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她現在就想殺了卓雅秋。
是她太蠢,她信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邪,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早該知道,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可以安隅一時,卻失去了主動進攻的能力和時機,當碰到天敵,對方不會因爲你如何害怕就放過你,終究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早在卓雅秋第一次挑釁的時候,她就該狠狠的反擊回去。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有什麼東西順着雙腿流下來,帶走了江柔心存的一點點僥倖,平青壓在她身上,死死的不放手。
卓雅秋坐在銅鏡面前,面上帶着一種近乎詭異的笑容,讓人覺得她已經精神失常。
她手一抖,畫歪了眉,她似乎很惱怒,把手中的黛筆一摔,然後緩緩起身走到江柔跟前,把臉貼到對方面前,兩人鼻尖只隔半寸的距離,臉上又扯出那樣癲狂的笑容,“我弄掉了你的孩子,你大可以告訴沈戰,大家就一起同歸於盡。”
江柔痛得想蜷縮身體,卻被平青鉗制住,被迫面對卓雅秋那張臉,她只能狠狠的瞪着她,眼中有滔天的恨,也有無盡的絕望。
外間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卓雅秋敢做,就敢確保萬無一失,她輕輕捋了捋微亂的鬢髮,直起身子,漫不經心的說,“你和沈戰不是兩情相悅麼?大可以試試,連皇帝都扳不倒的卓家,沈戰願不願意爲了你,用沈家百年基業做賭注,與我父親拼命。”
江柔覺得腹如刀攪,劇痛使她面如金紙,冷汗大顆大顆滴落,打溼了鬢髮,一縷一縷貼在蒼白的臉頰。
裙子底下蔓延開大片的紅色,很快濡溼了牀單,卓雅秋視線觸及豔紅,對平青使了個眼色。
平青收手起身,亦步亦趨的跟着往外走的主子身後。
江柔抱着肚子蜷縮在牀上,想大聲的喊叫,喉嚨裏卻發不出一個字,卓雅秋臨走前,最後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那是屬於勝利者的目光。
和血水一起流走的,是孩子的生命力,明明肚子還是圓滾滾的,江柔卻感覺腹中空虛無比,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望着卓雅秋一步一去的背影,憤怒使她瘋狂,發緊的喉嚨像突然被人釋放,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卓雅秋,今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完最後一個字,卓雅秋的兩隻腳也踏出房門,徒留江柔一個人掙扎着從牀上滾下來,兩隻手撐着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外爬,下身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淚流滿面的叫着來人。
外間的採香仍然毫無知覺,江柔爬過去夠她的衣袖,衣服都要扯爛了,她還是保持一個姿勢,連眼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
聽起來像是卓雅秋的,很快又被她自己有意識的壓下去,然後兩個瘦瘦高高的黑衣人出現在江柔的視線裏。
他們兩人手裏都有一把長劍,他們劍指卓雅秋和平青,把主僕二人一步一步的逼了回來。
見到江柔渾身是血的模樣,兩個黑衣人突然十分慌張,拄劍跪地,“小姐……”
片刻後,其中一人反應過來,讓另一人去隔壁叫大夫。
留下的那人,則提劍起身,劍尖直指卓雅秋的心窩,速度快如閃電,明顯是一記殺招。
電光火石間,一聲虛弱的‘住手’從江柔口中漏出。
聲音雖小,黑夜人卻也在千鈞一髮之際住了手。
他被矇住的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正不解的看向喊他住手的江柔。
江柔撐着身子,靠在採香睡的長榻角下,氣若游絲,“讓她走。”
黑衣人大驚失色,長劍往卓雅秋的脖子上送進了一分,沒有說話,但擺明是不肯放人。
江柔扶着肚子,隨着下身的血越流越多,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放她走。”
就是這麼不豎起耳朵聽都聽不到的三個字,從這一刻的她嘴裏說出來,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有種讓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力量。
這是潛藏在她血管裏的東西。
黑衣人怔了怔,緩緩收回劍,給卓雅秋讓出路。
卓雅秋深深的看了江柔一眼,這一刻,她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她們之間的戰爭,也開始了。卓雅秋的背影在江柔眼中慢慢模糊、遠去,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失去意識前,她想,被父母養了十餘年長大女兒,她死了。而江柔的最後一句話,是對那黑衣人說,“哥哥要是問起來,今夜這裏沒有人來過,否則……”
她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皇宮。
夜已過半,宮門已經落鎖,此刻卻忽然打開,兩道身影由遠及近。
是沈十三和江蘊。
出了宮門口,兩人就分道揚鑣,臨走前,各自沒有說一個字,心裏卻牢牢裝了與皇帝密談半日的事情。
現在已過丑時,是人在一天中最疲憊最放鬆的時間段,也是繁華的城市中最安靜的時間段,沈十三走回家門口,卻遠遠的就看見星月閣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沈十三心頭一頓,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撒開丫子就朝星月閣狂奔而去。
一踏進院子,正好看見許多丫鬟婆子手忙腳亂的正在把江柔往屋子裏面擡。
而她那白如漆刷的臉色、緊閉的雙眼,以及裙子上一片血紅的濡溼,讓以冷靜自持的他大腦瞬間空白。
郭堯比他後趕來,見到沈十三就跪下去,頭埋在地上擡都不敢擡,“將軍,夫人她……”
他不敢說下去。
江柔被擡進去的最後一瞬間,他也看見了一眼。
那流了滿身的血,先別說孩子,大人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沈十三直接一巴掌把郭堯甩得嘴角冒血,他暴怒,“怎麼回事?!”
郭堯正想回答,卻見那個問他怎麼回事的人已經跑遠了,他的解釋並沒有人聽到。
沈十三進房間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江柔,是拖了滿屋子的血跡。
血痕的終點,是一方矮榻,榻上睡着平時貼身照顧江柔的那個丫鬟。
人聲鼎沸,她一無所覺。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察覺出不正常。
鄭立人已經到了,眼角餘光瞟到剛進來的沈十三,立即滿頭都是汗的跑上來,直奔主題,“流血太多,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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