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蜀黍
有人開始琢磨不透皇帝的態度了。
比如馮衍。
你說你始亂終棄就算了,不想負責也算了,可你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給人難堪是什麼意思?
你是皇帝你不得了啊?!
顧霜霜背脊挺得筆直,皇帝的話出口,她一直冷淡的雙眸瞬間浮起了霧氣。
她大大的睜着眼睛,努力的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異常。
看到皇帝這個樣子,沈十三心裏瞬間爽翻了,面上恭敬,其實心裏十分嘚瑟道:“微臣還要回府拜宗祠,先行告退了。”
說着,他就優哉遊哉的拖家帶口的準備回家去了。
江柔在隊伍裏面找了一通張曼蘭的身影,沒有找到,便一邊走,一邊問沈十三,“曼蘭呢?她沒有一起回來嗎?”
沈十三正準備答,突然有人在背後喊了一聲,“沈夫人。”江柔聞聲回頭,只見顧霜霜背脊挺得筆直,像生怕別人因爲什麼事情看扁了她。
她雙眼緊緊的盯着江柔,道,“我來盛京遊玩,暫時沒有住處,沈夫人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日。”
相熟的幾個人都想不通。
顧霜霜明明還有人可以求,爲什麼非要去求江柔?
畢竟他們知道她和沈十三之間清清白白,江柔可不知道。
在幽州的時候,她對沈十三的覬覦之心毫不掩飾,甚至還故意挑釁過江柔,這不是找拒絕呢嘛?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要是真被拒絕,那丟臉可丟到姥姥家了!
江柔先是驚了一下,瞅了瞅皇帝怪異的臉色,又看了看沈十三一臉嘚瑟的小模樣,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道:“顧姑娘不嫌棄的話,隨時歡迎。”
顧霜霜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急促的道了聲,“多謝。”
就緊緊的跟着沈家人的步伐,離開了這裏。
皇帝從始至終,不語一言,顧霜霜離開,他的目光追隨了一瞬,又立刻控制住自己,強自鎮定下來,轉眼間,在他臉上就再也看不見波瀾。
江柔帶走的顧霜霜,沈十三的心情那怎是一個好字可以形容的!
他原本就想帶走顧霜霜,但礙於江柔,怕她拈酸喫醋,就硬生生忍了下來。
爲什麼要帶走她?
呵呵,帶走顧霜霜,狗皇帝遲早有一天要求到他沈家門口來!
那滋味,嘖嘖,想想就痛快!
馬車上,顧霜霜不主動說話,江柔也沒空理她。
她正忙着教沈思保命的絕招!
沈十三沒當場揍得這兩個小崽子滿面桃花開,是在給他自己留面子,等回了府,那妥妥的是要秋後算賬!
沈思出生就沒見過爹,剛纔給他老爹難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沈問的挑唆,她又是個女孩兒,沈十三要是揍她,她只管張開嘴哭,以江柔對沈十三的瞭解,大概可以逃過一劫。
而沈問……自求多福吧……
過了很久,江柔問沈思,“娘交給你的話,思思都記住了嗎?”
沈思認真的點點小腦袋,奶聲奶氣的說:“記住了。”
江柔說:“背給娘聽聽。”
沈思搖頭晃腦,做出一副背書的架勢來,“爹爹不打!思思想爹爹!爹爹抱抱!”
江柔滿意的點點頭,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再三囑咐道,“千萬要記住了,爹爹要是打你的話,一定要跑過去,抱住爹爹的大腿邊哭邊說,知道了嗎?”
“知道了!”
江柔這才放心,誇了一句,“思思真聰明!”
沈思掀開一角車簾往外面偷看了一眼,不解的問江柔,“娘,我沒見過那個伯伯,他爲什麼就是爹爹呢?”
江柔一驚,趕緊捂住沈思的小嘴,“孃的小祖宗,你可就閉嘴吧!那是爹爹,誰教你喊伯伯了?!”
江柔內心咆哮:啊!這世界好難啊!保住女兒的一條小命真的好難啊!
等確定沈十三沒有聽見,江柔纔跟沈思解釋,“因爲思思的爹爹是英雄,他爲了保護思思,爲了打跑壞人,一直都在跟壞人打架呀!現在壞人被打跑了,爹爹纔回來看思思了呀!”
沈思有點兒興奮,“壞人?壞人就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妖怪嗎?”
