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溺斃吧
平青跟了卓雅秋近六年,說不上有多大感情,使喚得得心應手是真的。
卓家正值多事之秋,她比平時謹慎很多,自己處在劣勢還不願意喫虧,“平青跟了我多年,豈是你說要就要去的?”
她當然不會說是因爲江柔沒有亮出自己的籌碼,她不敢信任纔不給人,如果江柔真拿什麼她必須得到的東西來要挾,一個丫鬟算不上什麼。
語言嘛,總是有點藝術的。
但是卓雅秋沒有想過,她纔是主謀,江柔不對付她,要平青一個丫鬟做什麼?
江柔無甚所謂,“隨你,卓尚書哪裏觸了皇上的死穴,我也無可奉告了。”
卓尚書是因爲軍餉之事事發,皇帝才容不得卓家,現在聽江柔這語氣,難道是另有一層原因?
不過卓雅秋轉念一想。
就算揣摩了聖意,蕭家不鬆口,在一旁煽風點火,也遲早完蛋。
江柔沒那麼好心,她思來想去,決定先不鑽這個陷阱,靜觀其變,“前朝的事,也不是我等婦人可以左右的,夫人剛剛小產,還是不要瞎操心的好,免得憂思過了度,將來有了孩子也留不住。”
江柔來給她下套,她自然是不會客氣的,逮着機會就往對方痛腳上踩。
星月閣的消息被沈十三封鎖得嚴密,卓雅秋只知道鄭立人在江柔小產的第二天被送走,卻不知道一同走的還有一個祝弈和沈小公子,她這話說給江柔聽,可以說是致命打擊了。
江柔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不勞費心。”
她原本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卓雅秋就把平青給她,要說給對方聽的話她已經說了,也就不再多留。
她只淡淡說了四個字,卻敲響了卓雅秋心裏的警鐘。
江柔如果跳起來罵她,或者牙尖嘴利懟她,她反倒不怎麼在意,可是就這樣無論說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才叫人膽寒。
有些人悶聲不吭,轉身就能置你於死地。
江柔在門口看到了沈十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她當做沒看到。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跟沈十三說過一句話了。
就是遷怒。
卓雅秋是他的小妾,所以遷怒。
沈十三不知道是反應遲鈍還是裝傻,江柔如何冷淡,他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有時候說話沒人應,他也不發火。
見江柔出來,他就跟她一起走。
江柔離開了好半天,卓雅秋才反應過來。
她凝神把剛纔的對話揣摩半響,連忙讓採香去何府打聽。
聽江柔話中的意思,皇帝已經暗中把卓家交給了何尚書,將來卓家倒臺,一定會是由何尚書先帶節奏。
她必須主動出擊。江柔沒有直接回星月閣,而是在聽雨院外面站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看見平青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她看了採香一眼,採香就吊在平青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
等看不見兩個丫鬟的身影了,她才往回走。
女兒受了這麼大罪,沈十三也不是沒有責任,江母理解當官兒的三妻四妾,但等輪到自己女兒要和別人分享一個丈夫的時候,她對這個女婿就不滿意了。
當初看他還算安分,對女兒好,江柔又對他有了感情,江家人就忍了下來。
現在卓雅秋一不安分,倒黴的就不只是她自己,沈十三也跟着倒黴。
江家人想帶江柔走,但她仍要留在這裏,江母一肚子火沒地兒撒,看見沈十三就找到突破口了。
沈十三是個能動手就不瞎逼逼的人,而江母論起打嘴炮,方圓十里都沒人是她的對手,嘴皮子利索得很。
沈十三被剜酸得火冒三丈,又不能動手打她,只能幹瞪着眼睛聽她說。
等江母罵爽快了,採香也回來了,看見沈十三在,什麼都沒說,他去換衣服的空檔,才悄悄跟江柔說,“夫人,平青果然去何府打聽了,何夫人說已經按照夫人的話說了。”
江柔點點頭,去卸了妝,換上素淨的衣服。
晚上喫飯的時候,江柔對江母說,“娘,我最近修養得差不多了,你就別擔心了,我明天送你回去。”
江母嘆了一口氣。
江柔這是不讓她摻和這趟渾水了。
從前不覺得這個女兒的主意這麼大,纔跟了沈十三這麼點兒時間,就被逼得這般獨立。
以前,她是什麼事情都要往她懷裏鑽的……
江柔不是在跟她商量,她是已經決定要把江母送回江府。
她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精於算計的醜陋模樣。
沈十三心裏爽快極了。
她媽終於他媽的走了……
第二天,江柔親自把江母送回了家,沒有進門,轉頭去了何府。
何夫人已經等了她很久了,一報名號,連通報都沒有,小廝直接領她進門。
一看到她,卓夫人的第一句話就是,“許久不見,怎麼瘦了這麼多?”
