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猛男落淚
兩個女兒都是他的心頭寶,可長女就像是來報恩的,萬事不需要他們操心,聽到她有孕,他們夫妻倆是驚喜和高興更多。
如今聽到幼女有喜,除去歡喜,葉元嘉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就要咬緊牙關做一個偉大的母親。
隨之而來的岑靜柔見丈夫這般,當即嚇了一跳,聽女婿解釋過後,她又有些無奈與赫然。
“行了。”她小聲提醒,“要哭回房去哭,煉哥兒還在這兒呢,你這個岳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怕丈夫哭的難以收場,岑靜柔強行將人趕走,接着才笑吟吟地看向女婿,“煉哥兒,讓你見笑了。”
“沒有,娘。昨日聽太醫說完,我激動地都要哭了。”
這個女婿真的是越相處越滿意。
岑靜柔眸光慈愛又溫柔,柔聲問道:“太醫看過後怎麼說?”
沈煉如實相告,說完又補充道:“原想帶穗歲一起來跟二老報喜,但太醫說她要靜養,我便自己來了。”
“嗯,你做的對。眼下她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我和你爹過去看她也是一樣。”
看着岳母臉上的迫不及待,沈煉沒再多呆,早膳都沒用,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
他還有事要辦。
暖陽初升,山林中溼漉漉的霧靄還未散去,放眼看去,整個山林都被若隱若現的乳白色霧氣籠罩,顯得聖潔又神祕。
沈煉伴着晨霧踏進了白馬寺的正門。
他來的太早,寺中只有掃地的小僧彌,一路走來,偌大的白馬寺也只見了一兩個香客。
“少爺,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元福不解地問。
沈煉瞥他一眼,“你來寺廟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祈福上香。
元福聞言趕忙替自己辯解,“少爺你不要在心裏偷偷說我傻,我的意思是,您從不來這種地方,怎麼今兒突然來了?”
明明一個信己不信天的人,一大早就來燒香拜佛,難免會讓人驚訝。
巨大的恢宏的金身佛像就在眼前,他眼眸低垂,眉眼間盡是慈悲。
沈煉仰頭看着,好半晌才啓脣,緩聲道:“或許是因爲終於有了讓我懼怕的事。”
以前不信,是因爲他除了一條命,沒什麼別的可以再捨棄的東西。
所以漫天神佛於他而言還不如一把劍、一壺酒、一縷風來得重要。
但現在不同了。
他擡步上前,跪在了佛像前的軟墊上,腰板挺直,雙手合十,眼角眉梢間盡是恭敬和虔誠。
來的路上,沈煉已經想好了說辭,可當真正踏進這莊嚴的大殿,跪在慈悲威嚴的佛像前,他的腦海中只縈繞着一句話――
“求神佛垂憐,保佑吾妻一生平安。”
聽見自家少爺鄭重的話語,跪在一旁的元福訝然扭頭,不可思議問:“少爺,不應該是母子平安嗎?!”
合着光要媳婦,不要孩子了?
沈煉抿了抿脣,壓低聲音問:“會不會顯得太貪心?萬一佛祖生氣怎麼辦?”
在一邊點蠟燭的小僧彌聽完很努力地憋了下,但還是沒憋住,笑了出來。
沈煉擡眸看過去,小僧彌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施主寬心,佛祖向來慈悲寬懷,不會因爲施主多許了一個心願就生氣。”
沈煉受教地點點頭,回了一禮,“多謝。”
“應當的。”
爲香客指點迷津是他們這些人該做的,但小僧彌萬萬沒想到,方纔那個小心翼翼許願的施主,在聽了他的話後,竟一口氣說出了十來個心願,而且個個都是同他的夫人有關。
震驚之餘,盡是感動,感動之後,小僧彌不敢再直視殿內的佛像。
總覺得是自己增加了佛祖的任務量......
在大殿內跪了許久,再出來時,山林裏
霧氣已經被燦爛的陽光驅散。
沈煉的心情也跟着輕快了許多,哼着小曲兒下了山,又在街上買了點糖果,這纔回了府。
他出門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再回來時,清風閣已經被擠滿了。
葉家人先帶着各種補品到了,沒過多久,宮裏就送了許多賞賜過來,連帶的將李太醫都送了過來。
“陛下說,在郡主分娩之前,讓臣一直住在這裏,好隨時給郡主請平安脈。”
如此貼心之舉獲得了衆人的一致讚揚。
岑靜柔笑道:“有太醫在,我們便安心多了。穗歲,你可要聽李太醫的話,該吃藥就吃藥,該休息就休息,可不能再任性了。”
葉穗歲自是省的,她嗯了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煉已經握住了她的手,道:“娘,穗歲一直很乖。”
再說了,就算她任性也沒關係,他願意哄着,也樂意哄着。
他明晃晃的袒護讓岑靜柔哭笑不得,“煉哥兒,我這還沒說什麼,你就不樂意了。”
沈煉也不好意思跟岳母犟嘴,只笑了笑,解釋道:“我也是實話實說。”
看過了,葉家人也不好一直呆着,午膳之前就離開了。
一家人有說有笑、滿面紅光的樣子,終於傳到了沈家人耳朵裏。
沈正青這才知道兒媳婦有喜了,聽柳姨娘說,他高興地都忘記身份的蹦了起來。
柳姨娘笑吟吟道:“當初二少夫人有喜時,老爺都沒有這麼開心。少夫人真真是給了老爺一個大驚喜!”
