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她忍了一路了。
大概是血濃於水,兩人僅僅對視一眼,沒有交換多餘的信息,可就一眼。
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女兒,就是張曼蘭。
十年,自她失蹤後,杳無音訊十年了。
像水滴匯入大海,砂礫撒入大漠,再也尋不到,再也找不到。
不論她怎樣一次又一次的乞求上蒼,將女兒還給她,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根本就沒有上蒼。
她和張相公託盡了關係,跑斷了腿,也沒有任何作用。
年少時的張曼蘭是怎樣的?
活潑調皮,最靈動的就是那一雙眼睛,每天有用不完的勁兒,搗不完的蛋,帶着江柔上樹掏鳥窩,下河抓泥鰍。
江柔性子安靜,不喜歡這些,可她就樂意跟着張曼蘭。
奉新的小河溝都深,水流湍急,兩個半大的孩子,很容易被沖走。她爲此捱了不少的打,不少的罵,可是第二天,依舊活蹦亂跳的悄悄帶江柔四處野。
江柔不敢上樹,也不敢下水。就萬年不變的守在樹下,或者守着河邊,看她瘋,看她鬧,就覺得很開心。
可是每次掏來的鳥蛋,抓來的泥鰍,只要有了好東西,她都會先給江柔,江柔就像她的小跟班,除了跟江蘊在一起的時候,她走哪兒跟哪兒。
江母曾經惋惜過——‘曼蘭怎麼就是個女孩子?!要是個男孩兒,我就把彎灣許給她!’
從她的語氣來判斷,她相當認真。
張曼蘭終究不是男孩子,她和江柔是親密無間的小夥伴,俗稱發小。
她失蹤那天,張姚氏忙完中午的飯點,就回了家打掃家裏。
他們忙於生意,家裏很久沒收拾,很多用不着的東西都堆在家裏,沒有作用,又佔地方。
那時候天氣熱,賣西瓜的小販子路過,張姚氏擦了手出去買了一個,切成了三份,一份先送去江家,一份再給餛飩館子裏的張相公送去,家裏留了一份。
張曼蘭蹦蹦跳跳的先去江家送了西瓜,又回家拿張相公的那一份,從江家離開的時候,還告訴江柔,等她給爹送了西瓜,就來找她去捉蝌蚪。
她回家捧着張相公的西瓜,留下一句,‘娘!等會兒我去江大娘家玩兒!’
哧溜,就不見了人影。
張姚氏急急追出來,對着她跑沒影兒的巷子大喊,“不許帶小柔下河!河水急!”
可是小小的人兒跟脫繮的野馬一樣,轉眼就看不到了。
張曼蘭一直到下午都沒有回來,張姚氏只當她帶着江柔出去瘋了,可是約半個時辰後,院門口探進來個乖巧的小腦袋,看她在院子裏,就問,“大娘,曼蘭跟我約好給張相公鬆了西瓜就來找我玩兒,這都下午了,她怎麼還沒來呀?”
張姚氏先是一愣,然後開始疑惑。
奉新的女兒都不興上學,除了偶爾幫家裏做點事情以外,基本上就是天天在玩兒。
江家和張家都疼女兒,別人家的女兒八歲就開始幫全家人洗衣裳,只有她們兩個,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不用擔心被的大人責罵,只會囑咐她們注意安全。
那時候,奉新郡所有小女孩兒都羨慕她們。
張曼蘭雖然很皮,可是該聽話的時候,也很聽話,家裏偶爾忙不過來,張姚氏讓她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從不廢話一句,直接就去了,做完大人安排完的事,她才撒丫子去野。
一般,她不論去哪兒,都會帶着江柔。
她說送了西瓜就去找江柔,哪怕是尿急,都會憋去江家上茅廁。
她都出門大半天了,江柔卻來找人,說她壓根兒沒去江家!
張姚氏心裏開始有了點兒不好的預感。
開先以爲是餛飩館子裏面忙,張相公留她當打雜小二了,可是一想,又覺得不對。
混沌館子都開了這麼些年了,來喫飯的來來去去都是鄉鄰,哪個時間點兒忙,那個時間點兒不忙,基本上都已經定了。
就算有人來喫飯,也是偶爾一兩個,張相公一個人完全來得及。
所以她纔會放心回家。
不忙的話,張相公爲什麼會留女兒在餛飩館子裏?!
張姚氏越想越不對勁兒,趕緊解了圍裙,匆匆去館子裏。
這個點兒根本沒人,張相公閒着沒事,正在給店裏做大掃除,張姚氏一去,就着急忙慌的問,“小晴有沒有在這兒?”
小晴是張曼蘭的乳名,這是奉新的習俗。
張相公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放了手裏的抹布,說,“沒有啊,她不是在家嗎?”
張姚氏面色鉅變,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聲音都吼變形了,“她沒有給你送瓜來嗎?!”
張相公立刻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嚴肅的說,“沒有,你回了家,這裏一直就我一個人,小晴沒有來過!”
張姚氏想到了某種可能,驟然渾身無力。
這時候,街坊已經在傳奉新鄰縣有人柺子出沒,被拐的全都是些女孩兒,官府下了大力氣追查,可是連人柺子的尾巴都沒有摸到。
張相公一見她驚慌的模樣,結合她問的話,心裏有了跟她一樣的恐慌,立即問,“怎麼回事?”
張姚氏急得話都忘了怎麼說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始末說利索了,“兩個時辰前我讓小晴來給你送瓜,可是現在都沒見回來,江家也沒有人!”
張相公一聽,連餛飩館子的門都顧不上關,立刻拉了她去找孩子。
先去了江家,確定張曼蘭沒在,才急匆匆的往四周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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