不過是個宮女,肯定是想要的。”
“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污衊我,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玉蘭是個受不了激的性子,兩人立即就吵了起來。
路柔自然不會由着兩人吵,揮手叫玉骨過去,將玉蘭拉了回來。玉蘭心中不忿,“你在娘娘面前也能信口開河,着實是膽大包天!”
“娘娘明鑑,奴才沒有撒謊。”
“那以你的意思,是本宮的宮女撒了謊,就爲了將那剩餘的十四盤點心私吞了?”路柔起身出了亭子,“你以爲本宮宮裏的人都是些什麼上不得檯面的貨色,竟會爲了這麼點東西撒謊?究竟是誰將你這樣一個眼皮淺的東西放到這兒來的,不知道你很丟人嗎?”
王婕妤氣得臉都憋紅了,被人當面罵了,還不能反駁,簡直是太憋屈了!
“奴才是周公公安排的。”那小太監也是了得,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一流。
周福震驚,睜大了眼睛,“你這奴才,怎麼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賴?”
“聽周公公這話,他好像並不知道你的來歷啊。”
周福可不能由着被冤枉,“娘娘,這人真的不是奴才安排的,他是王婕妤的人。”
“胡說八道!”王婕妤矢口否認,“柔妃娘娘,這人不是嬪妾安排的,嬪妾不過是偶爾看看膳房的賬,怎麼會隨意安插自己的人手,您可別聽這奴才胡說。他纔是這膳房的管事,想來是因爲現在出了事,這才把過錯都往嬪妾身上推。”
周福也不是個傻的,當然不會由着王婕妤胡說,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可眼前得罪了柔妃,往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好日子過呢。反正都是要得罪人的,倒不如得罪了王婕妤,幫柔妃找出耍手段的小人,給自己找個靠山。只要幫到了柔妃,王婕妤又算什麼,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王婕妤,您說這話奴才可就不同意了。自打您接了皇后娘娘的差事,這膳房裏還有誰敢不聽您的?奴才撐死就是一個管事,可不敢跟您爭權。這細細數來,奴才都好些日子沒管過膳房的事了,您可不能把什麼東西都往奴才身上推啊。”
“你!”王婕妤沒想到周福會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氣得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巴掌。
“如此說來,你這個膳房管事是被人架空了?”路柔沒想到能聽到這個。
“是,奴才冒死也要說出來,打從王婕妤來了,奴才在膳房就成了個透明的,說的話根本沒人聽。所以這個人絕對不是奴才安排的,而是王婕妤安排的。”
聽到這裏,路柔已經在考慮能不能將王婕妤的罪名做實了,“王婕妤,是不是這回事啊?”
“娘娘,絕對不是!”這事怎麼能承認,“嬪妾絕沒有,是這奴才在推諉。”
“你們這各說各的,本宮也不知道該相信誰纔好。這麼着吧,本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叫膳房裏的人來說,他們嘴裏的話總是可以相信的。”
“娘娘,這怕是不妥,這奴才是膳房的管事,膳房裏的人自然是會幫着他說話。”王婕妤這會兒也靈光得很,自然知道自己的劣勢在哪裏。
“這有什麼,總不會個個都爲他說話吧。先把人叫來問問,若是個個都向着他,那本宮自然也不會一味相信的。”
叫人問話這樣繁瑣的事,路柔自然不會親自去做,只叫了辛盛帶了人去。
“回稟娘娘,奴才已經問過了,多數人是對今日之事不知情的,唯獨奴才帶來的這幾人認了錯,說是今日事忙,這才怠慢了娘娘。”
王婕妤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提上來的幾個全都被逮出來了,這羣蠢貨!
“你瞧瞧,這口徑還是這般統一,若說不是商量好的,本宮都不信。”路柔心裏已經有了底,就看王婕妤怎麼做了。
王婕妤心裏慌張,只想保住自己,這時候千萬不能叫這些人落到柔妃手中。“娘娘,這事要不交給嬪妾來處理吧,嬪妾如今也算是膳房的人了,總要擔起責任的。”
“王婕妤,你如今還要這樣嗎?”
“什……什麼?”
“就不必裝了吧,你的人都被本宮帶到這裏了,你還是無動於衷嗎?”
