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熬過去
白羽隔着衣裳替她纏好紗布後，擡起頭來看着南搖堯，正色地說：”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你這幾日都經歷了什麼，不是爲了小玖，是爲了你自己。我是醫師，只有準確瞭解你的情況才能進行更好的治療，我希望你不要瞞我。”
“小玖的難關，暫時是過了，那你自己呢，女子體內的寒氣不驅除，日後是可能帶來一輩子的遺憾。”
南搖堯知道白羽指的是什麼遺憾，沉默一刻。擡眼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千玖，氣色雖好了些，仍處於昏迷狀態。
心理醞釀了一陣兒，還是對着白羽輕輕的開口道：“我會告訴你，只是我希望此事不要讓千玖知道。世家的背後，細枝末節，錯雜繁瑣的很。我不願意徒增不必要的麻煩，想來他也是如此想的。”
接着，在白羽探尋的目光裏，南搖堯僅僅平淡的說了一句話，就讓白羽就大概知道了個所以然。
“我的祖母雲氏，名歸璨。來京之前，乃是陽城雲家之女。”
白羽一徵，原來竟是這樣嗎，他還是有所耳聞的。陽城雲家，將出三代。
雖然雲家如今已經在崛起的各個世家中沒落，可陽城雲家在很多老一輩的心裏，就好似如今千府的地位一般。雲家雖爲將門，但有很多的醫方祕籍，這些是白業告訴他的。
說來，他們白府曾也刻意去過陽城，只爲討一張藥方，來抵抗曾經在軍馬中流行的一種瘟疫。當然這些都是白羽聽老一輩說的，但自己雖未經歷過，卻也對此感到很好奇。
只是不知道爲何，後來搬到京城的雲家，幾乎是在一夜之內敗落的。
更是有一流傳，幾十年前有個絕豔的女子，心甘情願與背後強大的家族脫離關係，只爲追求自己的幸福。想必這人，也就是南搖堯的祖母了吧。
每個家族都有自保的後路，也都有些隱晦，白羽清楚這一點的很，南搖堯剛說了一句話，他就後悔問出了口。生怕自己知道了什麼祕密，他這個人心裏可是最藏不住事兒的啊。
南搖堯並沒有就此停下，好似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挑了無關機密的細節說來。
“不瞞你說，續命丹正是出自雲家之手，只是雲家漸漸沒落，兵權也被一點點的收回了，這本是爲了救那些因爲受傷，而命懸一線的將士準備的藥，也再就沒有什麼必要，也沒有大量的金錢去支撐了配製了。”
“續命丹的製法，也就漸漸失傳了，這天下除了我祖母，只怕無人還有續命丹了。”
聽着南搖堯緩緩道來，白羽卻覺得自己好像聽了個上輩子的故事一般，有些的出神，從南搖堯的語氣中聽出了些淒涼，覺得好像觸及了她的傷心事，寥寥幾句就描繪出一個世家的興盛於衰敗，白羽的情緒也跟着她有些傷感。
南搖堯接着不在意的笑笑，輕快的語氣，好像是陽城雲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世家，她也只是個看熱鬧的旁觀者一般：“所以啊，您那麼聰明，定是知道這世間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爲了拿到想要得到的東西，付出一些是難免的。”
轉而，南搖堯不繼續剛纔的話題：“真不愧是白府的神丹妙藥，我這肩膀的痛意果真沒剛纔那麼明顯了，有生能讓白公子醫治，也算我是有福氣了。”，有些憐惜的看着自己的手：“可惜我這雙手，本來就不夠嬌嫩，這還添了這麼多的劃痕，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恢復。”
白羽看她變臉變得那麼快，有些無話可說。心中好不容易被勾起的悲傷和懊悔也煙消雲散，快速的瞥了一眼南搖堯的手，有些汗顏。
難道，她這還不算是嬌嫩嗎？雖然他沒有偷窺女子雙手的嗜好，但南搖堯這皮膚不說是吹彈可破，也是比尋常女子的要細膩好幾倍了吧。
“得勞煩你幫我多配些上好的膏藥了，可是得要那種一點兒疤痕都不能留的纔好。我這也算生死關裏走了一遭，最後不能把自己再搭進去。”南搖堯的話裏有話，接着說：“所以說啊，白羽，可千萬莫要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啊。”
“南小姐這你就放心，你是小玖的朋友就是我白羽的朋友，我這個人別的不敢說，但視約定比命還重要。我這就給你配藥去，你在這稍等一會兒。你不說我不說，千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的。”
說着，白羽就出去給南搖堯配藥了。讓他和南搖堯呆在一起，他總覺得有着深深的罪過。
不可察覺的，安靜的躺在牀榻上的千玖，食指微微屈了一屈，好像在嘗試着醒過來，卻沒有成功。
白羽覺得南搖堯這樣拼命救千玖，定是也有不少的話要同他說的吧，出門的時候還順帶關上了房門。
南搖堯起身來走到千玖的邊上，有些感複雜的情緒。不過就兩日多的時間，竟能讓一個人清減這麼多嗎。千玖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與平日的桀驁隨性判若兩人。
可真是就算是在昏迷中眼角也不忘了向上微翹着，下顎線弧度鋒利的像把能勾人的鐮刀。
南搖堯看着他，輕聲的呢喃着：“玖兒，我可是受了不少的罪。我這好生養了十六年的皮囊可全都毀於一旦了。不過，也罷了，聽說白府裏什麼祕藥都有，我得多騙點兒回去，出門在外的，可不能喫虧。”
南搖堯很少說這麼多的話，還沒有停下來：“玖兒啊，我還等着你帶我飲酒作樂呢，也不知道騎馬疾馳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收起了笑，頓了頓，盯着千玖輕閉的雙眼，接着緩緩說道：“所以啊，你必須要熬過去。”
待南搖堯離開了很久，千玖的嘴邊方纔漾起了淡淡的笑意。
南搖堯，你這個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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