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年快樂
唐麥做菜手藝不錯,她一回來,幾個硬菜就由她掌廚了。
而那一整頭的羊,得由唐國順親自操刀,拆解分割。唐粒在旁邊幫忙,唐玉個熊孩子也不出去玩了,一直在飯桌旁轉悠,分一整頭羊呢,多新鮮。
唐麥邊炒菜,邊回頭說:“爸,先割半斤肉,我做個蔥爆羊肉,咱今晚先嚐嚐鮮。”
唐國順嗯了聲,從羊腿上割了塊鮮紅緊密的肉下來,讚歎道:“這大草原的羊,長得就是好。”
唐玉都不用人說,接過羊肉屁顛屁顛給唐麥遞過去了。
家裏唯一對這頭羊有意見的人是尹巧芬:“才掙幾個錢,就這麼大手大腳的,一整頭羊,那是人祁廠長家才擺得起的派頭,你說你湊什麼熱鬧。”
尹巧芬覺得唐粒這是掙了幾個錢,就飄了。搭祁振一趟車,竟就買回來一頭羊,這車搭的,委實不值當。
唐麥現在是一點不給她媽面子,翻個白眼,開口就懟:“買再多肉,回頭還不是上尹志勇家飯桌,唐粒,買得好,不多買點,明早起來咱們別說肉,怕是肉沫都不一定能瞧見。”
她這話就差指着尹巧芬鼻子罵了,偏偏尹巧芬還反駁不了。
家裏有一整頭羊,她能不給弟弟送肉嗎?她弟都瘦成那樣了,正好喫點羊肉補補,弟媳婦也正做月子呢,喫點羊肉也好下奶。
尹巧芬不但想給弟弟送肉,她還想送羊腿,不但想送羊腿,她還想着,乾脆送兩條過去。
畢竟一頭羊有四條腿,自家留兩條就足足夠了,其他零碎的肉分點給大女兒和鄉下的婆婆也就是了。農村條件差,甭管好肉歹肉,拎着羊肉去拜年,那都是天大的體面。她可沒想過留羊腿給鄉下的老婆子。
當然,她心裏這麼盤算,說肯定是不敢說的,只想着明天一早悄悄地給尹志勇送去。反正她掌家,回頭把肉分得碎一點,誰知道她往弟弟家送了多少?
可就這麼點心思,卻被唐麥一句話就戳穿了,尹巧芬不禁惱羞成怒:“唐麥,我是你媽,還是你仇人?!”
唐粒一直沒吭聲,這時笑着插嘴道:“要說小舅瘦成那樣,小舅媽又還在奶娃,給他們送點羊肉補補正應該。”
聽她這麼說,尹巧芬臉色好看了些,可唐粒接着又說:“按理說,應該給小舅家送羊腿,不過可惜,一頭羊只有四條腿,咱自己家裏得留兩條吧,正月裏親戚朋友走動多,請客喫飯有這麼道硬菜,瞧着體面。鄉下奶奶家得送一條,咱們平時走動少,老人都靠幾個叔伯照顧着,過年送條羊腿,也算表表心意。”
尹巧芬張了張嘴,她倒是想說鄉下用不着扛羊腿去,可看唐國順的表情,就知道自家男人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這就三條羊腿了,最後一條腿,總得歸她弟弟了吧?
然而,唐粒卻說:“還有一條羊腿,得留着等開年趙家過來拜年,作爲回禮。今年趙英傑頭一年過來拜年,他們家裏闊氣,肯定得送厚禮,咱們回禮肯定不能太寒磣,回條羊腿,就很體面了。”
“至於小舅家,”唐粒抓起一塊羊肉,看了看,“要不就這塊吧,肥瘦相間,是塊好肉,到時候大姐家也給挑一塊差不多的就行了。”
一頭羊,她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麼安排,唐國順和唐麥哪有不滿意的?
就是唐玉也很滿意,家裏留兩條羊腿,還有零碎的羊肉,整個正月都有羊肉喫啦!