葉穗歲聞言但笑不語。
柳姨娘見狀也沒再多提,只把女兒叫過來,拉着她的手問:“初初,大嫂有小寶寶了,你開不開心?”
沈初初笑彎了眼,重重地點頭道:“開心!初初很開心!”
小姑娘這段日子被養的很好,白白胖胖,瞧着很討人喜歡。
葉穗歲笑說:“那以後初初要帶着寶寶一起玩哦~”
“嗯!”沈初初又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我是大姐姐,我會照顧好弟弟的!”
“弟弟?初初覺得大嫂懷的是弟弟?”柳姨娘驚喜問。
看着自家孃親激動的樣子,沈初初疑惑地撓撓頭,“不是嗎?”
柳姨娘沒回她,只笑着看向葉穗歲,“民間總說小孩子說的最準了,看來少夫人這胎是個大胖小子!”
葉穗歲也是聽過這個說法的,不過她和沈煉的想法是一樣的,無論男女,都是他們兩個人的心尖寶。
不過,她還是笑着同柳姨娘道謝,“那就先謝過初初和姨娘的吉言啦。”
太陽東昇西落,原本掛在枝頭的枯黃落葉也在凜冽寒風的摧殘下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光禿禿的枝幹。
窗戶被冷風吹開了一條縫,季夏剛要起身去關,就聽見身後急促的聲音響起。
“等等。”葉穗歲秀眉緊蹙,“先開一會兒透透氣。”
季夏見狀擔心問:“少夫人又犯惡心了?”
入冬之後,葉穗歲就開始害喜,喫得少、吐的多,人都消瘦了一圈。
葉穗歲剛說了句“還好”,下一息,胃裏便開始翻江倒海,她趕緊偏頭對準了腳下的痰盂。
沈煉回來時,葉穗歲剛剛吐完。
原本被嬌養得粉嫩白皙的少女,如今又瘦的腕骨凸起,眼圈發烏,許是太難受,一雙杏兒眼也佈滿了血絲,淚珠將睫羽都打溼了。
沈煉立在原地,握着拳頭深吸口氣,這才擡步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葉穗歲掀起溼漉漉的長睫,眼圈紅紅地看向他,“你回來啦。”
少女的嗓音都變得沙啞,明明自個兒難受的要命,卻從不同他抱怨,只溫溫柔柔地衝他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沈煉剛強壓下去的酸澀感頓時涌了上來。
葉穗歲呀了聲,站起來走向他,眸光溫柔又無奈,“相公,你哭什麼呀?”
吐的昏天黑地的明明是她,結果這人卻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比她先哭上了。
沈煉低着頭,濃密的長睫無力的垂下,嗓音聽着悶悶的。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如果他再注意一些,她就不用受這些罪了。
葉穗歲拉住他的手,笑眼彎彎地望着他,“這有什麼對不起的,每個母親都是這樣過來的。太醫也說了,再堅持一個多月就不會吐了。”
她的手指依舊軟滑,只是因爲瘦了許多,連指骨都格外清晰,看着很脆弱的樣子。
沈煉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眼淚一個勁往下掉,一副難過得不行的樣子。
葉穗歲晃着他的手輕聲哄:“好啦,你要是心疼我,以後就替我多帶帶孩子。”
“嗯。”沈煉終於擡起濃黑的長睫,桃花眸溼漉漉地看着她,“等孩子生下來,我來帶,你就歇着,什麼都不用管,只照顧好自己就成。”
葉穗歲眨眨眼,“真的?那孩子拉了、尿了怎麼辦?”
“我不在家就讓奶孃負責,我回來了就由我來幹。”
他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讓葉穗歲輕笑出聲,“那我豈不是太清閒了。”
“應當的,你受了這麼多的苦,就該好好休息。”
懷孕的確很苦,可聽完這番話,葉穗歲的心比吃了一罐子蜂蜜還要甜。
她走進他的懷裏,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笑着說:“嫁給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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