這是江柔小產後,她們第一次見面,對卓雅秋說何夫人來看過她,是瞎編的。
江柔每天好好吃藥好好喫飯,身上的肉長了一點兒回來,但比起何夫人最後一次見她,仍然清瘦了不少。
江柔笑了笑,“是嗎?那我多喫點。”
何夫人一聽,就對大丫鬟道:“小惠,去給沈夫人準備些點心來。”
小惠躬身下去,江柔連聲跟何夫人道謝。
何夫人跟江柔坐下來,說,“卓雅秋的丫頭昨天來過了,我讓小惠把你的話說給那丫頭聽了。”
是人都有人脈,丫鬟之間也不例外,互相之間通個氣兒,互幫互助一下,都是正常的。
平青在何府認識兩個丫鬟,藉着小姐妹,攀上小惠。
小惠按照何夫人的吩咐,告訴她皇帝預備下月初就將卓家連根拔起。
像小惠這樣的,就是傳說中的雙面間諜,一邊讓平青覺得這是友軍,又一邊按照何夫人的話傳遞假情報給她,搞到最後被她賣了還要感謝她‘謝謝您賣了我。’
這月已經要過到頭,月初不遠了,卓雅秋聽了假消息,必定陣腳大亂,那麼江柔給她準備的‘大禮’,就煩請她收下了。
江柔今天來,主要是欠了何夫人的人情,來當面道聲謝,正經事說完了,兩人就開始閒聊起來,江柔反正也沒事,就不着急回去。
小惠端上來了點心,何夫人全推到江柔面前,她不好拒絕,撿了一塊慢慢的嚼着。
正說着話,何夫人突然感慨,“等你收拾了卓雅秋,你們也差不多要動身去幽州了,那地方可幹苦,你呀,跟着沈戰,淨喫些苦頭。”
江柔拿糕點的手一頓,“幽州?”
何夫人驚訝道:“原來沈戰竟然還沒有和你說?”
江柔搖了搖頭,“沒有說。”
何夫人在心裏暗罵沈十三活該。
你對人好,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你對她好?
她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沈十三一程,“你以爲甄禾平白無故就就給你解了蠱?那是沈戰帶兵圍了六王府綁了她,拿命給你換來的,幸得皇帝沒追究,要是追究下來,他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江柔望着手中的糕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何夫人其實挺看好沈十三和江柔這一對的,浪子回了頭,省得再去禍害別人家的少女,他那個混世魔王,有人能治得了他,那可是多少人的福分!
“既然都說到這兒了,我就再多嘴兩句,你也別嫌我煩人,我知道這事兒你嘴上不說,心裏最怨的就是他,其實啊,他可不比你好過,甄禾可是個硬角兒,他官都被削了,我這些天聽到風聲,說他還想着法兒的想弄死她呢。”
江柔又懵了,“削官?”
何夫人一看,就知道這事兒她還不知情,“他綁架了六王妃,被削了官,貶去幽州做總兵官,要是沒有意外,我估計三年內,你們是回不來了。”
江柔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沒有下文了。
她心裏開始莫名的煩躁,像板凳上有釘子一樣,怎麼都坐不住了,何夫人看她心沒在這兒,也不再留她,讓她走了。
江柔回星月閣,沈十三又鑽進書房去了,不知道在幹什麼。
江柔拿了把小鋤頭,從牆角挖了一罈以前埋下的酒,自己端了只酒盞慢慢的飲。
這罈子是她和沈十三一起釀的茶花酒,因爲加了茶花,酒液是鮮豔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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