唐麥當即就說:“唐粒,我也不佔你的便宜,回頭這羊腿的錢我自己出。”
“不用。”唐國順挺高興,大手一揮,“這錢該家裏出,讓你媽給你,咱們今年也闊氣一回,給親戚都送點肉。”
唯一不滿意的尹巧芬,簡直有苦難言,出出出,她哪裏還有這閒錢?得,她弟喫不到好羊肉,就別指望她掏一分錢。
……
傍晚開始,外頭鞭炮聲就此起彼伏。
正好今天下過雪,熊孩子們喫完年夜飯,就一窩蜂跑外頭玩鞭炮“炸雪”去了。
這年代夜裏娛樂活動少,幾乎整個宿舍大院的人都聚到空地上來了,交流交流年夜飯吃了啥,看看熊孩子們玩鞭炮,女人們聊聊東家長西家短,男人們喝了酒自然要吹吹牛。
買了一整頭羊的老唐家,自然在年夜飯的比拼中拔得了頭籌。
“怎麼沒看見老章家的?”也不知是誰問。
“他們家,哪裏好意思出來。之前李冬梅話裏話外的,都說祁廠長家還沒跟她家下定,是因爲章雪運氣不好下崗了。這意思,不是說祁廠長家勢利眼,嫌棄她家章雪沒工作嘛,結果呢,其實是章雪下崗前,倆人就說清楚不合適了。”
當然,大年夜的,大家也就隨口一說,說完又去看熊孩子放鞭炮了。
“聽說今天你差點被誣賴搶章雪對象?”唐麥手裏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章雪那丫頭,瞧着文文氣氣的,肚子裏壞得很,你少跟她來往。”
“我跟她不熟。”那位自帶光環的女主,唐粒壓根不想招惹。要不是這次明擺是她攛掇徐水仙,唐粒都懶得跟她掰扯。
晚上肉喫多了,唐粒剝着個橘子,準備喫點水果解解膩。
這年頭水果貴,就這橘子還是唐麥從醫院帶回來的,說是有個病人闊氣得不行,出院時給醫生護士每人送了一兜水果。唐粒好奇問了句,果然,這位闊氣的病人就是於向文。
這人可真逗,崴個腳,比人家住院開刀的,陣勢都要大。
不過,這種天氣,在外頭喫橘子,跟喫冰棍差不多,這酸爽。
唐麥喫多了瓜子,要回去喝水。唐粒站在原地,掙扎着,一瓣一瓣,慢慢地喫橘子,喫到第五瓣,就聽見旁邊有人說:“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
怪不得,空地上人少了許多,放鞭炮的熊孩子,也只剩了小貓三兩隻。
這邊也沒個路燈,鞭炮的火光黯淡下來後,到處都黑黢黢的。要不是唐粒認得祁振的聲音,怕是要被這人嚇一跳。
“要不,咱們去錄像廳看春晚?”祁振又說。
“不去,不看。”唐粒慢吞吞掰出第六瓣橘子,皺着眉頭,猶豫要不要喫。橘子好喫是好喫,可她喫得已經透心涼了。
不遠處炸開個鞭炮,微弱的光線中,祁振看到唐粒對着個橘子一臉嚴肅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他一伸手,把唐粒手裏那半個橘子給搶走了,三下五除二,剝了皮塞進嘴裏:“唔,挺甜。”
幾乎立刻又說:“嘖,真冷。”
唐粒也是無語了:“你是小學生嗎?”還搶人手裏喫的。
“不白喫你的,這是賠給你的。”祁振往唐粒手裏塞了個盒子。
天太暗,唐粒看不清這盒子是什麼,不過,不管是什麼她都不能要:“半個橘子而已,不用你賠。”
“你不收,我就喊人了。”祁振說。
唐粒簡直被氣笑了:“你喊。”
“我喊,祁振中意唐粒,也可以?”祁振問。
唐粒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
這就是個無賴。
祁振默了下,忽然沉了聲音,說:“我之前吧,想跟你處對象,是因爲責任,我想讓你這輩子都過得好,比所有人都好。”
頓了下,他說:“這不代表我不喜歡你。你看你平時挺精明的,對着個橘子,想喫又不敢喫的,就傻乎乎的,可這傻乎乎的樣兒,我就挺喜歡。”
“新年快樂,唐粒。”最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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