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婦人之仁
在曹桂香家裏又住了幾日,路沅一行人也該回去了。但畢竟在這裏住了一些日子,也不是說走就走的。
爲了表達謝意,陳冰雲特地叫侍衛出去採買了許多東西。
“我們一行人在這兒也住了好些日子了,實在是打攪你們一家子了。”陳冰雲是真心覺得歉疚,又因着王老太是長輩,所以對王老太很是客氣。
“貴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您能住在我們家,實在是我們一家的榮幸。”王老太受寵若驚,貴人這麼客氣,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老太太客氣了,我是真心感激你們。今日我們也該走了,這臨行前,就來和你們道個別。”
曹桂香沒忍住插了嘴,“貴人這就要走了?”
“是啊,到底住了這麼些日子了,也是真的打攪到你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過幾日我們也要離開上江了,我也實在不好許諾你們什麼。”
“不要許諾的。”王老太連忙說道。
陳冰雲目露欣賞,覺得王家人當真是難得一見的良善人家。“我們是從望京來的,若是以後你們能去望京,我一定是要好好招待你們的。”
“好,要是真的有機會,一定去拜見貴人。”王老太附和地說了兩句客氣話。
陳冰雲從荷包裏拿出一塊玉佩,交給王老太,“這塊玉佩收好,到時候拿着這塊玉佩去太傅府,有什麼事都可以去找我的。”
“多謝貴人。”王老太恭恭敬敬收了玉佩,心裏卻沒有想過去望京,畢竟從上江到望京,那可是要走上好多天的。
“我知道這塊玉佩你們也不一定用得到,如果往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把這玉佩直接當了也是可以的。”陳冰雲想得很周全,“該說的也說了,我們也該走了。”
王家人將路沅一行人送到了碼頭,就折返回家去了。
“娘,快進來瞧瞧,咱這屋子裏有好多東西!”劉桂蘭進了堆放雜物的屋子,就看到屋裏堆滿了米糧,驚得她都傻眼了。
接着,曹桂香又在臥房裏發現了數十匹布料,還有一大盒銀錠子和十多張銀票,林林總總,加起來是一筆巨大的款額了。
一家人都被這樣的大手筆驚呆了。
另一邊,剛回到住處,陳冰雲就帶着路沅去見路柔了。路柔知道了妹妹的消息,卻因爲身上有傷,不能前去探望,早就急得不行了。
路沅也好久沒有見到路柔了,纔到了路柔的住處,就迫不及待闖了進去。“姐姐,我回來了!”
路柔未語淚先流,“沅沅,你可真叫我擔心死了。”
“姐姐,別哭了,娘說你受了傷,嚴不嚴重啊?”
“我沒什麼,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倒是你,讓我擔心極了。在外頭住了些日子,可有好一些了?”
“我好很多了,就是太久沒有見到姐姐,我也很擔心姐姐的。”
“你好很多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姐妹兩個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膩在一處說了好多話。
這邊姐妹兩個和樂融融,謝晚芙那邊就氣氛十分不好了。
先前讓蘇奉知處理吳三的事,她原以爲,吳三最多就做了些欺男霸女的惡事,可沒想到,蘇奉知調查吳三時,竟然查出了一件大事。
謙王蕭律讓竟私下開花樓斂金,手底下收了各地的美人,將許多官員籠絡在自己的陣營中,這分明就是心懷不軌啊!
蕭律讓是先帝第三子,母妃是四妃之一的純妃。從前,先帝在時,蕭律讓和幾位皇子關係都挺好的,就算是後來蕭律真獨佔了先帝的愛重,他對蕭律真也一如既往,並未生出一絲芥蒂。先帝臨死前,將皇位傳給蕭律真,他也是幾位皇子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反對的。正是因爲這個緣故,蕭律真對他很是尊重。
現在這個蕭律真尊重的兄長,不但不像表面上表現的那麼遠離權勢,反而開始私底下拉攏官員,其中的居心,很難讓人不去懷疑。
其實蕭律讓做事還是很謹慎的,自從蕭律真登基之後,他並未要求留在望京,而是去求了蕭律真,將封地劃分在上江地界。上江是純妃的故鄉,純妃母族只是商人,蕭律真並不用擔心他會與外家勾結,這纔將他派到了上江。
這幾年過去了,蕭律讓也沒有鬧出幺蛾子,算是幾位王爺中最老實的了。現在這位最老實的王爺,竟然在背後做了這麼多,謝晚芙怎麼可能會不氣。
“這件事你是如何發現的?”問出這句話時,謝晚芙已經盡力在剋制心中的怒氣了。
“回稟皇后娘娘,這件事是微臣審問吳三時,吳三說的。”雖然已經將大致的事說過了,但蘇奉知還是膽戰心驚的。
“你將吳三說的話,仔細說給我聽。”
“是,吳三說他有一日向城中富戶索要了一筆錢財,就拿着那筆錢去了讓金坊。”
“讓金坊是何處?”
