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歌舞厅
她对這些活动倒是沒什么兴趣,然而老人却是格外有兴趣。
大抵是年迈的人大多喜歡热闹，跟随老人到达宴会厅后，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年轻人们载歌载舞。
不一会儿，就有人凑到他们面前伸出一只手。
桑素想了想:“抱歉,我爷爷身体不好，应该沒办法和你一起跳舞。”
邀請的人神色有些僵,半晌,他道:“我是邀請你。”
桑素懵了,眼前這人有一头墨绿色的水藻般的长发,她一直以为是個女生，還以为老人虽然年迈，然而魅力不减，倒沒想到是来约她的。
不過這也很好拒绝:“我爷爷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他。”
长发男人略显遗憾地离开了。
老人抬头看向桑素:“其实年轻人去跳跳舞也不错,有活力一点。”
桑素摊手:“我不会啊，那舞蹈看着就很麻烦。”
其实她不是不会,她就是懒。
老人深深看她一眼,最后移开视线,再次看向舞池。
桑素随着他的视线望過去,发现他的眼神一直沒有一個固定的落点，在各色人身上游移，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她想了想，干脆不再研究老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看人去了,结果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舞池裡，有一個男士一直跳错，别人出右脚，他就出左脚，好几次還差点把其他人绊倒，交换舞伴的时候，這人更是鸡贼，原本一对男女看好了对方，结果他硬是插入两人中间，向女性迎了過去。
桑素觉得，這人一定不可能是下药的那家伙，因为他的存在太過显眼，不具有隐蔽性。
然而整個舞池裡，也不過就這一個人差得出了格，其他人大多中规中矩，沒有跳得特别出色的，也沒有跳得特别差的。
桑素将视线从舞池中挪移开，转向了另外一旁的休息区，结果這一看，她就愣住了。
他怎么会在這？
她有些不明白，两人视线一对，那人明显移开了目光，显然是心虚极了。
桑素倒是不急了，因为她知道，一会儿這人肯定会来找她。
她视线越過他落到后方吃吃喝喝的人群上，扫過那些或美丽或平庸的面孔，最后收了回来。
“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嗎？”老人忽然道。
桑素看他一眼，礼貌地摇头。
其实沒有发现也是极为正常的，罪犯分为两种，一种是害怕的，一种是不害怕的，害怕的罪犯会把自己藏起来，不会出现在這种人数众多的聚集性场所，不害怕的罪犯则是喜歡回到案发地点进行炫耀，大抵是一种蔑视世间的心态。
刚刚她看了一眼，這裡的一群人裡明显沒有特别嚣张的存在。
老人见她摇头，笑了笑沒再說话，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舞池中。
桑素在一旁坐着无聊，目光游移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以及大厅的大门处。
一般来說，绑架勒索這类事件都是会有组合拳的，比如下药和拉电闸结合，又比如控制網络。
乘客裡肯定有像老人這样能认出甜品玄机的，同时也会有因为不喜食甜食而拒绝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纯粹因为過敏原材料所以放弃食用的，要保证万无一失的话，似乎還得有其他能迷晕人的东西，双管齐下。
桑素想起了两年前的记忆，素伊曾经想利用香薰迷晕她，那香薰现在還在她空间钮裡放着。
她看向了大厅边角处的香薰，看着似乎沒問題，闻起来也是一般的星舰香薰的味道，并沒有什么稀奇。
老人注意到她的眼神，耐心道:“香薰沒有問題。”
他說得笃定，令人信服。
桑素也相信這种能让曙光军□□人护送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干脆地移开了视线。
不過香薰沒有問題的话，就只有可能一個地方有問題了。
桑素抬起了头，巨大的古典欧式吊灯亮闪闪的，将大厅耀得金碧辉煌。
“是這样。”老人轻声道。
……
星舰底部的工作间裡，人员忙碌地进进出出。
整艘星舰的运转需要许多的人，从能源补充、维修整理、电能产发、生活维持等方方面面进行维修与维护，這些舰组人员大都是联邦孤儿出身、沒有好天赋好家庭的普通人。
赚着勉强维持生活的薪水，在星舰上不停地忙碌。
星舰多分为七层，最低层则是舰组人员的居住与工作地，在一般的星舰舰船规定中，舰组有部分工作人员是不能离开最底层的。
此刻在星舰最底层的舱室中，就有着這么一场谈话。
“說实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能有些什么不好的预感？”有人不解:“我們的行动不都是有條不紊嗎？”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我們這次的计划可能不会太顺利。”
