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唯一的手段 作者:未知 (如果提前訂閱了,十五分鐘後刷新再看!) 2007年,倫敦市區。 海德公園旁的帝國理工學院附近,有家名叫“巴頓先生”的咖啡館,已經經營三十來年了。 小咖啡館面積不大,主要顧客都是些校內學生。 直到上個月連鎖品牌costa來到旁邊開業搶生意之前,老店主的日子一直都還算湊合,不僅能通過咖啡館掙錢,還對外出租了自家的兩個房間,只不過因爲名爲巴頓的老頭脾氣太臭,晚上稍微有點動靜就睡不着,在範連城來到老頭店裏打工的一年多時間裏,已經成功逼走了三位租客。 今天。 範連城剛下課,揹着書包來到店裏,捲起衣袖後帶上印有店名的圍裙,就遇到另一位氣呼呼跑來退押金的學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帶有些法國腔調,跟忙着烘培咖啡豆的老頭爭論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氣歸氣,這並不妨礙名叫阿德里安的法國年輕人,跑來找到範連城,按照最近以來的老規矩,點了杯曼特寧手衝咖啡。 在範連城沖洗水壺時候,阿德里安對他這位華裔校友開口,語氣帶着些難以置信:“迪倫,如果我沒記錯,你在這裏已經工作很久了對吧?你究竟是怎麼跟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打交道?如果是我,肯定幹不滿三天就要辭職!” “我缺錢,而他又懶得再培訓新員工,大概就是這樣吧。” 範連城樂呵一笑,兩個多月前這位阿德里安剛決定從老頭手上租房子時候,他就預感到會有這麼一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稱量完咖啡豆,磨粉期間想着估計以後很難再見到這位常客,擡頭補充道:“巴頓先生是位很……苛刻的房東,如果早點認識我,哪怕只請我喫一片吐司,我都會告訴你別從他手上租房子,你不是第一位沒拿回押金的租客了。” 模樣帥氣的阿德里安,聞言翻個白眼,回道:“你真應該早點告訴我,這老傢伙不是苛刻,簡直就是變態,連晚上馬桶沖水都會吵到他睡覺,然後大罵我一頓,就算拿不回租金我也必須離開。” “恭喜,下次記得找位好房東。” “不不不,我準備回學校宿舍,反正沒多久就要畢業,最近正在尋找實習機會。”阿德里安邊說邊發信息,最近剛上市的諾基亞n95,多半又是在禍害誰家姑娘。 範連城聽完笑了笑。 他才大三,如今正是五月份,找正式工作什麼的暫時還不用擔心,當初被自家老子逼着選了商業和管理研究專業,好處是挑選工作的機會比較多,混飯不難。 沒接這話,動作熟練地泡了杯咖啡,端到阿德里安面前,剛開始收拾濾紙、清洗咖啡壺,再次響起開門聲。 擡頭一瞧,發現是對再熟悉不過的情侶,範連城忍不住深吸口氣,擠出笑容:“又來啦,珍妮,老樣子,黑咖啡加冰塊?” “對,給我男朋友也來一杯,去冰,謝謝。” 同樣長着亞裔面孔的年輕姑娘,說完後拉着白人男友坐在門邊圓桌旁,她的英文名叫珍妮,中文名叫做李柳,模樣身材都挑不出差錯,性格比較外向。 仔細說起來,這位跟範連城同校,同屆,同專業的姑娘,跟他早在入學那天就認識了。 同屬於華裔,時不時有機會碰面,範連城還曾壯着膽子約她喫飯、看電影,只不過後來沒下文,這會兒覺得尷尬的只有他而已,大概還是有那麼點喜歡的,卻也清楚彼此不合適。 “好的,稍等會兒。” 範連城不想去看那恩愛的場面,但還是裝作漫不經心地瞥過,這才低頭忙碌着。 小舉動都被阿德里安看在眼裏,入住在老頭家這段時間,阿德里安沒少過來喝咖啡,一來二去跟範連城也算半個朋友,或者說熟人。 阿德里安盯着李柳看了看,湊過來小聲道: “你的夢中情人最近又漂亮了,現在很難受對吧?誰讓你只忙着打工,不去收拾一下自己呢,老實說我覺得你在亞裔當中,算是非常帥的那一類了,但男人光帥沒有用,那傢伙手上戴着愛彼的皇家橡樹系列手錶,你打工三四個月才能掙到,應該是個膚淺的女人吧,她配不上你這種認知的好男人,輕鬆點,夥計。” 