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過,唐粒要找的其他幾個人,同樣的,她也只知道姓名、職業,有幾個甚至連職業也不清楚,這要找到人,那真是跟大海撈針似的了。
但祁振有自己的辦法,過了沒幾天,他果然就把人給找着了。
這天倆人吃了早飯,開車到了谷蕩路的一個煤站。他倆到的時候,工人正在往三輪車裏裝煤餅呢,站裏的工作人員卻迎了出來:“是祁總吧,公司給我打過電話,說你們今天過來。你們要找廖進是吧,喏,在那裏呢,你們瞧瞧是不是?”
循着工作人員的指引,唐粒從幾個裝卸煤餅的工人裏瞧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這清明都還沒過呢,天氣其實還挺冷的,可工人們因爲搬東西嘛,熱得都把衣服給脫了,而工作人員指着的這個漢子,也只穿了件背心,抱着放煤餅的筐子,手臂肌肉虯結,要不是那張臉,的的確確是未來著名電視劇導演廖進年輕時候的樣子,唐粒差點都不敢認。
在衆人看不到角度,唐粒給祁振比了個大拇指。
只能說,在這種事情上,祁振可比她有經驗多了。
祁振抓住她的大拇指捏了捏,壓低了聲音:“怎麼感謝我?”
唐粒纔不會被他帶跑偏,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嗎,怎麼我還得感謝你?”
瞧她這樣子,橫眉冷目,奶兇奶兇的。
祁振都快被逗笑了:“行吧行吧,我自找的,我感謝你,行了吧?”
工作人員把廖進喊過來:“廖進,這兩位同志找你。”
廖進放下筐子跑過來,邊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額頭的汗,邊打量着唐粒和祁振。
他喜歡攝影嘛,花不少錢買了臺鳳凰牌相機,什麼構圖啊,光影啊的,平時沒少琢磨。現在一看面前這兩個年輕漂亮的男女,心想這隨便拍個照,都可以上掛曆呀。
他爲了掙錢,平時幾乎什麼活都幹,什麼銷售啊,司機啊,拉煤搬磚啊,反正什麼活能掙錢就幹什麼,偶爾也跟朋友一起接點拍掛曆的活計。看到面前這一對青年男女,他頓時有些技癢,心裏就琢磨着回頭怎麼遊說這倆人給他們當模特。
於是說話自然也更客氣了幾分:“兩位同志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那邊有凳子,要不要坐下來說話?”
梧桐樹底下放了幾把凳子,大家都忙着,那邊沒人,確實說話方便些,唐粒點點頭,率先走了過去。
等坐下了,唐粒開門見山地就把來意說了。
廖進聽完,驚訝得擦汗的毛巾掉在地上都忘了撿起來。
“不是,你們怎麼就會找上我呢,你們怎麼知道我想拍電視?”廖進目瞪口呆地問。
他一個高中生,在這年代雖說也稱得上有點文化吧,可要想到導演拍電視,這要跟人說,人家不會說他做夢,人家只會說他神經病。
這是一個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會實現的夢想,哪怕他爲了實現這個夢想,每天十二個小時在外頭打工掙錢,回到家還要看好幾個小時的書,可除了幾個同樣有着不切實際夢想的朋友,跟別的人,他連提都不敢提的呀。
所以他確實覺得非常奇怪。
“我們也是輾轉聽別人說的,現在這年月,科班的導演攝像都在電影廠嘛,肯定不會接我們這種私人投資電視劇的活的,我們也是找了好久,好不容易纔找到你的。”唐粒嚴肅而認真地說。
祁振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唬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廖進想了想,接受了這個解釋。也許是他那幾個朋友,不小心說出去的吧。可他仍然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劇本已經有了,資金也不成問題,我加入以後,只用考慮怎麼把劇組組起來,怎麼把戲拍好,就行了?”
唐粒點頭:“當然。”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這是天上掉滿漢全席吶。
廖進激動得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因爲難以相信這樣的好運會砸到自己腦袋上,忍不住又遲疑道:“可是,我雖然看過一些書,學過一些技術,可是我畢竟從來沒有拍過,你們不怕我拍不下來,或者拍出來是個爛片嗎?”
