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爲何河水是紅的?
衆人心照不宣,更覺森寒。
可、可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把這條大河都染紅啊。
我順着河水,朝上方看過去。
被山體擋住蜿蜒的河水,從這裏根本看不到盡頭。
周長生謹慎地上前一步,舀起河水,低頭輕嗅了一下,確認無誤。
他神色凝重,向我示意:
“大人,可需去上面打探一番?”
我點頭,當即叫他小心些。
天色未暗時,我們便已在這個地方駐紮,那時沒有看到任何血色。
是這時纔出現的
“或許上面正有大隊人馬廝殺,否則血量不可能這麼多,你悄悄在一旁打探清楚,再行後事。”
“是!”
他領命而去。
這下這羣將士也沒了心思沖洗一番,紛紛散開。
蔣生耀還在嘀咕着自己身上臭臭,突然,他張大嘴巴,指着河水瞪大了眼睛:
“這邊!”
見他這副神情,我心覺不妙。
轉過頭去,只見河流上游似乎飄來一個東西。
隔得遠,有些看不出。
只是那形狀好像
而蔣生耀自幼練武,耳聰目明,此時看得更清楚。
他顫顫道:“......是個人。”
說話間,那個“人”還是靜靜地漂浮着,沒有絲毫動靜。
毫無疑問,已經死了。
正當我打算叫人把他撈起來查看,下一秒,眼神就慢慢冷下來。
只見緊隨其後,那河流上游烏泱泱地涌出大量層層相疊的屍身,幾乎排滿了整個河面。
血色蔓延,越發濃重。
“......怎麼死了這麼多人!”
蔣生耀有些害怕了。
他也殺過不少壞人,可是戰場廣闊。
雖然死得人多,但活的人也不少,相較而言,他多的是戰勝的喜悅。
可在這個普通的河面上,沉默卻血腥地漂浮着這麼多屍體。
莫名叫他覺得可怕。
似乎還能看到那些人僵硬、青白的臉色。
他都怪自己爲何眼睛這麼好了。
“不看不看......”
有個將士從一旁跑來。
周長生順着這條河打探消息,叫他趕緊叫下來提醒我一番:“大人,這條河道上游很是蜿蜒曲折,彎處堆着成山的屍身,剛剛應該是撐不住了,被河水一齊衝下來......”
我擺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見那些屍身漸漸飄下來,蔣生耀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後:“好多、好多人......”
我卻目光一變,看出不對勁。
“這羣人......是將士啊。”
但不是一般的將士。
若是尋常將士,大多穿着盔甲,手拿武器。
因皇上重視此次出戰,糧草、武器定然是備齊的。
雖然按照軍中部分人的德行,這些不可能全都用在他們身上,但皇帝重視,不容懈怠,至少有五六分用在將士身上。
可這羣人只有少數人穿着鎧甲,拿着弓箭或是木槍之類的武器。
甚至有些人在手肘、脖間等要害處用草類根|莖捆綁,以此作爲防護。
我心中發沉,朝着上方看過去。
漂流的屍身依舊擁擁擠擠,被流水緩緩衝下來。
不知何處是盡頭。
乍一算,有近千人了。
血味沖天不說,還能聞到屍體腐爛後的臭味。
我叫將士們把這羣人都撈起來。
幫他們埋葬一番,做做好事,也免得污染水源。
當然,重要的是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證明身份的線索。
將士們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們撈起來。
只是翻來覆去,卻沒看到什麼能證明身份的。
看他們的外貌顯然是陳國百姓。
有四五十歲的老漢,也有十多歲,滿臉稚嫩的少年,年歲不一,卻同樣乾瘦憔悴。
面頰深深凹陷,殘破的衣服露出分明的肋骨。
叫人瞧之不忍。
有人猜測:
“或許他們是抗擊党項的民兵?”
“據說有些地方,官兵不作爲,那些民兵便自發組織起來,選出領頭人,聚在山上,與黨項作戰。”
“如此倒也有理。”
聞言,不少將士點頭,顯然認同。
我走過去,不顧屍體散發出來難聞的腐爛味,主動湊過去,仔細一看。
“不對。”
他們朝我看過來。
我伸手,拿起被打撈上來的一把刀。
這刀似乎用了許久,都破得不成樣了。
不僅刀身有大大小小的斷口,刀尖被砍斷一截,甚至刀柄也斷了,勉強用麻布捆綁包住。
“這刀,至少用了七八年。”
我觸摸着刀柄,這般斷言。
他們聞言,紛紛去翻找其他武器。
有刀、有劍、有斷成兩節的木槍、破損的石刀等等。
後者不說,前者卻是用了許久。
他們見後,點頭應和:“大人說得不錯,這確實用了許久。”
這木槍,石刀做得有模有樣,暫且不提。
但是這刀劍,雖殘破,但品質不錯。
我之前核查過武庫,爲了防止底下人以次充好,都仔細學過、看過。
我手中這把刀,雖然磨損得厲害,但卻是一把好刀,符合......朝廷的鍛造標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