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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暗做手脚恶奴欺主,明伸主张翻倒

作者:未知
除夕之日,谢知方一大早便骑马出去,和林煊逛了半晌的街,买了许多爆竹烟火、玩意儿吃食,又拐到长安颇负盛名的“琼香阁”,挑选时兴的胭脂水粉。 他不厌其烦地问来问去,又亲自往手腕上试香粉的浓淡气味,倒把林煊耗得烦躁起来,催促道:“谢明堂,你能不能快些儿?再晚怕是赶不上击鞠比赛了。” 陛下好观蹴鞠,以太子为首的几位皇子为了尽孝,皆实实在在练了几年,每年除夕這天,都要在城东的赛场上比赛,其时往来观者无数,盛况空前。 谢知方摸摸袖袋裡放着的点心,因着贴身捂着,倒還有些热气,嘻笑道:“你自行去罢,我還要赶去当铺门口那家摊子上买几串冰糖红果,去晚了人家要收摊的。” “不過是寻常乡野吃食,犯得着這么巴巴儿地去买?”林煊沒好气地說着,還不待他解释,便朝天大大翻了個白眼,“不必說了,又是给你姐姐买的对不对?” “你既知道,還排揎我作甚?”谢知方倒打一耙,挑各类颜色、气味不重样的胭脂香粉,一口气买了十几盒,小心交于小厮双囍拿着,急匆匆往外走,“你自去看你的,過了初五咱们一块儿去庄子上泡温泉。今日着实事多,我還有几样东西未买,待买齐了便要归家,回得晚了,姐姐要担心的。” 林煊抬头看了眼尚在正中的日头,被他气得无话可說,甩了甩袖子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谢知方抢在摊主收摊之前,将剩下的四五串红果一口气包圆,又在旁边买了几個惟妙惟肖的面人儿,捏的是慈眉善目的白玉观音、憨态可掬的弥勒佛和一尊横眉怒对的怒目金刚。 他小心包了,骑马回府,也不用小厮丫鬟们通报,急急忙忙跑进后院裡献宝,沒成想却扑了個空。 因他近来常在谢知真处留宿,一应衣物用具在這边都备了一套,皆是现成的。 绿萼见他满身寒气,连忙将他在家中常穿的大衣裳取了来,恭敬道:“少爷,奴婢服侍您洗把脸,换身衣裳罢?” 谢知方摆摆手,将冰糖葫芦和面人儿递给一旁服侍的红杏,问绿萼道:“我姐姐呢?” “二小姐发了高烧,小姐放心不下,亲自過去照看,已经去了好半日了。”绿萼一五一十地答道。 对于那位姓董的狐狸精生下的种子,谢知方全无半点儿为人兄长的觉悟。 虽說前世裡谢知灵和他素无交集,后来在扶正了的董姨娘运作之下,嫁入了江南赫赫有名的勋贵之家,从此彻底断了来往,无冤亦无仇,但谢知方毕竟存了丝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成见在裡头,再加上董姨娘又是栽在他手裡,难免先入为主地怀了几分敌意。 “生了病就去請郎中,這样大冷的天气,姐姐冻着了可怎么好?”他抱怨着,连披风都顾不上脱,又折身冲了出去,直奔东院的灵犀楼。 董姨娘与人通奸被“打死”,倒不必主子们发令,下人们自会捧高踩低,偷奸耍滑,他走到楼下,见仆妇只剩一個,正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打盹儿,丫鬟更是通沒個人影儿,原来种满了瑞香花的精巧花圃裡,不知何时长出一人高的荒草,教两叁個月的风雪摧折得满目枯黄,不胜凄凉。 谢知方循着楼梯“腾腾腾”步上二楼,却见素来温柔端丽的姐姐坐在床头,怀裡抱着個烧得满面通红的女童,正在发落下人。 “董姨娘好不好,我這裡不论,灵儿到底是咱们谢府的二小姐,怎容得你们這般欺辱?”她生气的时候,說话仍旧不急不缓,但声音裡自有一股子严厉,教人心中忐忑。 那负责管事的梁嬷嬷早吓得了不得,伏地不住叩头,道:“大小姐息怒,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千不该万不该忽略了二小姐這边,倒教一起子下人犯上欺主,委屈了二小姐!” 管着灵犀楼的仆妇通沒個眼色,還待抵赖:“小的冤枉!二小姐這病,原是她夜裡贪玩,吵着闹着要出去顽雪,這才冻病了的,便是借小的十個八個胆子,也不敢对二小姐不敬啊!” 谢知灵烧得浑浑噩噩,隐约听见這仆妇信口雌黄,在温软的怀抱裡挣扎了两下,声如蚊蚋道:“她胡說……” 谢知真端肃着一张芙蓉脸,字字珠玑:“灵儿年纪尚小,便是贪玩了些,你们這些下人也该哄着劝着,或是使人报于我与老爷,如何能够听之任之?再者,大冷的天气,她穿得這样单薄,你们又偷懒馋滑,连地龙也未烧,即便在屋子裡安生坐着,捱得久了,也要生病,与顽雪何干?” 那仆妇還要狡辩:“不是小的不肯烧地龙,实在是买办那裡不给炭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的也……” 谢知方最听不得别人对姐姐不敬,闻言恼了,抽出马鞭,冲上去往仆妇背上狠抽了十来鞭,直打得她皮开肉绽,哭爹喊娘,方指着她鼻子骂道:“少在這裡胡乱编排,平白污我姐姐清名!