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聽說祁宏放在廠裏暈倒了,唐粒和祁振都很着急,趕緊就跟着蘇工程師媳婦轉身往外走。
“怎麼會暈倒呢,這到底怎麼回事?”唐粒見祁振鐵青着臉沒說話,趕緊就問蘇工程師媳婦。
蘇工程師媳婦:“廠裏電話打到門衛那裏的,大概是着急,也沒說清楚,好像是開會的時候起了爭執,不知怎麼的老祁就暈厥了,哎,可真是,你媽又恰好出門去了,幸好你倆回來了。”
唐粒他們是一路散步過來的,沒開車。仨人走到街口,所幸街口就停着幾輛等客的黃包車,這時候也顧不上快慢了,趕緊就分兩輛車坐了,往醫院方向趕。
“沒事的,爸這兩年身體還不錯,平時也有在做檢查,肯定沒事的。”唐粒握着祁振的手安慰。
“嗯,我知道的。”祁振點點頭,嘴上這麼說,但他的手依然忍不住微微地顫抖,畢竟上輩子,祁宏放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因爲突發心臟病沒搶救過來走的。
這兩年他其實一直盯着老頭子的,酒是早不讓他喝了的,飲食方面也是三番五次地囑咐了的,身體檢查更是時不時地就得催促他去做一下。也因爲祁宏放的體檢情況一直挺不錯,各項指標也越來越好,祁振這才放心地去省城。
他以爲一切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哪知道老頭子突然就倒下了。
這一刻,祁振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他突然開始懷疑,所謂的跟上輩子不一樣,會不會只是自己的錯覺,他會不會依然繞不開既定的命運,失去父親,失去妻子,被唯一的孩子記恨。
祁振心亂如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抱住唐粒。
很快到了醫院,仨人急匆匆往急診室趕,中間祁振突然頓了下,扭頭看着唐粒:“要不我先過去,你慢一點,慢慢走過去。”
唐粒知道他是想到她懷孕的事情,怕對孩子有什麼影響。她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沒事的,孩子肯定也想早點看到爺爺的情況。”
祁振默然地點頭,終究還是放慢了些腳步。
蘇工程師媳婦快走幾步趕了上來,她在後頭隱約聽到了一些,不太確定:“小唐,你這是?”
唐粒笑笑:“懷孕四十幾天了。”
“好,真好!”蘇工程師媳婦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們這兩個孩子都是有福氣的,放心,就爲了這沒出世孫子,你爸也會撐過來的。”
急診室裏亂糟糟的,痛苦的□□聲、孩子的哭鬧聲、家屬的吵嚷聲交織在一起,熱鬧得就跟菜市場一樣。祁振抓了個護士問了聲,很快在臨時病牀上找到了祁宏放。
病牀旁站着幾個廠裏的幹部,祕書小劉時不時地扭頭張望着,看到祁振他們,頓時眼睛一亮,喊:“振哥,這裏。”
“怎麼樣,怎麼還沒醒嗎?”祁振匆匆走過去,見祁宏放仍閉着眼,心裏咯噔一下,身上一下冒出了冷汗,他着急道,“就掛鹽水嗎,不用開刀做手術?”
聽到開刀做手術,一旁的蘇工程師連連擺手:“沒這麼嚴重沒這麼嚴重,小振,你先別急。”
小劉也說:“對的,振哥,醫生剛纔過來說了一堆,我也沒太聽懂,但聽意思是先用些藥觀察一下,而且剛剛祁廠長已經睜過眼睛了,只是太累了又睡過去了,沒到需要動手術的程度。”
“對對對,用點藥休息一陣就沒事了的。”
“祁廠長這也是一下子受了刺激,他身體一向好,沒事的,沒事的。”
其他幾個幹部也趕忙說,心裏都想,那些說祁廠長跟兒子關係不好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明顯是造謠嘛,看人家兒子多緊張老子的身體,一點小毛病,都惦記要做手術了呢。
聽他們這麼說,祁振明顯怔愣了下。剛纔在路上,他已經把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忽然聽說情況並不嚴重,一下子都有些不太敢相信,整個人甚至微微地晃了一下。
唐粒不落痕跡地扶着他的胳膊,輕聲說:“你看,爸爸真的沒事。”
其實上輩子的事情她也是記得的,祁宏放突然病逝,給他們這個家庭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可以說是他們一家子悲劇命運的導火索。
一路上過來,她其實也很擔心,萬一祁宏放跟上輩子一樣沒挺過去,祁振會不會受不了打擊。
現在聽說了情況並不嚴重,心裏也是一塊大石落地了。
既然家屬過來了,幾個幹部還得回廠子裏報信、善後,於是也就告辭回去了。蘇工程師夫婦又囑咐了祁振一些話,兩口子也就回去了。蘇工程師還得回廠裏看看情況,順便調查一下圖紙的事情,而蘇工程師媳婦,瞧着祁振夫妻倆畢竟都還年輕一個還懷着孕,估計沒經驗也不方便,就準備回家幫忙收拾點喫的用的東西過來。
小劉祕書沒走,他得留下來幫忙搭把手。
祁振收拾好情緒,就去找醫生了。醫生挺忙的,正給一個外傷病人處理傷口呢,聽他問祁宏放的情況,揮揮手裏的止血鉗:“問題不大,用點藥,住院治療觀察幾天就行了,家屬趕緊去辦住院手續吧。”
行吧,瞧醫生這散漫的態度,祁振的心裏反倒更踏實了一些。
辦好了住院手續,祁振回到臨時病牀這邊,把小劉喊到一旁,問:“剛剛說我爸受了刺激,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劉遲疑了下,說:“有一份重要的設計圖紙,前兩天蘇工程師他們弄好了交給祁廠長,今天領導們準備加班開會討論的,結果早上開會前,祁廠長卻發現那份圖紙不見了。你也知道的,廠裏也不是都跟祁廠長一條心的,圖紙突然丟了,祁廠長這邊正想辦法找呢,曹副廠長他們就說風涼話了,祁廠長跟他們爭執了幾句,一生氣,就這樣了。”
果然還是圖紙的事情。
祁振鬆了一口氣,如果仍舊是圖紙的事情,倒是好解決了。
“哎,這圖紙是咱們廠子明年最重要的項目,這東西丟了,確實非常麻煩,找不回來的話,上面怕是得追究祁廠長的責任。”小劉唉聲嘆氣地,“問題是,祁廠長辦公室的鑰匙,除了他本人,就只有我有,振哥,我知道現在廠裏的人怕是都在懷疑我了,哎喲,你說我怎麼可能做這種缺德事,我可是對祁廠長忠心……”
祁振打斷他:“報警了沒有?”