“娘娘,您不會是相信那個奴才的話了吧。他是胡說的,他就只是想推卸責任,這才污衊嬪妾的,嬪妾當真是冤枉的。”
“你也不用把本宮當成傻子看吧,本宮雖不是絕頂聰明的人物,卻也是長了腦子的。周福一個膳房管事,本宮又沒有得罪他,他爲什麼要針對本宮?他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否則是不敢給本宮使絆子的。”
“嬪妾也不敢給您使絆子啊。”王婕妤訥訥。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如今手裏有權力,本宮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你自然是可以隨意拿捏本宮了。”路柔看着眼前人裝模作樣的神態,覺得很是乏味,“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麼針對本宮,到底是爲了什麼?是爲了皇上的寵愛麼?”
“嬪妾當真沒有。”王婕妤乾巴巴地擠出一句,便再也無話。
“辛盛,將那個奴才拖下去打死。”路柔隨手一指,指向了最開始被周福帶出來的那個小太監。
“柔妃娘娘饒命,那些事不是奴才自願做下的,是有人指使!”小太監知道自己要死了,嚇得要死。
王婕妤被小太監的話嚇住,心裏一慌,“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拖下去!”
“柔妃娘娘,指使奴才的就是王婕妤!”你不仁,我不義,天經地義的道理。
“放肆!你究竟受了何人的命令,竟然當着柔妃娘娘來污衊本宮?”
“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死不承認嗎?你的人已經說了實話,你也就別垂死掙扎了。”
“柔妃娘娘,您這話又是怎麼說的?就算這個奴才是嬪妾的人,可誰知道您有沒有少了東西,說不準是您的宮女在中間搗鬼,又想污衊到別人身上。”王婕妤氣極,胡說的話是脫口而出。
這樣的說法,實在是叫路柔始料未及。
“你不是說那不是你的人嗎,怎麼現在又改口了?不管是他自作主張,還是你給他下了命令,都別想着把事情往本宮宮裏推。”
王婕妤以爲路柔心中有鬼,也不管不顧,逮着不放了。“怎麼,難道是被嬪妾說中了,娘娘想包庇自己人嗎?”
“笑話,本宮何時包庇自己人了?非要本宮把證人叫來,你才肯認錯嗎?”
“什麼證人,難道是娘娘自己宮裏的人?那大可不必了,誰知道有沒有串通好。”王婕妤是不信路柔有證人的,笑話,膳房那羣人還敢出來作證嗎?
“放心,本宮也不是這樣的蠢貨。”路柔看了一眼玉蒸,“人可帶來了?”
玉蒸頷首,將人帶上來。
“奴婢見過柔妃娘娘。”來的是玉妃宮裏的含雪。
“含雪,你可見過玉蘭今日拿了什麼點心?”
“回稟娘娘,見過,一共兩碟點心,都是些下等貨色。奴婢看不過眼,還和玉蘭一塊兒同分點心的人吵過。”
“你看看,這裏可有分點心的人?”
含雪一眼認出了那個小太監,“有,就是跪着的那個。”
“王婕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這個宮女可不是毓秀宮的,總不會還幫本宮說話吧。”
“那也只能說是底下的奴才自作主張,與嬪妾又有什麼干係?”
“婕妤娘娘,奴才是一心爲您做事,您怎麼能過河拆橋呢?”小太監死到臨頭,也不管不顧了,“柔妃娘娘,奴才從前只是一個雜役,是王婕妤將奴才提上來的,說是隻要奴才爲她做事,將來是要將奴才提拔了做管事的。”
“那這幾個人也是一樣?”
“是,王婕妤給了奴才們不少金銀,就藏在奴才們的臥房中。”小太監全盤交待。
“你這狗奴才,竟敢污衊本宮!來人,將他拖出去杖殺。”
“慢着,本宮還在這裏,王婕妤就要當着本宮的面喊打喊殺,是當本宮不存在嗎?”
“柔妃娘娘,您爲何要和嬪妾作對?這小太監句句污衊,定是想要陷害嬪妾,娘娘身爲上位,不爲嬪妾做主便罷了,竟然相信小人之言,嬪妾不能儀仗娘娘,難道還不能爲自己伸張嗎?”王婕妤說得有理有據,路柔恍惚之間,竟還真覺得她說得蠻有道理的。
“你的話聽着是很有道理,可,如今是本宮受了委屈,怎的本宮不曾說什麼,你倒是喊起了冤?本宮尚未做出決斷,你就急着喊苦,你又是在遮掩什麼?”
“娘娘何苦要將罪名往嬪妾身上加,嬪妾本就是無辜,娘娘這樣胡攪蠻纏,嬪妾當真覺得委屈極了。”
“你也莫要說了,你說的話實在是牛頭不對馬嘴,本宮也不願聽了。胡攪蠻纏不過是你強加在本宮身上,本宮纔是要說,你莫要胡攪蠻纏了,和本宮去見皇后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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