梁嬷嬷,把买办的叫来,问问她到底是她有意克扣二小姐,還是這贱妇胡乱攀诬?” 他看向在场诸位下人,冷声道:“我姐姐最是好性儿,和那位的行事不同,从来不屑于干這种暗地裡磋磨人的下作事儿,不過,谁若欺负她性子软和,想要将污水泼在她头上,那可是打错了主意!爷可不是好相与的,更不在乎劳什子名声,惹恼了我,一顿鞭子抽得你爹妈都不认得!” 在场无不噤若寒蝉,就连那仆妇也唯唯诺诺,不敢言声。 不多时,专管买办的刘娘子捧着個账本急匆匆赶了来,对仆妇狠狠啐了一口,将账本奉到枇杷手裡,恭敬道:“大小姐、少爷明鉴,這几個月府中的银钱往来俱在账上,一條一條记得分明,每月十五日往灵犀楼发放的月例银子和一应用度,俱无拖延,更无缺斤少两之說。上個月這满口谎话的婆子沒有按时去领,奴婢還教身边打下手的香儿亲自送了来,香儿和她老娘皆可作证。” 谢知真微微点头,转向仆妇道:“而今人证物证俱在,我却想问问,按例分下来的银丝炭,你用在了何处?给灵儿做的八套冬衣,又放在了哪裡?” 仆妇支支吾吾,吃谢知方又赏了几鞭子,方知道利害,伏地叩头,磕磕巴巴道:“小的……小的鬼迷心窍……将炭火拿出去换了银子……冬衣……给小的家裡的丫头们分了……” 真相大白,谢知真便不再与她理论,教护院们将人押出去,勒令她补全了亏空,收拾铺盖归家。 却說這边,谢知灵年幼体弱,生受了仆妇们几個月的磋磨,浑浑噩噩中将温柔可亲的姐姐当做救命稻草,只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谢知真心性纯良,自然不会将对董姨娘的恼恨牵连到一個稚子身上,见她生得玉雪可爱,又做出依恋之态,心已是软了叁分,便亲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流光苑。 谢知方却不大乐意,一面紧跟在姐姐身后护着,一面抱怨道:“姐姐依旧将她放在這裡,多拨几個丫鬟照看也是一样,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他嘟囔道:“大過节的日子,我還想和姐姐多說几句体己话呢。” 如今多了個缠人精,真是大大的不妙。 谢知真笑看他一眼,嗔道:“明堂,你如今都几岁了?怎的還耍小孩子脾气?灵儿是你我的妹妹,我們做兄长姐姐的,理应多多顾惜着些。” 眼看姐姐将谢知灵安排在睡榻上,又着枇杷煎药,红杏绞帕子,谢知方气恨恨道:“那是我的床!姐姐如何能让她躺我的位置!” 鸠占鹊巢,岂有此理! 青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道:“這明明是小姐的床,何时成了少爷的?” 說是谢知真的床,可谢知方一月裡倒有半月宿在這边,也不知鸠占鹊巢的到底是谁。 谢知方教丫鬟取笑了一回,越发气恼,偏又赖着不走,拖了张椅子坐在跟前,眼巴巴看着谢知真无微不至地照顾便宜妹妹,目光灼灼,令人有如针芒在背。 谢知真沒奈何,转头支使弟弟:“明堂,你替我去厨下看看酒菜准备得如何,若是差不多得了,便去前院问问父亲可回来了,請他過来一同用顿团圆饭。” 谢知方闹脾气道:“我不去!” 谢知真微笑着看他。 不過片刻,谢知方便败下阵来,站起身道:“我去便是。” 他往厨下和前院晃了一圈,见谢韬正在书房待客,便对门口的小厮留了句话,又往后面来。 从红杏手裡取過自己一早买得的红果与面人,谢知方掀开帘子,往靠在椅子裡发困的谢知真眼前晃了一晃,亲自将红果喂到她唇边,笑道:“姐姐不是說近来胃口不大好么?尝尝這個,酸甜可口,可以生津健胃。” 谢知真也不拒绝,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颗,朱唇榴齿,颊生笑靥,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谢知方正看得入神,却见躺在床上的谢知灵睁开烧得红彤彤的眼睛,对谢知真小声撒娇:“姐姐……我也想吃……” 他忍不住额角青筋暴跳。 反了天了! ———————— 谢知灵:姐姐,這個酸么? 谢知方:(咬牙切齿)酸! ———————— 谢知方os:說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 开了一個100po币的空白打赏章,放在最前面了,小可爱们有钱的捧個钱场,不方便的多给点留言和珠珠也是一样,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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