小劉:“還沒有,祁廠長之前是考慮到這個東西太重要,怕報警了事情鬧大,不管是人家把東西賣了還是銷燬了,對咱們來說都是個損失,他是想着先在廠裏調查一下,儘快把東西給找回來,哪想到會這樣。”
“報警吧,派出所離得不遠,你趕緊去一趟。”祁振說,“把事情跟公安說清楚,也不拘最近的事情,今年我爸辦公室有沒有修過換過什麼東西,有沒有外面的人進去過,你好好想想,都跟公安說說。”
小劉聽祁振說要報警,一開始心裏是不太願意的,畢竟現在明面上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不過聽祁振後面這麼一說,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些事情。
沒錯,雖說鑰匙只有他跟祁廠長有,可還有其他人也有嫌疑!
“行,我這就去,我去報案完了,就回來守着祁廠長。”
這思路一開闊,小劉就發現,其實他既然篤定自己沒幹壞事,那麼報警其實對他纔是最有利的,尤其報案人還是他的話,於是風風火火地就跑出去了。
“那是住你家樓下的劉主任的兒子吧?”唐粒看着那個走出六親不認步伐的背影,忍不住失笑,這不就是小時候經常跟在祁振後頭的毛孩子中的一個嘛。
“嗯,跟小時候一樣,一驚一乍,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我爸怎麼想的,挑他做自己的祕書。”祁振說。
還能怎麼想,這樣的小年輕,單純又有衝勁,祁宏放估計就是不想弄一個心思複雜的放在自己身邊吧。
沒多久,護士就過來通知可以轉到病房了。
是個幹部病房,兩張牀,自帶衛生間,比祁振當初住過的還要大一點。
中間祁宏放斷斷續續地睜過眼睛,不知道是虛弱還是身體還不舒服,每次都持續不了多久,就又睡了回去。
祁振怕唐粒累着,中途跑到唐麥的科室,把唐麥喊過來,直接就讓唐麥把唐粒帶走了。
本來昨天約好的今天喫飯,祁振自然走不開了,正好就把唐粒託付給唐麥她們。
唐粒對於他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也是很無奈,畢竟她其實身體素質還不錯,就上上輩子的經驗看,懷孕期間就連孕吐反應都沒有,就是正常工作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她也知道她留在醫院,怕是還得害祁振分心,也就順着他的意思,跟唐麥走了。
等唐粒她們走了,祁振想想還是不放心,又給家裏撥了個電話,囑咐胡阿姨夜裏睡到樓上客房去,隨時關注着唐粒,胡阿姨自然滿口答應。
沒過多久,小劉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振哥,你可太聰明瞭!我把年初到現在的事情跟警察一說,警察就說,我的嫌疑雖然挺大,但我說的這些事情裏面,有幾個人的嫌疑也非常大。而且,他還說根據他們的辦案經驗,表面上看起來嫌疑最大的人,其實才最可能是清白的。”小劉拍拍胸脯,“這說的可不就是我嘛!”
祁振挑了下眉:“警察還能跟你說這些?”
小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拿手指比了比:“一點點,有一點點誇張的成分。”
祁振失笑:“你這小子!”
“報警,什麼報警?”
病牀上忽然傳來微弱的聲音,祁振扭頭一看,是祁宏放醒了,他忙彎腰下去,問:“你感覺怎麼樣?”
祁宏放喫力地重複了一遍:“什麼報警?”
“當然是你圖紙失竊的事情了,既然這麼重要,怎麼能不報警?”祁振給他掖了掖被子,總算是良心發現安慰了句,“放心吧,我跟你保證,不出三天圖紙肯定就會有下落了。”
祁宏放搖搖頭,手指無奈地點了點祁振,終究什麼也沒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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