這個要換別的人可能確實還得有所顧慮。可唐粒畢竟是對華國影視發展有一點了解的人,她清楚地記得,上輩子,廖進拍《走失》也是第一次執導,可正因爲他這種戰戰兢兢的敬畏之心,他幾乎是花了十二分的心血在這部電視劇上,以至於這個片子的方方面面都達到了精益求精的水準。
甚至他自己成名以後多年,都再難拍出超越這部電視劇的作品。
可這一點,唐粒知道,廖進不知道呀。他忐忑不安也是正常的,當然,唐粒也覺得,他保持這種忐忑不安的狀態也挺好,有助於他把片子拍好,於是只是淡淡地安慰了一句:“沒事的,咱們都是第一次做這個事情,盡全力做好就行了。”
廖進一副夢遊未醒的樣子:“……行吧。”
這就這麼的,把導演廖進給找着了。
祁振聰明的地方在於,知道廖進在送煤餅,他乾脆就找朋友介紹了燃料公司的人,請他們幫忙來幫忙排查。
九十年代初期嘛,像燃料公司這樣的國營單位,進人用人都是很嚴格的,哪怕一個送煤餅的,公司裏沒有登記,煤站的人肯定也得登記呀,這麼一排摸,可不就找着了嘛。
而找到廖進以後,其實事情就簡單了。
祁振把唐粒整理給她的名單拿出來給廖進一看,好嘛,裏頭挺多人廖進都認識。
這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上輩子《走失》這個電視劇的劇組其實就是廖進和曾高朗一起搭起來的,廖進自己對導演感興趣,平時又喜歡攝影,身邊自然有一羣會攝像的人,而他們因爲平時偶爾會幫人拍拍掛曆什麼的,也算是跟演藝圈有點搭邊,道具、化妝什麼的,人帶人的,也能找着。
其實唐粒回頭一想,就知道自己是燈下黑,因爲上輩子對秦璐這個視後非常有好感,所以一開始想到的就是去找她。而實際上,秦璐這個超市理貨員,爲什麼能成爲《走失》劇組的女主角,還不是因爲她和導演廖進都在谷蕩路上工作?倆人時不時地就能在巷子裏遇見,以廖進的敏銳度,自然早就發現這個女孩子很適合上鏡了,等到劇組籌備起來,可不得找秦璐過來試戲?
所以說,唐粒要一開始就來找廖進,可能會更簡單。
這也算是爲喜歡的明星買了一次單吧。
不過總歸有祁振這個大聰明一起,事情還是順利地解決了。上輩子港城投資商花一年多時間才組起來的劇組,唐粒只用一個多月就給組起來了。
既然是想把這個堪稱經典的電視劇拍得更好,唐粒自然不會着急開拍,她通過嚴星津的關係,高薪聘請了一些影視學院的教授過來給劇組的人員授課,教演員演戲,也教一些專業技術上的知識。
嚴星津當年受卓學義導演的青睞,拍了《新漁光曲》,後面又在卓導的支持下,系統學習了表演,卓導又爲他量身打造了一部新的電影,而正是憑藉這部電影,他一舉拿下了棕熊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奠定了自己在國內影壇的地位。
也就是說短短几年時間,嚴影帝,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影帝啦,自然在圈內也已經有了一些人脈。
而利用這段時間,廖進和曾高朗對劇本又進行了無數次的潤色和修改,等到最終定稿出來時,一羣人在唐粒住的院子裏,還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讀稿會,當然,是由曾高朗把他的劇本讀給核心主創人員聽。
曾高朗讀完時,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大家都對這情節跌宕而內涵深刻的故事信心滿滿。
在這段時間裏,祁振順利拍到了他想要拿下的那塊地,而因爲唐國成之前做過泥瓦匠,也算是半個專業人士,就被祁振喊到省城來幫他了,給他掛了個公司副總的職位,唐粒安縣的種養殖基地和食品公司也就正式交給唐國強、唐國康兄弟倆了。
祁振那邊忙着,就不太顧得上唐粒這裏了,所幸劇組已經組起來了,各項工作自然也就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了,倒不用唐粒再操心太多。
這天傍晚,祁振忙完了回家,在巷子口又碰見了堂姑祁婭芳,他略點了點頭就想走,祁婭芳卻把他叫住了:“小振,你最近挺忙的吧?”
