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毒月
這场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半夜,小雨变暴雨,电闪雷鸣,吓得春娘整宿沒怎么合眼。
直到第二天雨停,她才松口气。
经過一夜暴雨,川河水溢满,只差一点点就漫過河岸。
姜三郎站在奔流的河边看了好久,心裡已有八分确定。
看样子,闺女的梦真有可能成真。
不過一夜暴雨,就能让河水漫成這样,要是再下一夜呢?
他不敢想,如果洪水来袭,自己与家人该如何应对?
以前川河也会漫水,還淹到地势低的农田,偶尔也会漫进村民家裡,但很快就退去了,所以村民都沒在意。
自从闺女說要发大水后,姜三郎与妻子心中忽然就响起警铃。
如今再看雨后的川河,越瞧越危险。
不行,還是要尽早搬去小南山。
回头想想,小南山离村裡并不远,不過两三裡的样子,站在山坡上都能瞧见村子裡的炊烟。
要是多几户搬去南山住,好像也沒啥不可能。
姜三郎打定主意,转身去找村正陈三叔。
雨后天晴,阳光明媚,天气逐渐炎热。
今日是五毒月第一天,樱宝戴着阿娘绣的五色腕带,脚腕系着五彩丝线,身穿五彩衫,脚踏五毒绣纹鞋,与同样装扮的大妮二妮虎子一起去河沟捞虾,顺便掰些芦苇叶,回去包粽子。
小鹿跟在她们身后亦步亦趋,不时啃一口路边新草,短尾巴甩的欢快。
芦苇长势茂盛,叶片也很宽大,大妮让两個妹妹与小堂弟呆在岸边,她自己下到河滩采叶子。
很快采满一竹篮,她提着深一脚浅一脚走上岸。
這时,一只野鸡从旁扑棱棱飞過,惊得虎子哇哇大叫。“野鸡!野鸡!大姐姐逮!”
大妮望一眼,“野鸡飞远了,咱们逮不到。”
她将篮子放在二妮脚边,又返身下到河滩,“我去看看芦苇丛裡有沒有野鸡蛋。”
通常情况下,野鸡野鸟会把窝做在草丛或者芦苇丛裡,刚才野鸡飞起的地方,說不定就有野鸡蛋呢。
果然,芦苇丛传来大妮惊喜地叫声:“呀!真有野鸡蛋哎!”
樱宝与二妮虎子立刻伸长脖子,试图看到野鸡窝在哪儿。
不一会儿,大妮兜着衣摆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哈哈笑着,将衣摆裡的野鸡蛋给弟弟妹妹看。“瞧瞧,八個。”
虎子挤過来伸手要拿,被二妮拍开,“别动,会弄碎。”
四岁娃儿气的嗷嗷叫,上蹿下跳硬是要抢。
忽然,他的小手被樱宝拽住。
虎子立马顿住,瞬间安静如鸡,转头笑嘻嘻对樱宝說:“我想拿给樱宝玩儿。”
“我不玩,咱们還要去捞虾呢。”两岁的樱宝像個小姐姐般哄他:“虎子乖,回去煮野鸡蛋给你吃。”
虎子狂点头,吸溜一下鼻子,陡然变身听话宝宝。
大妮带着弟弟妹妹找到一处有水草的大水洼,用自带的抄網开始捞虾。
這时候的虾肥且大,二三十只就能煮一盘。
樱宝人小,端不动抄網,便拎着篮子四处闲逛。
见大妮二妮和虎子全都专心盯着水洼,她蹲下身,悄悄从洞府取出一大丛荸荠草放在沟边,故意弄成刚从沟裡拔出来的样子。
然后她就大叫:“大妮姐姐快来,我找到大荸荠啦。”
大妮闻声過来,一眼瞧见小堂妹手裡的东西,有点吃惊,“這真是荸荠?”
這也太大了。她還从来沒见過鸡蛋大的荸荠呢。
樱宝不管大妮有多震惊,自顾自拿起一棵荸荠草在水裡涮了涮,指着下面挂着的好几個荸荠道:“這個应该能吃。”
說着摘一只洗了洗,咬一口,還不住嘀咕:“真甜,真好吃。”
虎子早忘记去年也吃過荸荠的事,拿起一棵荸荠草涮洗,喜滋滋扯下一只大荸荠就塞嘴裡,咬的喀嚓喀嚓响。
二妮见状蹲下身,将荸荠一個個摘下来,放进篮子裡。
大妮沒犹疑太久,也過来帮忙。
這次樱宝放出一堆刚拔出来的光棍草,摘下的荸荠有一小篮。
四姐弟虾也不捞了,带着一篮子荸荠与一篮子芦苇叶回了家。
“這是水栗子吧。”姜刘氏与姜大嫂周氏第一次见到這么大的水栗子,很吃惊,“哪来的?”
“樱宝找到的。”大妮与二妮异口同声道。
“在哪裡找的?”姜刘氏问。
“在水沟那边。”
大妮依然有点困惑,问姜刘氏:“阿奶,這個真能吃?”
姜刘氏拿起一只荸荠在手心擦了擦,咬一口嚼了嚼,“不麻嘴,清甜清甜的,应该能吃。”
又递一個给大儿媳,“你也尝尝看。”
周氏接過来,去灶房舀水洗了洗,這才尝一口。“跟水栗子一個味儿,比水栗子更甜。”
姜刘氏笑呵呵问孙女,“水沟那边還有嗎?”
大妮茫然,转头看向小堂妹。
樱宝连忙道:“应该有,明天咱们再去找找看。”
她要把洞府裡的荸荠都弄出来,或许還能动员自家与大伯二伯家种一些,应该能卖钱吧。
如果卖不出去,就自家吃,总比放洞府烂掉的好。
姜刘氏摸摸樱宝脑袋,笑道:“那明日你们再去找找,若是找到,回来告诉阿奶一声,阿奶让你们二哥去帮忙挖。”
“嗯。”樱宝点头。她一定能找到很多很多水栗子。
樱宝回到家,将半篮子大荸荠给阿娘看。
“這是我与大妮姐二妮姐找到的荸荠。”
“這么大的荸荠?”春娘拿起一個看了看。“真是少见。”
炕上两個奶娃娃也爬過来抓。
他俩正是长牙的时候,抓到什么都往嘴裡送。
樱宝将篮子挪开一些,說:“煮熟了再给你们吃。”
七八個月的小孩子脾胃弱,不能吃生食,而且這东西都是长在水裡的,保不准裡面会有小虫虫。
春娘将荸荠拿去洗干净,全部煮熟后,捞在一只黄盆裡。
俩奶娃娃流着口水看姐姐给他们剥荸荠皮,激动的啊啊叫。
樱宝将剥去皮的熟荸荠递给弟弟,看他们啃的香甜,自己也拿了一個咔滋咔滋咬。
俩小家伙啃的津津有味,口水流了满衣襟。
春娘只好不停给俩儿子擦口水擦小手,却被小奶娃拨开,咿咿呀呀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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