儘管不願像個妒婦那樣,自己得不到就往陰暗面想。 但範連城也知道,李柳一直喜歡倫敦的生活,並且對定居在倫敦心心念念,或許疏遠自己的理由,確實摻雜着許多外物。 反正膚淺不膚淺,拜金不拜金,都跟範連城沒關係了,那對情侶早已同居,當着他的面說過去賓館,絲毫不遮掩。 遺憾的是直到現在,範連城也沒想明白,當初一起入學逛校園的單純姑娘,怎麼就淪陷得這麼快呢? 微微嘆着氣,他對阿德里安來句:“大概這就是現實。” 阿德里安以爲這位認真工作,賺取生活費的朋友,是在感嘆有錢人的奢靡生活,沒辦法安慰什麼,就只是聳聳肩,繼續坐回位置上,低着頭玩起手機。 實際上,範連城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 李柳跟自己男朋友膩味會兒,臨走前特意將一英鎊小費放在收銀臺旁的白碗裏,猶豫片刻,開口詢問說:“我男朋友威廉家裏,在金絲雀碼頭那邊有家公司……暑假時候我直接去那邊實習,你還是不回國對吧,要不然我跟我男朋友說說,也給你個實習機會?哪怕工資低點,至少比在這裏好太多,招聘時候能寫在簡歷上。” 範連城十一歲時候就來到倫敦,晃眼間已經十九歲了,期間從沒回過家。 李柳只知道自從認識以來,範連城從沒回國,近年來哪怕是假期也都留在咖啡館打工,以爲是覺得往返機票太貴,不如掙錢打黑工的緣故,善解人意地從來沒有說起過,然而都猜測過。 英國是歐洲唯一一個允許學生合法打工的國家,持有英國學生簽證的學生,在英國可以合法打工,時限爲每週二十個小時。 不是所有的留學生都一定有錢,家裏砸鍋賣鐵供孩子出國長見識,希望留在外面、或是歸國找份更好工作的家長不在少數。 來英國那麼久,李柳家庭條件只是湊合,當然很清楚這種事。 金絲雀碼頭,倫敦出了名的新金融城,高樓林立,寸土寸金,簡直是英鎊的代名詞之一。 李柳本以爲範連城會很高興地答應下來,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笑着來句:“謝謝,但是不用啦,到時候我自己找就好,出行不太方便。” “……找工作時候企業會重視實習經歷,你總不能寫在這裏打工啊。”李柳繼續勸了句。 範連城不爲所動,主要是不想自己找虐,放假了還被她喂狗糧,再次搖頭:“真不用,我等明年再找,也可能繼續讀商學院的碩士。” 她男朋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其實連李柳的忙他都不想幫,更別提一位自己女友的朋友了。 見李柳還想繼續說話,名叫威廉的“貴二代”果斷打斷道:“不去就算,我家公司可不是誰都能進去,走了,現在就走!” 說完看都不看範連城和李柳,直接往外走去。 見此,李柳知道多半就算範連城答應,自己男朋友也不樂意幫忙了,眼神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心想着帥沒錯,但可真沒志向……擠出笑容,丟下句下次有空再來,也跟着追出了門。 不遠處,接連響起跑車轟鳴聲。 先是一輛灰色的法拉利430,接着是一輛白色的帕加尼c12s,再最後,又是輛紅黑配色的布加迪威龍,陸續停在這家小咖啡館門口,引來衆人目光。 李柳出門時候剛好瞧見有位年輕的亞裔帥哥,從法拉利裏走出來,覺得模樣有些眼熟,卻沒記起究竟是誰。 如果再認真想想。 會發現,當年範連城剛來帝國理工學院入學那天,就是這傢伙幫忙拎着拉桿箱……從法國跑來英國求學的阿德里安,愛好之一便是各類超級跑車。 早在法拉利停在小咖啡館門口時候,他便伸長脖子看了眼,並且起身來到門口湊熱鬧。 倫敦豪車多沒錯,卻沒多到能讓人無視的程度,尤其是當三輛豪車扎堆出現,面對那輛紅黑配色的布加迪威龍,上百萬英鎊的“大玩具”,阿德里安由衷地感慨了句:“真酷,他孃的有錢人……” 語氣酸溜溜,羨慕之情全都寫在臉上呢。 正在親自烘培咖啡,從不讓範連城經手的咖啡館店主老頭巴頓,這會兒也透過櫥窗看了看,不清楚具體價值,但能猜到這些車很昂貴,依然心疼着接下來少了房租,悄悄對阿德里安翻了個白眼。 