江柔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輕輕‘嗷嗚’叫了一聲,伸出食指在沈思的臉上輕輕颳了一下,說:“是啊,很厲害,很厲害的妖怪呢!”
正說着,沈問有些忐忑不安的拉了拉江柔的袖口,“娘,我呢?我是不是也要跟思思一樣哭?”
江柔怔了一下,嘆口氣道:“娘那裏有上好的金瘡藥,娘晚上會來幫你上藥的。”
顧霜霜:“……”
沈問哀嚎一聲,撲倒江柔的身上,鼻涕眼淚都哭出來了,“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見他是條件反射!你不救我我會死的!”
江柔一臉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背,“你這孩子,誰叫你這麼熊,連你爹都敢戲弄。”
沈問瞬間坐直了,癟了癟嘴,心虛的辯駁,“哪有,我不是故意的……”
但這話,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沒誠意。
顧霜霜看着他們,竟然覺得原本陰鬱的心情稍放晴了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江柔忽然擡頭,朝她笑了一下。
顧霜霜怔了怔。
好美好的笑容,好……幸福的笑容。
“你爲什麼幫我。”顧霜霜問。
不是她要找江柔幫她,是她只能找江柔幫助她。
她現在是朝廷入籍在冊的徵兵,沈十三把帶到盛京,沒有軍令,是不能擅自離開盛京的。
這次沈十三帶回盛京的人,說白了,都是要加官進爵,享受封賞的。
上次龍虎關一戰之後,晉國撤兵,龍虎關已經沒有後顧之憂,留在龍虎關的將領,雖然不用把腦袋拴在刀把上拼命,但是也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竇子明、馮衍、張曼蘭、江蘊等幾人,沈十三把他們從幽州調離,就是存了提拔之心。
蜀國之戰是一場大的戰爭,危險與功業並存,沈十三讓他們去賣命,就是給他們一個名揚四海的機會。
包括顧霜霜也是這樣。
她雖然被削了職位,現在只在馮衍手下當一個親兵,但她的能力還是有的,相比其他普通士兵,沈十三對她還是算比較重用。
一直沒有恢復她的職位,是想打磨打磨她的性子。
用人之道,因人制異。
像張曼蘭這種人,棱角是刻進骨子裏了的,你用盡一輩子的心力,馴服不了她。
她跟沈十三是一樣的,只能寬容着用,只要她把事情做好,有的事情,能閉一隻眼睛就閉一隻眼睛。
但顧霜霜不一樣,她的自控能力還有可塑性,她的最大的問題,就是太情緒化,你只要讓她知道,在大局面前,自己的所有情緒都要退讓,這就可以了。
她是一塊璞玉。
蜀國之戰結束,對於這五年的功勞和苦勞,該獎賞的還是要獎賞。
沈十三帶她回京,除了有一層皇帝的原因,也是因爲要給她官職了,所以她不能走。
沈十三不答應,她就不能走。
見到皇帝的那一刻,顧霜霜就明白了。
那段時間晚上的光線不好,她認認真真看他的時候,也只有那晚她去捂他的嘴,兩人不慎跌倒在牀上,對視的那一小段時間。
她認定沈十三,是因爲當年她從房間裏面追出去,在迴廊上看到的是沈十三的這張臉。
他喝醉的那天晚上,極度瘋狂,她是第一次,痛得蜷縮起來,後來漸漸有了感覺,在慾海裏沉浮的時候,連自我都沒有,對身上那人的臉,也只看了個大概。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愛情變成了執念,模糊的人臉在腦海裏漸漸淡化,只留下那天晚上,昏黃的迴廊,沈十三的那張臉。
說白了,他們就是一夜情。
她不記得一夜情對象的臉了,只記得告別的時候,他對沈十三說她等他回來娶她,他答應了。
她不知道當年在迴廊上,她看見的明明是沈十三,可是她的心上人卻是皇帝。
也不知道,那天他走的時候,她去告別,告訴他等他回來,沈十三明明也應了,但是現在卻反口,說根本就不認識她。
可是見到皇帝的那一刻,不論她還有多少疑問,卻不再懷疑,‘他’就是皇帝。
就算是同一個人,三十幾歲的沈十三,跟二十出頭的沈十三,長相也是不相同的,她仔細辨認,才能在沈十三現在的臉上,找點一點過去的影子。
而皇帝,更是變了,他更穩重了,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帝王之威,跟二十幾歲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但沈十三和皇帝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她認定沈十三的那張臉,可皇帝一出現,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出現鈍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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