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摔的
他確實舍不下這個兄弟。
人的情感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客觀來說,沈十三跟皇帝說白了也就是兩個毫無干系的生命個體,可皇帝對他的感情,比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們更深。
都說血濃於水,但生在帝王家,血緣這種概念,比天邊的雲還虛無縹緲、不可觸及。
所有的帝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爭權奪謀就已經讓他們變得涼薄。
皇帝也一樣,在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籌謀如何讓自己的兄弟下去見列祖列宗,感情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太過奢侈。
帝王之路,註定高處不勝寒。
可能正因爲飽嘗孤獨和寂寥,對這唯一的信任便格外難捨。
沈十三今天犯的罪,他長十八顆腦袋都不夠砍,但現在他還能有命坐在這裏跟皇帝對話,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把甄禾放了,今天這事兒老子給你從寬處理。”皇帝說。
沈十三沉默。
皇帝才平息下去的怒氣又‘噌’的飈了起來,破口大罵,“狗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沈十三看着他,頓了會兒才說,“江柔的命還在她手上。”
他從戎十載,操縱千軍萬馬面不改色,無論如何逆境,從來不曾低下高傲的頭顱。
因爲剛剛經歷一場打鬥,男人的着裝有些凌亂,他坐在廊椅上,捱了四個巴掌的臉還紅腫,認真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帝王,沒有說一個求字,可滿眼都是乞求。
這樣的他讓皇帝惱怒,一腳就踹在他身上,“你的命都在我手上!”
沈十三端正被踹歪的身子,沒有還手也沒有惱怒,只是平靜的陳述,“我的命一直都在我的褲腰上。”
是的,戰亂年代從軍的,哪個不是把腦袋拴在褲腰上討生活?
皇帝不欲跟他再糾纏,道:“把甄禾給我放出來,我今天必須帶她走。”
沈十三看着皇帝的眼睛緩緩搖頭,“不行。”
皇帝豁地從美人榻上站起來,揪住他的領子,卯足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扇在他左半邊臉上,情緒很激動,“老子是皇帝,還能容你他媽跟我說不行?老子砍了你的腦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你他媽還敢跟我說不行。”
沈十三正了腦袋,面對他,“不行。”
皇帝狠狠一推,把他丟在地上,往他肚子上飛踹一腳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遍罵。
內容無非就是諸如‘你算哪顆大頭蒜,敢跟我說不行?’‘還知不知道什麼是聖旨?’以及‘平時不是挺橫的,現在有事求老子就曉得不還手了?’之類等等。
沈十三倒在地上,用手護着頭,任由皇帝拳腳相加。
平時皇帝捱了沈十三一根手指頭他都要還回來,捱了一拳就必定還一拳,捱了一腳就必定還一腳,難得有這樣任打任罵的時候,皇帝抓緊機會多踹了兩腳。
等他打累了,才雙手插在腰上喘着粗氣罵了一聲,“狗東西。”然後揚長而去。
沈十三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在去換衣裳的路上,轉角遇到了大舅哥。
江蘊纔看到了怒氣衝衝走出來的皇帝,再看到鼻青臉腫的沈十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覺得沈十三應該是不願意讓人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的,但自己又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實在是尷尬,要是不注意說話技巧的話,就很容易傷了別人的自尊心。
畢竟對方是爲了自己的妹妹捱了這一頓打,江蘊覺得自己應該呵護一下對方正在脆弱中的心靈。
於是江蘊擡頭望了望天,四處瞅了瞅風景,說:“我眼睛進了點兒沙,什麼都沒看到。”
沈十三:“滾。”
然後推開他,自己去換衣服,擦傷藥。
江蘊去看了下江柔,見她仍然睡着,自言自語的在牀前說了會兒話,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在東苑最荒涼的一個院子裏,此院子的書房連接暗道,牆上字畫後面藏着的是暗道的開關,暗道的另一頭,就是地下室。
甄禾被丟進去之後,還沒來得及去審問或者拷打,皇帝一走,算是暫時解決後顧之憂,江蘊這纔過來。
漸漸靠近關押甄禾的那個牢籠,他聽到女人尖叫哭喊的聲音。
在問有沒有人,也在求救。
這個地下室從將軍府建成的那一天就存在了,用來關押一些皇帝明面上不好關押的人,悄悄綁來,丟在這裏面慢慢拷問。
相當於一個私有牢房。
暗道連通的地下那頭,至少挖空了半個東苑的地底,把裏面劈成一個一個的獨立牢房,甄禾在最角落的那個單人牢房。
沈十三要應付皇帝,來不及管她,江蘊爲了給她嚐點兒厲害,把她丟進來後,給她私人訂製了一個牢籠。
籠子半人高,上窄下寬,空間極其擁擠,籠子底部有兩隻腳的平整木底,其餘地方都豎起來半隻手臂高的尖利鐵釘,被關押在裏面的人必須站在那雙足形上面,保持一個半蹲的姿勢,才能不被鐵釘扎屁股。
甄禾就半蹲在籠子裏,極力穩住身形,大聲吶喊着救命。
江蘊走了一半,突然改變了主意,折身出了地牢。
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可怕?
沒有希望最可怕。
甄禾以爲沈十三造了反,如果皇帝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肯定不會有功夫再來保她。
她已經被關進來大半天,假設沈十三造反失敗,那麼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假設沈十三造反失敗,那麼一定會有人來逼問甚至拷打她。
假設造反正在進行中,那就更加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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