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栽贓
韋夫人把韋惜雪、丹楓、祝妹都傳喚了來,令小荷意外的,韋夫人竟喚人把韋老爺從商行叫了回來。
小荷心中好奇,雖說宋如枝快要被害死,但這始終是後宅之事,韋夫人一人便能斷案。
她記得,韋老爺是尤其大男子的一個人,不屑於管後宅之事。
韋夫人將韋老爺請了過來,並請韋老爺上座,兩夫妻明明一年多以前才造人成功,可愣是給人一種兩人不熟、公事公辦的感覺。
“老爺,妾身的外甥女在府中中了毒,這毒要麼出自惜雪院中,要麼出自廚房。”韋夫人指着堂下的幾個人,對韋老爺恭敬說道。
祝妹怕得渾身發抖,她左右看看,沒發現小荷蹤影。
按道理說,宋如枝被發現出事,第一個要遭殃的絕對是明面送粥的小荷。
她猛然反應過來,對方又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逃脫了,更慘的是,自己還上了套。
她還沒跪下,那丹楓就已經嚇得下了跪,砰砰砰磕頭,“老爺明鑑,老爺明鑑,小的只是聽小姐的話煮粥、熬粥,真正送粥的另有其人啊。”
祝妹聽出,丹楓想把鍋甩在小荷身上,可小荷並沒在現場。她本來也想攀咬小荷,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聽韋夫人沉聲,“送粥的婢子已經審過了,沒有問題。”
祝妹心底一涼,知曉小荷是徹底擺脫了。
她心頭氣得發顫,可現實中,她必須趕緊擺脫這困境。
她擡頭看了眼現在的狀況,老爺夫人端坐高堂,四周僕婦圍繞,中間丹楓哭訴,而三小姐韋惜雪,看似冷靜,卻一臉緊張地盯了過來。
此時的韋惜雪,不過十六七歲的俏麗模樣,身着葡萄紋石榴羅裙,鼓鼓胸脯、渾圓的腰肢,發育得尤其好。
她正處於藏不住事的年紀,那點小心思,在臉上寫得很明顯。
兩個心思不純的人一對視,彷彿天雷勾動地火。
祝妹撫摸肚子,彷彿充滿了無限力量,她撲通跪地,大呼道,“小的祝妹,廚房孫林總管的弟子。”
“小的無可辯駁,只想說一句。”
“小的不怕查,查到任打任殺,任憑老爺夫人交由官府。”
“可是三小姐本性純良,絕不可能會做此事。請老爺夫人明察,還小姐清白!”
通過縫隙的小荷看到這一幕,眼神漸深,她敢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祝妹一定也重生了。
就算沒有重生,按照這個節奏,她也是通過某種機緣,得到了上一世的啓示。
她如今,是要走自己的老路,投靠韋惜雪啊!
剛纔祝妹說這番話,一是撇清這件事與韋惜雪的關係,二是把懷疑對象縮小到了祝妹本人與丹楓身上。
祝妹本人是不怕查的,她本人又沒接觸過那碗粥。
這就相當於直接把丹楓推了出去當替死鬼了。
縫隙那邊的正院,丹楓腦子雖不夠,但禍到臨頭,她還是有着小動物般的直覺。
丹楓猛地意識到,在祝妹的操作下,老爺夫人懷疑的對象只剩下了她。
她心頭一慌,大喊一聲:“小姐,救救我,是您讓我送的粥啊……”
小荷一閉眼,沒救了。
這時候攀咬誰,也不能攀咬三小姐。
祝妹已經把韋惜雪的嫌疑撇清了,上頭正坐着韋惜雪的親生父母,他們樂見其成,順着臺階下。
真相重要麼?
真相不重要,只要有個人出來頂缸就好。
果真,此話一出,審都不用審了。
至此,韋夫人朝韋老爺看了一眼,“老爺,這丫鬟不但給如枝投毒,還欺上瞞下、誣陷主人。不若現在關押起來,明日押送衙門?”
“至於惜雪,她識人不清,致使她表妹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毒害,也得罰。”
韋老爺這才掀了眼皮子,“怎麼罰?”
“你別忘了,惜雪也是受害者。左氏,韋家夫人這個位置,你坐得不夠妥帖啊。”
語氣頗爲不善。
小荷看到這裏,眉心狂跳,韋老爺與韋夫人的相處,怎麼這麼奇怪?
接着,她看到韋夫人一笑,好聲好氣道,“老爺別誤會,妾身所說的罰,是想爲惜雪再請幾名教養嬤嬤。”
“戒驕戒躁,惜雪才能成長爲真正的大家小姐、世家夫人。”
一番話,說得無比妥帖,熨帖進了韋老爺心裏。
韋老爺頷首,走到下座,拉起韋惜雪的手,撫摸韋惜雪的腦袋,“乖孩子受苦了。”
韋惜雪回頭瞧了祝妹一眼,示意她回頭找自己,便孺慕地靠到了韋老爺懷中,“爹爹,方纔惜雪真的怕極了。”
眼看着父女倆相攜着走遠,韋夫人一直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可小荷卻一直注意到韋夫人的手,始終死死握住茶盞。
待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韋夫人方纔面無表情地挪開了那隻手,茶盞上裂痕斑斑。
可見韋夫人是如何剋制,才忍住了方纔那般的屈辱。
就在小荷對韋家主人的關係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忽然看到韋夫人咬脣,剋制着嘀咕了一句無聲之語。
她說得無聲,她以爲沒有任何人會聽到。
可不妨,小荷是會一點脣語的,是那一年她收養了一個叫做寶兒的啞巴少女。爲了能夠和阿寶溝通,她專門去學了一番。
所以她拼出了夫人所說脣語的意思——
【不愧是母女,小蹄子真長成了那賤婢的樣子。】
小荷:“???”
小荷:“!!!”
小荷捂住嘴,不再往縫隙看去,而是趴在角落裏,裝作睡着了。
可她的大腦還在不停地轉,思考着夫人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韋惜雪難道不是夫人的女兒嗎?
她記起了上輩子,在韋惜雪救起陛下之後,韋家全家都對韋惜雪畢恭畢敬。
夫人老爺更是對韋惜雪疼愛有加,府中雖有三個兒子,卻獨獨將這個女兒寵上了天。
多虧了這輩子,韋惜雪沒有能救得了陛下。小荷能夠在脫去一切外力的情況下,觀察這一家最真實的模樣。
就在這一剎那,她福至心靈,終於串聯起了一個之前她不能理解的行爲——爲什麼這個後宅案子,夫人非要請老爺回來審。
因爲但凡夫人動了韋惜雪,韋老爺都不會饒過夫人。
韋惜雪應不是夫人的孩子,應是一個韋老爺真愛之人的女兒,卻被放在了夫人名下。
外間說着老爺夫人感情甚篤,老爺一個妾都不曾納,甚至人到中年兩人還老來有子。這也不是真的,至少老爺夫人的感情,早已四分五裂。
小荷忍到了今日之事塵埃落定,夫人攜僕婦一一走了,才向宋如枝告辭。
她馬不停蹄地跑到鍋爐房去,鍋爐房的錢老頭是韋府現存最老的僕役了。
他管着鍋爐房,鍋爐裏的熱水送往了每一個宅院,這座府邸的每一處陰私,他都能瞭解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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