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它冷啊?
話說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此時應該是一副母慈女孝的畫面,但江母很煞風景的打斷她,“停!別說話!憋住!不想聽!”
自己這個女兒開口還能有什麼話?
無非就是爹啊娘啊的喊,再說兩句這裏太危險了,她聽着煩……
江柔顯然已經習慣了江母的行事作風,收回抓在江母手上的手,訥訥的改去扯沈十三的袖子,還以爲別人看不見的悄悄往他身後藏了半邊身子。
沈十三沒覺得什麼,江母卻哼了一鼻子,“往誰身後躲呢?說你還不樂意了哈?現在有靠山了哈?女大不中留!”
這話很有一股子酸意,都說丈母孃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這可能是史上第一個跟女婿喫醋的丈母孃了。
江柔:“……”
江母氣完了,乾脆在大路牙子旁坐下來,江柔扯了扯沈十三的袖子,弱弱的問,“我們不走嗎?等會兒有人追上來了……”
江母一看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弱唧唧的去拉沈十三的袖子就來氣,沒好氣道:“是啊,不走了,在這兒等死。”
江柔被罵得腦袋都低下去了,這種時候,沈十三應該安慰兩句。
但!
畢竟是鋼鐵直男,他硬是從江柔手裏扯出自己的袖子,說,“不走,你別拉着我,等會兒別礙着我的事。”
江柔心尖兒一顫,敏感的抓住他話裏面的關鍵詞,試探着問:“等會兒會有什麼事?”
沈十三卻不回答她,像沒聽到一樣,讓她尷尬得很,一直沒說話的江父卻道:“來了!”
江柔迷茫的看着空無一人的長街,“什麼來了?”
轉頭一看,卻見沈十三和江父的神色都很嚴肅,空氣中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氣息,連江母的背脊也繃得筆直,他們一個字都不透露,她也猜不到他們要做什麼。
但想到沈十三剛纔那句‘別礙事’,就知道不是什麼世界和平的事,於是小腳一提,噔噔噔離開他身邊,去靠在江母身邊。
從救出江柔開始,就已經有大批人馬跟蹤,只不過那時的人數比現在少些,沈十三重新蒙上覆面黑巾,說:“至少兩百人,比剛纔多了一半。”江父一向寡言,不愛多話,此刻也一樣,沉默着,卻抽出了腰間的重劍。
利劍出鞘的瞬間,視線盡頭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無數火把和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蜀皇帝的臉漸漸清晰,黑壓壓的持劍士兵將沈十三等人包圍。
江母已經站到江父身邊,蜀皇帝緩緩對她伸出手,略顯老態的臉上帶了微微的笑意,溫和道:“嵐雲,跟朕回家了。”
江母剛纔還覺得江柔往沈十三身後躲得舉動很酸很肉麻,此刻卻學着女兒的樣子,藏了一半身子到江父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很認真的說:“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
蜀皇帝伸出來的手僵在半空中,面上的假笑凝固住,他似乎是極力在忍着即將爆發的情緒,“嵐雲,我不想強迫你,過來。”
江母說:“你強迫我的時候還少了?”
蜀皇帝半空中的手轉伸爲舉,他一揮手,持劍的士兵們都往前跨一大步,作進攻姿態。
江母見狀,嘶聲咆哮:“皇兄!”
她並不是真心想喊這一聲皇兄,只是想提醒蜀皇帝——他是她的哥哥。
蜀皇帝卻不以爲意,“皇妹不是不認識我是誰嗎,這會兒想起來了?”
話語雖然輕鬆,但仔細想想,這一聲皇兄,他上一次聽到,竟然是三十年前了。
其實,他還是更喜歡她喊他甄昊。
蜀國的奪嫡之爭向來慘烈,三十年前,蜀皇帝剛十八,她的生母不怎麼受寵,入宮封了個周美人,階品就沒再往上升過,外戚也不強大,在朝中說不上話,能夠有他,都是積了八輩子的老德,讓蜀老國君一炮命中。
黨爭最激烈的時候,他才十歲,還在宮裏和母妃跟太監理論上月的木炭發少了。
誰都沒有想到,最後的勝利者,竟然是他。
年輕時候的甄昊過得相當悽慘,在可以說是在後宮完全沒有立足之地,甚至過得還不如一些娘娘宮裏面的小太監。
被辱罵都是最輕的,有時候還要被自己的兄弟欺負,宮裏的奴婢和太監見風使舵,不僅剋扣他們宮裏面的東西,還剋扣他們的例俸。
都是一個爹,其他皇子尊貴如天上的星辰,他卻卑賤得像地底的塵埃。
蜀老國君從來不去周美人的宮裏,時間久了,漸漸就忘了這個人,他一輩子這麼多妃子,這麼多兒子,連你娘都不記得,還能記得你是誰?
十歲的甄昊有一個妹妹,跟他不是一個生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妹妹,這個妹妹的身份比他尊貴多了,是中宮嫡出,皇后的女兒——嵐雲公主。這個嵐雲公主跟很多人都不一樣,或者說,她跟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身爲公主,卻一點沒有公主的端莊。
先別說她是皇后嫡出,就算是某個婕妤或者貴嬪所出的公主,不論人後怎麼樣,在人前都是優雅又大氣,若是某個得寵妃子所出的公主,可能稍微還有點兒小驕縱。
但她,說她乖巧,她一點兒沾不上邊,說驕縱,她也不是驕縱,硬要形容的話,她應該是……恣意和瀟灑。
整日正事不幹,女紅不學,琴棋書畫也不感興趣,偏偏喜歡跟着皇子們舞刀弄棒,皇帝寵她,不僅不覺得胡鬧,還專門在太學裏給他安排了一個位置。
甄昊雖然被蜀老國君忽視,但畢竟是個皇子,太學是必須要上的,他在武藝方面沒什麼天賦,武課的時候,時常出點兒小丑是在所難免。
他第一次跟這個妹妹有交集,也是在太學的武課上。
他武課不行,又不受寵,皇子們騎馬,就讓他牽馬,皇子們射箭,就讓他拿靶。
既然是在學習,就難免有失誤的時候,靶子也就那麼那麼大一點兒,手一滑,很容易就射歪了。
放在平時歪了也就歪了,但甄昊舉着靶子,三皇子這一箭一歪,箭尖就扎進了他的肉裏。
三皇子傷了他,一點兒也不緊張,風輕雲淡的說找個太醫看看就沒事兒了,可話是這麼說,行動卻一點兒都沒有。
一羣人圍着他,嘰嘰喳喳的問他‘你怎麼樣?’‘你還好嗎?’卻沒有一個人,爲他叫一聲太醫。
這些人裏面,可能有些並不是故意想欺辱他,只是三皇子是德妃所出,皇位很有力的競爭者,沒人願意爲了一個不受寵、沒有任何希望的皇子,去開罪人。世家公子們就更不摻和皇子之間的事情。
而不苟同三皇子做法的其他皇子,也作壁上觀。
皇宮本來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強者生存。利箭扎進了手臂,血流了一地,甄昊長期營養不良,沒多久就頭暈眼花,站立不住。
他倒地的那一瞬間,聽到有人在喊:“噯!你們圍在一起做什麼呢?”
是一道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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