“那我可和你恰恰相反，我觉得我們這次计划，肯定能很顺利，這星舰上的人我們事先又不是沒有调查過，沒有厉害的人物嗎？你啊就是思想太悲观，但凡你积极一点，都不至于会這样想。”
最先說话的那個男人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预感，但說实话，他是真的认为，這次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希望是他的错觉吧。
“我去啰，你就在下面等着。”后說话的男人說道。
紧接着一個身着餐厅工作人员衣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有着最朴素的黑发以及黑色的眼睛，颧骨较高，两颊都是肥肉，小眼睛大嘴巴，看起来還有点憨厚。
憨厚男人先去厨房推了個餐车，紧跟着进了上楼的电梯。
电梯裡，他還不停自言自语。
“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的，這不难，全部都布置好了，我现在就上去收網，嘿，我出手，你放心。”
电梯裡一片寂静，最顶层的歌舞大厅却是人声鼎沸。
憨厚男人出了电梯，听到裡面吵闹的声音，眉眼间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棕色领结，又将餐刀细致摆好，最后看向光可鉴人的电梯门，露出一個八颗牙齿的笑容。
美好的生活，要开始了。
憨厚男人推着餐车进了门。
……
大厅裡，人们专注于交友与娱乐，并沒有将进来的小小工作人员放在心上。
桑素也只是了了扫過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然而当那個工作人员走到休息区的时候，時間仿佛静止了。
原本在舞厅裡旋转跳跃的人们控制不住自己，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而休息区和餐饮区的人揉了揉太阳穴，也悠哉游哉地靠在了沙发上。
老人昏昏欲睡地斜靠在椅背上，桑素摸了摸自己的头，微微后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热闹的大厅一瞬间只剩下舞曲播放的声音，原先的交谈与嘈杂消失不见。
憨厚男人脸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如他所料，事情发展得很顺利，所有人都被迷倒了，除了他。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休息区，将沙发上的一個棕发男人扶起，装进了餐车下面储物的箱子。
正准备推着餐车回去，却正对上一双沧桑而温和的眼睛。
憨厚男人愣了一下，他在想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决這個老人。
看他的样子，行动不便，脑子似乎也不灵光，年纪如此大，那么无声无息地死亡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憨厚男人靠近了老人，他并沒有将眼前這個老人当作人，准确說来，他并沒有将他当作活着的人。
不過是個脑子不甚清晰的老头罢了。
他从腰际后方取出一只药剂，猛地扎向了老人的手臂。
“啊——”一声痛呼乍响，却被依然昂扬的乐曲掩盖。
憨厚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原本那裡是有一支药剂的，现在却沒了。
而那应该扎在老人脖子上的药剂针筒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空气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注射器，他能感觉自己颈间冰冰凉凉的，有液体通過那裡被注射进他的身体。
憨厚男人知道這個药剂，這并不是即时致死药剂，相反，被注射药剂的人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操纵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個植物人，会在大约十分钟后完全死去。
他的意识還是完全清醒的，他能听到声音，但他却沒办法反应。
“你也是醒着的？”老人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個年轻的女声:“既然知道有問題，那肯定要早做防备。”全身精神力护罩那是必需的。
“瞬移？”老人又道:“看不出来你下手還挺狠，這個年纪這样的能力，你应该是暮色這一代最出色的了吧。”
“哪裡，不過是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而已。”
两人的說话声中，憨厚男人慢慢倒在了地上，過程中，他看清了另一個說话的声音，是個很年轻的女人，长相单纯而甜美，完全看不出有杀伤力。
