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皇帝轉而看向一身傲骨的沈晚舟,眼神晦澀:“沈晚舟,你倒是和你的父親一樣,鐵骨錚錚,寧折不彎。”
沈晚舟拱手。
皇帝眼中劃過一絲狠意:
“然而,空穴來風。”
“既然沈家軍尚存,爲何不上報朝堂?”
“你手握重兵,若有謀反之心,朕日夜難安。”
她閉上眼。
畢竟,無論她如何解釋自辯,皇帝不信她,便是原罪。
此次,他不過是順理成章地把她拖下水。
“......如此,同樣交由大理寺,一一查清。太子協助此事。”
“是。”
大理寺卿再次拱手,應下任務。
太子也恭謹應下。
有禁軍上前,朝沈晚舟和陳嘉佑走去。
她道:“我自己走。”
禁軍敬她,跟在她身後。
而陳嘉佑腿腳發軟地從地上站起來,最後朝皇帝磕頭一下,這才低着頭,咬牙離去。
只覺得周圍人看來的視線都尖銳至極。
淑貴妃淚流滿面,不甘心地念叨着:
“嘉佑我兒......”
皇后不悅地收回視線,示意一旁的嬤嬤上前訓誡一番。
“裴雲程。”
皇帝突然開口。
我心頭一驚。
“你......”
皇帝似乎遲疑了。
我拱手,靜等着他的回覆。
“你,也罷,到時候自有大理寺人找你......”
“是,多謝皇上。”
不知皇帝爲何放我一馬,不過如此,到底叫我心安不少。
而後,殿內陷入好長一番的沉默。
皇帝累了,撐着太監的手站起來。
喉頭泛起一陣癢意,忍不住清咳出聲,嚇得皇后擔心不已:“皇上......”
他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太傅身體如何?”
鄭太傅拱手:“老臣無事。”
皇帝恢復了之前的和善:
“太傅年事已高,萬不可輕易忽視。”
說罷,他喚人去請太醫來看看。
鄭太傅無奈,拱手應道:
“多謝皇上。”
而後皇帝看着底下烏泱泱一羣人低着頭噤若寒蟬的模樣,不耐煩道:
“行了,都離開吧。”
皇帝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不甘的徐忠知和史正思兩人都只能應下。
只是衆人行禮、欲離開之際,皇帝突然道:
“今日之事,朕知道你們中有人心懷不軌......”
衆人連忙下跪。
皇帝眉眼壓低,聲音還帶着幾絲沙啞:
“朕不想今日之事,傳出去,懂?”
“是。”
而後殿門打開。
微涼的夜風吹入,叫人渾身一個激靈。
這才發現剛剛早已汗流浹背。
衆人走出殿後,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我與沅芷扶着鄭太傅去偏殿,太醫爲他把脈後,只說他是一時氣急攻心,還需好好休息,情緒不宜波動太大。
鄭太傅朝太醫道謝:“多謝了。”
太醫回禮。
而後,我們當即離開皇宮。
上了馬車前,鄭太傅神色複雜晦澀,深吸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只道:
“今日事多,回去好生休息。”
“是。”
“父親好生休息,女兒明日帶安若回去看您。”
鄭沅芷滿眼擔心。
鄭太傅一笑,應下:“正好,你母親今日拐了一腳,在家修養着。你來陪陪她也好......”
我恍然,難怪今日沒看到鄭夫人。
原來如此。
鄭太傅上了馬車,車伕駕車,緩緩離開。
而後,我也攙扶着鄭沅芷上車。
離開皇宮,我才真正鬆懈下來。
皇宮到處都是皇帝的眼線,一舉一動皆要小心翼翼。
如今在馬車上,車伕都是自家人,說話無需太過忌憚。
鄭沅芷給我倒了杯水:
“你先喝點,我見你嗓子都有些乾啞了。”
我笑着接過,一飲而盡。
“夫人心細。”
她勉強笑了一下,又是愁容滿面:“怎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多事?沈將軍......”
我爲她倒了杯水,安慰道:
“大理寺卿鐵面無私,卻從來不冤枉他人。”
“你放心,只要沈將軍是無辜的,她定然沒事。”
鄭沅芷應好。
眉眼間的擔憂之色卻不減。
我知道,不說安若一事,單說沈晚舟鎮退|党項的功績,就叫她心中佩服。
因此發生今晚之事,她既擔心又憤恨。
擔心沈晚舟入獄後的情況,又憤恨她遭受如此境遇。
她倒是氣量慷慨,不會揪着我與沈晚舟之前那事。
想到這,我緩緩一笑。
今夜雖是當衆揭發了陳嘉佑的罪證,使其入獄嚴查。
可到底惹來皇上猜忌。
不僅猜忌沈晚舟,更是懷疑太子
鄭沅芷想到什麼,主動問我:
“今日皇上威嚴深重,叫人心懼。”
“他會......記恨你嗎?”
我低頭,輕輕揉搓她的掌心。
今晚神情緊繃,此時放鬆下來,只覺滿心疲憊。
“......可如此,我問心無愧,心中不虛。”
她聽明白了。
只說:“無論怎樣,我都陪着你。”
“真好。”
雖然皇帝禁止衆人外泄那晚之事,可到底人多嘴雜,事情還是暗中泄露不少。
或許是知道這是皇家祕聞,衆人不敢在酒樓茶肆當衆喧譁。
可私下的非議不少。
被討論得格外激烈的人,是沈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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