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求
“你們聽說沒，陛下終於打算往後宮裏添人兒了，好像馬上就要舉辦選秀了，聽說這次規模可謂是極其盛大呢。”
“哎喲，陛下選秀是遲早的事兒，姐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莫不成，姐姐也想進那皇宮裏去，好好養養自個兒?”
雲歸璨茶至口邊，細指微微一頓，又輕飲一口，好似沒有什麼不妥。面色平靜的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詫，心中僅能泛起的那一點點兒波瀾，也在不知不覺中已被時間磨平。
“妹妹，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可不想在紫禁城裏圈着，得多無趣啊，還是騎騎馬有意思。”接着，那人又神神祕密的說到：“不過你可知道，陛下爲何同意舉辦選秀了。”
“那你說是爲何？”
“說出來你指定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別人，正是南譯上奏懇請皇上開枝散葉的。”
雲歸璨這時纔有了變化，忍不住的問道：“你說是誰？南府的那個小兒子？”
“沒錯，就是他！他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改往日裏遊手好閒的性子，日夜習書，廢寢忘食的都給他爹嚇着了。連連給祖宗燒了好幾束的高香。”
“不過真沒想到南譯這麼聰明，一次便高中，剛一上任，連連給皇上支了好幾個妙招。皇上比他也大不了幾歲，許是終於找到了知己，對他也格外信任。南府這下子，是飛黃騰達了。”
日子過了又過，與她同齡的小娘子們都已經一個接着一個的嫁人了，可雲歸璨卻遲遲還沒有嫁人，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爲何。但她的年紀已經不允許她再拖下去了，母親已經開始爲她擇婿。
“祖母，那後來呢。“南搖堯的聲音將雲老夫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雲老夫人目光閃動，溫和繼續的說道：”後來啊，你祖父單槍匹馬就去了雲府，對着我父親和母親就跪了下去，只是他太不懂規矩，連聘禮都忘了下，更別說是做媒的婆娘了。空着手就說要來娶我，家丁都差點要攆他走。”
雲老夫人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南譯那日的窘色她仍記得，但看到南譯的出現，她也才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歸屬。
說着說着，笑意又被苦澀的惆悵所代替，蒼老的音色有些空遠，憶起自己最難以忘卻的日子：“只是我還記得，那日再見他，成熟穩重的我都不認得了，哪裏還是那個輕澀的少年。那句：雲歸璨，以後，你歸我南譯。我竟是記到了現在。“
南搖堯看着祖母的臉，和心中幻想的那個明媚少女慢慢重合了，心底有些觸動。
“說到底，若是沒有先遇到那個與我不可能的人，我也無緣與你祖父相識。今日回首起來這樁樁幕幕，倒也是釋然了不少，幸虧沒有爲那不值得人誤了終生。”
“不過說起來也是奇怪，當初的痛與愛都那麼刻骨銘心，如今倒是連那人的一分模樣也記不清了。”雲老夫人有些自言自語的低聲說着。
“所以堯堯，定不要像祖母一樣傻，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那樣纔是真的不值得。”雲老夫人慈祥着看着南搖堯，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好了故事也聽完了，說吧，今日來尋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啊。這屋裏只有我們祖孫倆，在祖母跟前兒，不用拘着。”南搖堯哪次來尋她可不都是藉着想她的由頭來討要東西的，她這個孫女兒，可狡黠的很。
南搖堯嬌聲道：“祖母，您就不能當我就是真的想您了嗎。我不記得祖父的模樣，一直都好奇的很。當然還有些事情要想祖母討教一番。”
南搖堯繼續說，露出有些驚喜的神色：”我今日翻看典籍家史，恰好看到那妙藥續命丹，正是出自您母族。這可是真的？祖母那丹藥真的如此神奇。可使人起死回生。“
“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麼邪乎。續命丹及其難得，珍惜藥材一味也不可缺，且要煉製數年纔有機會成功煉得一顆。續命丹確實可以救人於危命之際，因爲融合了上百種的珍惜藥材和補血調氣之樣，可以促進體內血液的流動，始終吊着一口氣罷了。”
”若是真能起死回生，你祖父……唉，不提也罷了。”
雲老夫人慾言又止，顯然是觸及到了不想回憶的記憶。南搖堯不去追問，裝作未知，問她想知道的東西：”那祖母，如今續命丹，可有傳承下來。“
雲老夫人沉默了一刻，緩緩地說：”到了我這代，祖上傳下了兩顆。可惜我當年剛腹自用，爲了一個薄情寡義的小人白白浪費了一顆。如今只獨一顆，祖母是留給你的。女兒家心思細膩，最易受傷害，祖母清楚的很。”
“雖然有這續命丹，但祖母希望，我們堯堯一輩子也用不上。”
祖母最重視的人就是她了，只怕是南玉，都要靠邊讓讓。南搖堯知道祖母待她的萬般真心與寵愛，鼻子有些發酸，話硬生生地堵在嘴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續命丹，是祖母視若珍寶的東西了吧，可是……千玖的模樣又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他對性命垂危的老人家的出手相救，在血流成河下的驍勇颯姿，和笑意晏晏的對她祝願的樣子。若是這樣的人，最後的結局是於牀榻之上、毒入骨髓，命不久已。她南搖堯，會第一個覺得上天不公。
只聽撲通一聲，南搖堯收起了臉上嬌豔的笑意。挺起削瘦的脊背，直直的跪在雲老夫人的跟前。眼間是絲毫不隱藏的決絕，如荊棘叢中的火焰的堅定。
雲老夫人被南搖堯嚇了一跳，趕緊就要彎腰扶她起來：“堯堯你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可嚇着我了。”
南搖堯伸手輕輕推開祖母的手，搖了搖頭，說道：“祖母，孫女兒所求之事有辜負於祖母對孫女兒的期許與祝願。孫女無顏再面對您，但孫女不得不說。請您就讓孫女跪着說完吧。”
雲老夫人一徵，停住了雙手，說道：“那你就說吧，到底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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