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顧霜霜苦思了很久,但始終沒想出爲什麼。
那晚醉酒闖進她房間的是皇帝,她確信。
背上的傷痛使得她思維遲緩,等意識漸漸模糊,有了些困頓的感覺,她迷迷糊糊,突然明白了。
皇帝那年微服,不便打自己的名號,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借用了沈戰的名字。
往後情書一封一封的送,卻始終沒解釋過自己的身份,是因爲……他從來都沒想過娶她。
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負責。
她認爲的愛情,對皇帝來說,只是一場獵豔。
他只在幽州呆半個月,半個月後就走,他來時帶了什麼人來,走時也只帶什麼人走,從來沒有想過要在身邊多帶一人。
所以那天晚上,他醉酒而來。
那是他在幽州呆的最後一個晚上,而他送了半個月情書,獵物卻依然沒有到手。
酒後……亂性。
他喝醉了,這是他出擊的理由,也是藉口。
他走的時候,其實就是他和她一刀兩斷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的。
呵,明白了……
顧霜霜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又被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了。
她微微仰首,看向噪音的來源。
門口一片黑乎乎的,隱約有許多人影走來走去,她喫力的掀開牀幔,下牀去查看。
李蓮英正低聲指揮着,但畢竟是重裝門板,不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顧霜霜還是被吵醒了,李蓮英弓着身子迎上去,臉上堆了個笑,“娘娘,奴才奉陛下之命,來給娘娘修葺寢宮。”
顧霜霜仔細一看,那幾個小太監確實正在合力把飛出去的門板擡回來,努力的想把她裝上門框,她垂眸,說:“去告訴劉放,我要見他。”
李蓮英膝蓋一彎就跪下去了,“貴人怎麼能直呼陛下姓名!這是大罪啊!”
顧霜霜改口,“去告訴皇上,我要見他。”
李蓮英道:“貴人,陛下已經歇息了,要不貴人明日再……”
“就現在。”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嬪妃們見了都要給三分薄面,大太監自己的心裏也要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人總有個口是心非的時候,不會揣測主子的心意,雖然不會出錯,但也得不了聖心,
李蓮英在皇帝身邊一呆就是這麼多年,當然不會只是個奉旨太過小愣頭青。
皇帝對顧霜霜不一樣。
李蓮英再三思慮,答:“顧貴人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
小太監們按部就班的忙碌,顧霜霜就坐在牀上等。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小太監們早就把門裝上門框,陸陸續續的退下,只剩顧霜霜一個人坐在牀頭空等。
殿門大敞,冷風從外面灌進來,該來的人,始終都沒有來。
一直到天矇矇亮,顧霜霜起身,靠着門框望了一會兒大門口的方向,自嘲一笑,將兩扇門合上。
門關到只剩一條縫,一隻手突然從伸進縫隙裏,阻住了合上的雕花大門。顧霜霜正在走神,手下一時沒收住,大門狠狠的夾住了那隻手。
那隻手白白嫩,血管清晰可見……“哎喲~娘娘手下留情啊!奴才的手!奴才的手!”
顧霜霜這才恍然回神,條件反射的打開了大門。
李蓮英站在門外,他的手被另一隻手抓着,強行送進門縫中,被夾得連聲叫喚。
皇帝面無表情,甚至還頗嫌棄的甩開李蓮英的手,像是嫌棄他叫喊太大聲了。
李蓮英心裏哀嚎:我好委屈啊!
“什麼事?”
皇帝把門板推拉了兩下,似乎在檢查這門裝得牢實不牢實。
顧霜霜測身,在門口讓開一條路,讓他進去。
皇帝邁腳就往裏面走,李蓮英苦哈哈的揉着自己的手腕,低着頭也跟着進去了。
走着走着,皇帝突然停了下來,李蓮英沒注意路況,一頭撞上了他的背。
大太監心裏一涼,趕忙跪下去,“陛下恕罪,奴才萬死!”
半天沒有人應他,他壯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只見皇帝正冷冷的瞅着他。
李蓮英心裏直犯嘀咕。
這眼神是神馬意思?
悟了一會兒,他悟懂了,立刻弓着背起身,急忙道:“奴才這就出去。”然後倒退着走了兩步,轉身離開主殿。
顧霜霜還在門口站着,李蓮英幫她從外面關上了門。
皇帝架子很足的在桌前坐下,道:“朕還有半個時辰上朝,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他身上穿着龍袍,看樣子是準備等會兒直接去皇極殿。
顧霜霜仔細的看着他,走到他身邊,右手緩緩的伸向他的臉。
皇帝愣了一下,臉無意識的往前湊了湊,但理智瞬間迴歸,往前湊了一半,驟然別過頭,急促的呵斥,“大膽!”
顧霜霜的手頓了頓,手沒有再往前面伸,距離他的臉一個拳頭的距離,虛虛的遮住他的下半張臉,仔細的觀察,觀察那雙眼睛。
皇家出品的不只是東西,連人也是精品,皇帝的容貌極好,這一事實,當年在幽州,顧霜霜就已經知道了。
當年她滿心裝着沈十三,在知州府門口告別的時候,她眼裏也只有沈十三,但那時皇帝站在旁邊,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已經覺得驚爲天人。
只是一種單純的欣賞。
懷春少女的眼睛裏只有情郎,但他卻能讓顧霜霜記住她,顏值確實是很優秀了。
現在回想起在夜裏,那一雙璀璨如星辰的雙眼,。
桀驁的眼神,眼神裏裝滿了高傲的自信。
現在的這一雙眼睛,眼神裏裝的東西不一樣了,眼睛的樣子還是一樣的,除了眼角添了兩條皺紋,只稍許有些變化。
不過,還是能認出來。
是了,就是這一雙眼睛了。
以前的皇帝,跟現在的沈十三,這一雙眼睛,真是相似至極。
她的手仍然虛掩在皇帝的臉上,問,“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手心裏,癢癢的。
但除此之外,心裏已經沒有別的東西了。
一點,都沒有。
“你用沈戰的名字接近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娶我,是不是?”
皇帝早就知道她要問什麼。
他心裏早就已經你有了標準答案。
——是,沒打算娶,我就是在玩弄你。
可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爲什麼,又說不出來了。
或許是被她已經染到腰側的鮮血紮了眼,或許是被她眼神中的東西紮了心,反正,就是說不出來了。
顧霜霜的一身血中衣一直沒有換過,背上傷口的血跡暈染,跟他正面相對,已經能在她腰際兩側看到隱隱的鮮紅。
並不是她故意不換,也不是苦肉計。
是因爲沒有衣服可以換。
皇宮裏來人接她進宮的時候,甚至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給她,直接把她塞進轎子裏就走了。
皇帝一早就知道她不願意,所以來接她的轎子雖然小,但卻是李蓮英親自來接的。
李蓮英只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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