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榮耀！
“哎！”
一名正在打水的年輕人，應了一聲便趕緊放下水桶，過去攙扶着老人，說道：“奶奶，不是讓您在家裏待着別出門嘛？你怎麼又出來了？”
“嚯嚯嚯，好孫兒啊，我的好孫兒！”
老人一邊拍着年輕人的手一邊喊道。
“奶奶，我在呢，來我扶您去椅子上休息！”
年輕人一邊回答，一邊扶着老人朝院子裏的椅子走去，等老人在椅子上坐穩之後，年輕人這才說道：“奶奶，您坐好，孫兒再去幫你們打點水！”
“打什麼水，我的好孫兒啊，你現在該去打仗了！水就留着你爹爹回來讓他打！”
老人一邊用木棍戳着年輕人的胸口，一邊繼續說道：“昨天和今天官家說的話，奶奶都已經聽說了，雖然奶奶眼睛是看不見了，但心裏卻亮堂着呢，咱們官家他心裏是掛念着我們的哩！你可千萬不能讓官家等急了！”
年輕人一聽，也跟着笑道：“嗯，奶奶說的對，官家心裏是有咱們的！”
同時，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起趙桓所說的話，榮耀！
“所以啊，我的好孫兒！”
老人一邊說，卻開始落下了眼淚，他伸手摸向年輕人的臉，年輕人見狀便將臉湊了過去。
老人一邊撫摸着自己孫兒的臉，一臉不住的點頭，道：“去吧，家裏有你爹爹，還有你娘，你不用但心，好好打仗，打贏了回來奶奶還給你做你最愛喫的蒸米糕！”
蒸米糕，年輕人都快十年沒喫過自己奶奶做的蒸米糕了，不是因爲奶奶不肯做，而是她已經看不見，做不了了！
年輕人擡頭看了看天色，隨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擦了擦眼裏的淚花，這才說道：“奶奶，那孫兒去了，您多保重！等爹孃回來之後，您告訴他們，孩兒不孝，不能等他們回來了！”
老人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隨即一邊推年輕人，一邊說道：“去吧，去吧，記得帶上你爺爺留下的那把刀，奶奶就在家等你回來！”
“是，奶奶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您還要給我做蒸米糕呢！”
年輕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朝着老人揮手告別。
剛走出院子沒多遠，年輕人便聽見後面傳來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孫兒啊，我的好孫兒，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啊”
抹了抹眼淚，年輕人奮力朝着萬勝門方向跑去，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自己就不走了！
而在他的腰間，一把破舊的匕首隨着年輕人的跑動不停晃動着，這便是年輕人的爺爺留下的刀！
……
“二哥，要不你就別回去了，反正去了也打不過，你還不如在這兒陪兄弟幾個喝酒，等晚上找個機會逃出這汴京城便是！”
酒桌上，一名瘦猴對着一名看起來要壯碩許多的年輕人說道。
年輕人沒有回話，只是緩緩將面前的酒碗端了起來跟那瘦猴碰了一下，隨後便一飲而盡。
“對啊，老二！”
見年輕人喝完之後依舊沒有說話，一名看起來鬍子拉碴，年紀稍微要大一點的男子說道：“你要不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逃吧，反正咱們大家在這汴京城又沒個親人啥的，要逃起來也方便！”
年輕人依舊沉默，他給自己又倒了一碗酒，跟那鬍渣男碰了一下，再次一飲而盡！
“啪”喝完之後，年輕人直接將土碗砸在地上，他聲音有些低沉道：“夠了！我韓小二承認，過去的我是個無賴，被人看不起，遭了很多白眼，我加入禁軍也只是爲了混口飯喫，是爲了逃債，而不是去打什麼鳥仗的！”
韓小二說到這裏，環視了一圈衆人，擡高聲音繼續說道：“可是，你們知道嗎？
就在今天早上，官家他說，他說我們是大宋的守護神，他爲我們感到驕傲，他說我們無比榮耀！
榮耀啊！
我韓小二這一輩子，只被人罵過是豬狗，但從未有人說爲我驕傲，說榮耀！
你們特麼的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嗎？”
最後一句話，韓小二幾乎是拍着桌子吼出來的。
衆人稍微沉默了一下，他們和韓小二一樣，都是孤兒出身，從小就一起偷雞摸狗，長大了大多也成了地痞流氓。
他們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太多的斥責，所以他們更渴望得到別人的承認，所以韓小二說的他們都能明白。
不過，明白歸明白，那鬍渣男還是勸道：“老二，你想過沒有，這官家……”
“啪”
鬍渣男還未說完，韓小二便一拍桌子，喝道：“夠了，一羣沒卵子的東西，你們要走便自己滾蛋！”
說完之後，韓小二轉身便走，留下衆人站在原地，臉色難看。
……
於此同時，林府門口，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輕輕地將靠在自己胸前的女子推開，並柔聲說道：“娘子，我得走了，你且安心在家等着，若是……”
男子話剛說到這裏就被女子伸手堵住了嘴，女子深情地看着男子，說道：“官人，你不準說什麼不吉利的話，你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好，我答應你！”
男子說完又抱了抱他的妻子，隨後轉身就走，可剛走沒多遠他的臉就黑了！
只聽見後面他那妻子高聲喊道：“林二郎，你一定要給老孃活着回來！
你若是敢死了，老孃立刻就改嫁！帶着你兒子一起改嫁！老孃還要給他改姓！
就嫁給隔壁的……”
“特麼的，夠了！”
男子轉身大喝道：“孫秀梅，你給老子好好等着，等着老子大勝歸來！看老子不收拾你這惡婆娘！”
“林二郎你長膽兒，記住你的話！是男人你就活着回來收拾老孃！老孃等着！”
孫秀梅擦着眼淚喊道。
林二郎沒有回話，他吸了吸鼻子，轉身大跨步離開了。
萬勝門，此刻無數人從四面方趕來，他們大多眼角還掛着眼淚，一羣大老爺們兒因此相互嘲笑着彼此，但心裏卻都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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