“是……是上江極有名的花樓。”說出這句話,蘇奉知一張臉羞得通紅。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這麼個地方。
謝晚芙愣了一瞬,“繼續說下去。”
“他拿着錢去了讓金坊,正準備挑個合心意的姑娘,誰知道就看到了謙王。他說他就是好奇謙王這樣身份的人怎麼還會去逛花樓,就跟了上去。他看到謙王進了一個包廂,就躲在包廂外面偷聽,然後就聽到了花樓的鴇母叫謙王主子。”
“謙王竟然是讓金坊的主人,你剛纔怎麼沒說?”
蘇奉知悄悄擦了額角的汗,“這不是怕污了您的耳朵,這纔沒說的。這些是吳三親口說的,事後,微臣也派人去查過了。讓金坊明面上的主人不是謙王,是謙王府管事的兒子,想來現在這個明面上的主人只是個替謙王遮掩的。”
“那勾結官員的事又是如何發現的?”
“吳三聽到了這麼個大消息,心裏正樂呵,本來他想離開的,誰知道從外面來了一批官員,他就只能繼續躲着了。”說到這裏,蘇奉知的臉黑了一個度,畢竟這一批官員都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進去之後,和謙王熟悉得很,吳三聽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那些人已經是唯謙王馬首是瞻了。”
“除此之外,可有別的了?”
“吳三說他沒有敢在那兒偷聽太久,所以並不知道他們後來說了些什麼。不過,吳三說之後他也見過幾次謙王會見那些官員。”
“那美人的事呢,又有什麼說法?”
“這是吳三親眼看見讓金坊的人從外面運了一批女子,他才這樣說的。”
聽到這裏,謝晚芙心中更是怒火中燒,運了一批女子,分明是見不得人的買賣。“這件事你派人繼續查探,但不要讓謙王知曉。”
“是,只是這件事是否要稟報皇上?”
“本宮會和皇上說的,你先退下。”
“是,微臣告退。”
謝晚芙也坐不住,立即去找了蕭律真。“阿真,我有一件極爲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怎麼這麼嚴肅,到底是什麼事?”蕭律真笑着問道。
“我剛知道了一件事,是和謙王有關的。我覺得你聽了這件事可能會不高興,所以你還是做好一定的準備。”
“什麼事?難道是三哥在封地做了什麼觸犯律法的事?”蕭律真開玩笑地說道。
“差不多,可能還更嚴重。”謝晚芙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蘇大人同我說,謙王在上江開了花樓,而且利用這個花樓斂財。”
“三哥竟然開花樓?”蕭律真心裏有些窩火,開花樓本就不是什麼拿得出手的事,三哥平日裏看着是個謙謙君子,怎麼會做這樣的買賣?不過想想也沒什麼,開花樓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勉強能接受。
謝晚芙並不委婉,她知道,如果自己說得不直白,蕭律真是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謙王利用花樓斂財也就罷了,可他竟然私底下籠絡官員,那花樓裏的女子怕也是用的不正當手段弄進去的。我已經叫蘇大人暗中去查了,我來和你說這件事,也是想叫你對謙王提防一些。”
“三哥做這些,究竟是有什麼意圖?”蕭律真其實已經想到了皇位上,只是他不願意把自己尊敬的三哥想成那樣。
“其實我不說,你也該知道的。”謝晚芙義正詞嚴,“阿真,你不要再爲謙王辯白。你可別忘了,阿柔和沅沅如今還未痊癒,上次那個刺客又死得不明不白,誰知道那個刺客是誰派來的。萬一那個刺客背後的人就是謙王呢?”
“……”蕭律真沉默了,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想也不願意想罷了。
“阿真,謙王雖然比其他幾位王爺對你好,可你也要知道,他不是什麼絕對的好人。你們同爲皇子,當年先帝傳位於你,他難道真的就沒有一絲半毫的不快嗎?”
這話對於蕭律真來說,實在是有些殘忍了。
“你叫我緩緩,這件事有些太突然了些。畢竟三哥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你說的話我一時還是很難接受的。”
“我知道你難以接受,可你總是要接受的。你是一個帝王,你不能爲了曾經的情誼而不顧天下社稷。若是那個刺客真的是謙王派來的,你若是因爲那個刺客出了事,那這個天下可就要亂了。”謝晚芙站在天下大事的角度來勸說蕭律真。
蕭律真想到那樣的後果,臉色不可避免變得難看了起來。
“還有,我希望你能記得,在金河晚宴時,若不是阿柔和沅沅,只怕我們兩個現在不能端坐在這兒了。阿柔如今只能整日待在牀上,翻個身都困難,沅沅的傷更是深可見骨,她們姐妹是無辜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覺得三哥不會是這樣的人。”
“阿真,這件事不是空穴來風,你就算再難以接受,也必須接受。不管是爲了阿柔姐妹兩個,還是爲了這天下社稷,你不能婦人之仁,必須拿出帝王的決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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