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林天澤雙目沉沉:“如今,倒真是多事之秋。”
我點頭應是:“確實如此。”
他笑了笑,似是有些自嘲:“我們倆在嶺南這,也算是躲難了。”
皇帝未留下遺詔就突然身亡,朝堂的混亂可想而知。
他們先前被貶,也不知道是福是難。
我牽掛着遠在京城一地的鄭太傅,憂心京城幽州的混亂何時能止。
因突然得知此事,我們勉強打起精神商議完河道一事,確定了最後的細節,我便匆匆離開郡衙,帶着人回到上安縣。
一路急行。
回去後,我立馬詢問門口的守衛:“今日可有人送信來?”
聞言,守衛點頭:“確實有人送信過來,信件已經放在您書房。”
我得了消息,立馬去了書房,果真看到了桌上的信件,急急翻開一看。
是鄭太傅的信。
信上內容與今日在林天澤處知道的大差不差,只是說得更爲詳細一些。
但他也沒說皇帝的死因究竟如何。
莫不是朝廷之人也並不知曉?
我心中疑惑。
除此之外,他特意告知,會想辦法把我調回京城,只是如今朝廷尚且動盪,得小心。
此事不着急。
之前皇帝厭我,把我打發到這來,如今新皇上位,我確實有機會再回京城,到時候
我心頭微動。
晚上,我回到後院,鄭沅芷還有些驚訝,詫異爲何我大晚上歸來。
“不是說,你在郡衙暫待一夜嗎?”
我笑了笑,沒叫她看出什麼異樣:“家中有人等我,自然是迫不及待早些歸來。”
她斜睨我一眼,眼中帶着笑意。
像是閒聊一般,我淡淡道:“今日我收到岳父的來信,說是......”
“皇帝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雷霆乍驚一般。
鄭沅芷愣了一下,神色驚疑不定:“皇帝死了?”
“他怎麼突然就死了?”
我搖頭:“這事我尚且不知真相。”
說罷,把今日得知消息告訴她。
沉默一瞬,鄭沅芷幽幽道:“當真世事難料,堂堂一代皇帝居然死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扯了扯嘴角。
是啊。
原先皇帝雖是年老身子病弱,可再活着八年、十年也毫無問題。
怎麼就,突然死了?
我心中大爲疑惑不解。
“那幽州呢?”
她心有憂慮。
我抿脣:“怕是幽州一地,此時也尚處混亂之中。”
軍中有沈晚舟、李立等將帥之才,朝廷上又有鄭太傅、張鈞等憂心天下之臣,他們定然能穩定局面。
鄭沅芷嘆了口氣:“我們如今偏安一隅,倒是做不了什麼,只希望百姓能好好的。”
我伸手抱住她,低聲道:
“會的。”
只是朝廷、幽州之事遠在千里,即便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傳過來時也不過單薄信紙上的兩行字罷了。
對嶺南一地的百姓而言,皇帝是誰,這任皇帝死了,下任皇帝上位了......這對他們而言,只是聽個新鮮。
皇帝在他們眼中向來高高在上,而嶺南郡一地的變化,纔是切切實實地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自從前段時間郡守意圖開鑿河道之後,便開始大肆招工。
這可和勞役不同。
郡守招的工,可是和地主家的短工一樣,不僅每日給喫的,還能按月給錢。
水災後,多的是無處做活的閒漢,地裏的事情還沒着落,可家裏幾口人每天睜開眼都要喫東西活命,愁得他們是整日都唉聲嘆氣。
這下,郡守要招工的消息一放出來,他們立馬擁上去了。
也不管這錢能不能按時發,只要能給口飯喫,便是好的。
於是,郡守很順利地招到了近萬民工。
也很順利地找到了樂於捐糧捐錢的“善心”富商,爲百姓提供了大量的錢糧,緩解了郡衙庫內所需。
開啓動工那日,郡守特意叫來那些富商、以及一衆縣令過去。
我等站在高地,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這羣民工在熱火朝天地挖土鋤地。
那些富商多是郡內之人,在流民作亂之前便斷尾求生,帶着家眷以及一衆錢財離開。
......至於沒能順利離開的那些,早就成了流民的刀下魂。
林天澤身旁的莫先生,含笑指着底下的動靜,對此次河道建成後的盛況侃侃而談。
他們勉強揚笑聽着,只是瞧着臉色虛白,眼眶發紅,似乎身子不是很好。
自然不好。
被人活生生從心口上挖走一塊肉,誰能好?
他們好不了。
只是當着郡守的面,卻不敢有不滿之意。
前段時間流民作亂弄死了不少人,郡守可不介意上報之時,再往裏頭充些人。
因此,只能咬牙含笑,默默聽着。
而這羣民工賺了錢,手頭寬裕了,自然也捨得花些小錢出去。
買來豬肉、家裏用的油鹽、孩子的衣物、布鞋等等。
銀子一進一出。
經濟開始活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