祁振停住腳步,點點頭:“還行。”
天氣漸漸熱了,最近他又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今天他穿的是襯衣和西服。
本身就長得好,再穿上筆挺的西裝,看着就更顯得一表人才了。就連祁婭芳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侄子雖說是從小養在安縣那種小縣城裏的,可相貌氣質一點不輸城裏幹部家庭的孩子。
這麼帥的小夥子,又能幹,大伯那些部下看見了可不得高興?
當然,哪怕唐粒其實長得也好,氣質也不錯,但在祁婭芳的眼裏,那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姑娘。沒辦法,誰讓這個姑娘佔了她祁家最大的院子,得了祁家最大好處,就是爲了那隻玉鐲子,祁婭芳也永遠不會承認唐粒漂亮!
更何況……
祁婭芳最近花了不少功夫,總算是打聽到了,這侄子能耐可不小,手底下弄了個什麼房產公司,還在省城東邊拍了一塊地,準備造房子賣呢。這省城裏的房價眼看一年比一年貴,這賣房子,是多好的生意呀,她就想着找祁振問問,看能不能入個股什麼的。
也因此,她最近就更關注隔壁的動向了。
可就是這一關注,就關注出問題來了。她發現隔壁每天早上九點開始到下午五點,這人進進出出的,非常熱鬧,而最關鍵的是,進進出出的人裏面,有好幾個都是長得非常俊的小夥子。
祁婭芳頓時覺得,自己這侄子也是傻的,每天淨顧着掙錢呢,都不知道腦袋上已經快要長上綠草了。
“你這忙是忙,可也不能老不着家,你知道你媳婦成天在家幹什麼嗎?”祁婭芳問。
祁振挑眉:“當然知道。”聽說最近試戲了幾個科班還沒畢業的學生,要從裏頭挑出男主角、男配角和女配角。
“小振啊,要不怎麼說只有自家人才會跟你說實話呢?你家媳婦這確實不太像樣,我瞧着已經好幾天了,這細皮嫩肉的帥小夥進進出出的,哦呦,我都替她臉紅。”
祁婭芳頓了一下,又說,“你看家裏的事情是這樣,這公司的事情也是這樣,要沒個自家幫襯着管着那肯定也是不行的,我跟你說,堂姑也是正經讀過書的,算賬是一把好手,我這停薪留職了,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你看我給你管管賬……”
她停薪留職是想學着其他人下海做外貿的,誰知剛辦完手續,之前忽悠她合夥的人,就因爲虧欠跑路了,所以祁婭芳現在是想着,先進祁振的公司管管賬,回頭不就能瞅着機會入股掙錢了嘛。
不過她話沒說完,就被祁振打斷了:“姑你可能誤會了,我家那些進進出出的小夥子,其實都是我公司裏的。”
“啊?”
祁婭芳一愣,這怎麼不按牌理出牌呀,這你不在家,家裏進進出出一羣帥小夥,結果你說這些人是你公司的!
“不是,你不在家,你公司的人上你家幹嘛?”
祁振認真道:“我這公司的大老闆其實是我媳婦,她在家統攬全局,每天的工作進度肯定要隨時掌握嘛,所以只能讓人時不時地過來跟她彙報一下。”
他頓了一下,又說:“至於爲什麼都是帥小夥,姑你的說法其實不全面,除了帥小夥,肯定還有漂亮姑娘。之所以派來彙報工作的小年輕都長得不錯,是因爲我媳婦那人有個毛病,她見不得醜的人出現在她面前,看到醜的人的吶,表面瞧着似乎沒什麼,其實轉頭就得在衛生間裏吐上老半天。我這不是心疼媳婦嘛,那鐵定得派帥小夥和漂亮姑娘找她彙報工作不是?”
“啊!”祁婭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你媳婦還有這麼奇怪的病?”
祁振嘆了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可不是,所以姑媽您可千萬記得儘量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啊!”說完,他又嘆了口氣,然後慢條斯理地就往自己家走了。
“什麼叫我儘量不要出現在她面前?”祁婭芳喃喃了聲,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了,“哎喲,這個殺千刀的白眼狼,這是變着法子在埋汰我長得醜?!”
祁婭芳都要氣死了。
這小兔崽子,她差點就真信了他的鬼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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