讓阿德里安意外的是,率先從法拉利裏走出兩位男性,全都是年輕的亞裔。 後面那輛帕加尼跑車裏,走出來的也是位其貌不揚的亞裔,至於那輛布加迪威龍,隔着車窗已經能看見一張年輕的亞裔女性面龐。 見此,阿德里安納悶地對範連城來句:“都是亞裔,怎麼你就這麼落魄呢,難道亞洲都跟曰本人一樣,非常富裕了?” 範連城剛洗完咖啡杯。 見到門口那兩張熟悉的笑臉,稍微有些無奈。 只是對阿德里安聳聳肩,接着便開口用中文說:“趙鱘,李曉,你們倆怎麼來了,我正打工呢,今天真沒時間陪你們瞎混。” 名叫趙鱘的壯碩青年,脖子上掛着根金珠鏈子,lv的休閒鞋,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 在範連城開口後,趙鱘臉上帶笑回了句:“今天真不是我要來,陪朋友一起過來見見你,你忙你的大生意就好,我就蹭杯咖啡。介紹一下,葛大少爺,家裏賣煤礦,每天都用火車往外拉,至於這位小美女……你猜猜是誰?” 幾位開着超跑過來的年輕男女,此刻都進入了範連城打工的咖啡店裏。 瞧趙鱘說話的熟絡語氣,跟範連城自然不是第一天認識了,實際上兩人早在來英國前就認識彼此,後來接連流落到這異國他鄉,又同在哈羅公學唸書,跟名叫李曉的年輕人,則是在哈羅公學唸書期間才認識,也已經一起玩了七八年,絕對不陌生。 至於開帕加尼的這位年輕人,還有開着布加迪高調趕來的年輕姑娘,範連城完全沒印象,以前肯定沒見過。 瞧見戴着老花鏡的老頭面色不善,範連城沒興趣去猜測他們是誰,習慣性來句:“先點喝的吧,你們好,我是範連城,英文名迪倫,叫哪個都行。” 沒見過面的年輕男人,還有那位稱得上漂亮的姑娘,都在用一種怪異眼神打量着範連城。 趙鱘則開心道:“我就說吧,真有人家裏那麼多資產,放着老子給的上百萬英鎊不花,偏偏自己打工掙錢體驗生活!家裏老子給他在騎士橋買了套公寓,差不多花了一千萬英鎊,推開窗就是海德公園,離學校那麼近,這小子竟然還在學校寢室裏窩着,你們說氣不氣人。” 沒錯,都是在說範連城。 對於這些消息,李曉是知道的,一點也不意外,那位少女也絲毫不意外,先前便聽說過。 就只有姓葛的年輕人,在聽到一千萬英鎊這個數字時候,臉上表露出些詫異,不過想到“老範”,也就是範連城老子是誰之後,突然便覺得非常正常,畢竟名字就在胡潤富豪榜上,排名比他爸還高出一截,快進前三十了。 葛大少真名叫做葛俊發,對花那麼些錢在寸土寸金的海德公園旁買房子,絲毫不感到意外。 讓他意外的是範連城這樣一位富二代,不敗家也就算了,居然還拋頭露面親自打工,瞧那在杯子泡沫間拉花的熟練動作,顯然不是剛過來圖新鮮,體驗見鬼的普通人生活。 客氣地伸手自我介紹,範連城也伸出手,並且笑了笑。 目光瞥向那位穿着打扮普普通通,勝在天然長得可愛,手上握着把布加迪車鑰匙的少女。 她盯着範連城看了又看,沒有伸手,只是自我介紹,加重語氣來句:“終於見到你了,我姓吳,叫吳綠蕊!” 範連城不明所以,心想怎麼就有火藥味了,當是這姑娘上火,性格就這樣,來句:“你好,要喝點什麼?” 少女嘴角微動,發現這傢伙是真不知道自己,一陣胸悶。 旁邊。 名叫趙鱘的壯碩青年,倚靠在吧檯上,見此樂到合不攏嘴,看熱鬧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我就說我哥們估計不知道你吧,說你姐姐名字他就知道了。迪倫,你爸他年初時候不是給你安排了門親事麼,正主的妹妹專程從愛丁堡開車跑來,就爲了看看你。” 範連城見趙鱘一臉壞笑,終於明白他今天過來後怎麼那麼高興,偷偷翻個白眼。 家裏安排的親事,先前範連城絲毫不知情,雙方家長商量好以後,藉着白酒談妥了,這才通知他一聲,爲此範連城已經從過年鬱悶到現在。 稀裏糊塗攤上門親事,還帶有聯姻性質,就連對方姑娘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誰攤上這種事能不鬱悶? 反抗來反抗去,到頭來居然連戀愛自由都難以自己做主,這些都是範連城活成現在這種樣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