然而他们這种人最是清楚，像這种无害而又单纯的脸庞，才是适合培养成骗子和杀手的存在，再联系上老人话裡的“暮色”二字，他心头竟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死在暮色的人手裡，也不算是冤枉。
憨厚男人闭上了眼，仔细看，他嘴角還有着淡淡的笑意。
桑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精神力将男人托起放到餐车下面的储物箱，再收拾一下现场的痕迹，她靠在柱子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老人微微抬头:“我以为你会现在去把那個被绑架的人解救出来。”
“他沒醒啊。”桑素很淡定:“而且我的首要任务是护卫你，别的不关我事，更何况他醒了的话，他自己会爬出来。”
“不只是這個原因吧。”
“当然還有别的。”她只是觉得，這男人的同伙不止一個而已，与其麻烦地寻找，倒還不如等他们自己冒出来。
桑素靠在柱子上，内心十分心安理得。
老人倒是沒有闭眼，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歌舞厅进门处。
大概過了半小时左右，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外，他沒有第一時間进来，反而只是探了個头，想看看歌舞厅裡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和憨厚男人联系不上，他目光梭巡了一圈，沒看到憨厚男人的身影，便打算退回去，结果就是這一遭，他余光注意到了一辆熟悉的餐车。
瘦小男人想退回去的动作顿了顿，半晌，他再次冒出头来，然后猫着腰走了进来。
像是发现了這大厅裡所有的人都已昏迷，他原本矮下去的腰身挺得越来越直，等走到餐车前的时候，他的整個背都已经打直，人也挺拔了许多。
然后命运般的，当他将手放到餐车上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全场唯一一個還睁着眼的存在。
一位老人。
瘦小男人头上冒了汗，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只有這個人醒着，一时头上冒的汗更多了。
耳机裡传来老大发号施令的声音，他细细的将餐厅裡发生的一切都說了出来，最后在一声怒吼中浑身抖了抖，双腿不住地打颤。
等他缓過這一阵儿劲，他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提步向老人走了過来。
老人面上带着一丝慈爱的微笑，就像是家中的长辈一样可亲。
瘦小男人在老人身前五米远的地方站定，略微有些拘谨地问道:“老人家，您知道之前那個推着餐车的工作人员在哪裡嗎？”
“就是這個餐车。”他紧跟着指了指旁边的餐车。
老人缓缓点头。
瘦小男人情绪明显高昂了点，他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些:“您說，我听着。”
老人张了张嘴，唇间溢出几個字眼，瘦小男人沒听清，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走到老人近前的时候，一双手迅速伸出，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束缚住了。
瘦小男人這才注意到，原来在老人旁边，還有個少女存在。
不過，她不是已经昏迷了嗎？
“你们——”瘦小男人张了张嘴，沒說出什么。
桑素将耳机从他耳朵中拔出，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地方，你们怎么還不出现？都半個小时了，再怎么也该到了吧。”
“我告诉你们，别想着逃跑，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拿下你们，我上面可是有人的！”
桑素挑了挑眉，捂住耳机的收音口，看向坐在地上的瘦小男人:“你们做了些什么？”
瘦小男人看她一眼，眼睛和嘴巴同时闭上。
這就是俱不合作的态度了。
老人看着他這個样子，想了想，对桑素道:“要不你给他用刑？你用刑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各种各样的整蛊药剂，不過真话药剂我這裡倒是沒有，那得超高精神力的人才能制造。”
桑素摇摇头，想了想，她朝休息区那方喊道:“别装了，過来。”
休息区裡，斜倚在沙发上的短发少年睁开眼，伸了個懒腰，信步走了過来。
老人看见這多出来的一個少年，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挑起一边眉毛，看向桑素:“我可只付了一個护卫的价钱，這主动出来的，我可不给钱哈。”
作者有话要說:一更，我知道還有五千，我先去吃個饭，晚上会更的感谢在2021-08-2011:35:55~2021-08-2117: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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