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冷臉洗內褲文學
他一口氣堵在了喉頭。
他環視了一遍花房配所,四周紅燭燃得喜慶,窗櫺上的喜字貼得又好又穩,他甚至還在屋子裏擺了兩個早生貴子的瓷娃娃裝飾。
她急匆匆回來,什麼都沒來得及看。
他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謝淮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走過去他吹掉擺好的紅燭,撕了貼在窗櫺上的大紅喜字,又把屋中的木桶搬出去。
臨了,又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他怕明早她起來,腳踩到了出血。
她老是早上不穿鞋,踩來踩去。
做好一切後,他走到牀榻前,俯身看着她熟睡的容顏。
她長得並不算好看,可長長的睫毛、深重的眼皮、挺翹的鼻樑,還有略薄的嘴脣,甚至左眼角下面那一顆淚痣,她的每一處,都要命地吸引着他。
他心中無處發泄的醋意與鬱氣,在凝視她的這一刻,全部化爲了無可奈何。
他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鼻頭,把她戳得在睡夢中皺眉。
“你真是個……該死的騙子、小冤家、小風流鬼!”謝淮咬着牙一句句罵她。
“你總有一天,要氣死我。”
“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知曉怎樣珍惜我?”
小荷在睡夢中打了個寒顫,謝淮以爲她是受了冷,連忙扯了被子,把她包裹了一圈。
他灼熱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龐,睡夢中的她不由得蹭了蹭。
謝淮垂眸,年輕男子的軀體總是最爲熾熱的,他大可以把她抱在懷裏,用身體給她取暖。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自己待着吧。”
謝淮纔不幹,他躺到了離小荷挺遠的另一邊。
臨睡前,還冷臉洗內褲般地把自己唯一的麻被給小荷蓋好,把單薄的她裹成三層軟綿綿的糉子,才氣呼呼和衣睡下。
明日,後日,大後日,都不要和這個負心小娘子說話了。
謝淮在心中默默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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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小荷起牀的時候,就見陛下雙腿盤在牀榻上,以手支頤冷冷盯着她。
不知道爲什麼,小荷總覺得陛下眼尾是紅的,眼神裏三分譏諷、三分痛恨、三分責備,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扇形圖密密匝匝分佈得十分均勻。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感覺最近沒有惹陛下生氣啊。
“怎麼了啊?”小荷睜着大大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拉了拉謝淮的衣袖。
從謝淮的角度,她的眼睛有點下垂的狗狗眼,溼漉漉的,彷彿在乞求主人的原諒。
謝淮一哼,別過臉去。
小荷見他薄脣抿得緊緊的,便又搖了搖他,“阿鬆哥,怎麼了嘛?”
聽着她跟他撒嬌,謝淮耳朵一麻。
他似做了許久思想鬥爭,薄脣幾度開合,才最終嘆了口氣,“知道錯了嗎?”
他彆彆扭扭問道。
小荷:“?”
她哪裏錯了?
小荷回想起來,昨日給他絞頭髮,絞到一半睡着了。
小荷恍然大悟,是自己的服務意識不到位,讓陛下感受到不爽利了。
“我錯了,阿鬆哥。”小荷老老實實垂下腦袋。
對待老闆,她從來就是,老闆說自己錯了,那自己就一定錯了。
況且這一次,是自己真的疏忽怠慢了。
“哼,跪得倒快。”謝淮陰陽怪氣地瞥了她一眼。
小荷嘿嘿一笑,“跪得快才能哄阿鬆哥開心嘛。”
小荷已經看出來,陛下雖然語氣還嘲嘲諷諷的,可眼裏的鬱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他真的好像上輩子她照顧的那隻名貴嬌氣的波斯貓,很容易莫名其妙地炸毛,可是好好哄的話,又很容易哄好。
謝淮取出一塊銀子,扔到小荷懷裏,“拿去花。”
小荷撿起來,掂量掂量,好沉。
這樣的一塊銀子,有五六兩了吧,“這……這是給我的?”
謝淮點驕矜頷首,本來他還有剩,可那些不能全給她。
她這人沒定性,若拿去做養漢用途,他會氣死的。
小荷訝然,“阿鬆哥,你真好。”
真心這樣說的,她沒有想到,自己救了陛下,這麼快就有回報了。
陛下可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嗯,我最好,你記住。”謝淮擡起了下巴。
他就是最好,比外面野花野草,都香都好。
“你若是還缺銀子,與我說便是。”謝淮又是囑咐道,“但定要將用處交代清楚。”
若是給外面的小情兒花,他定是不給的。
“嗯嗯,好!”小荷差點沒感動得熱淚盈眶。
陛下自己都還混得這麼慘呢,就要養她了。
“阿鬆哥,我沒什麼可以回報你的……”小荷趕緊表忠心,“只有這條賤命,隨時都可以爲你……”
一隻手指,堵住了小荷的嘴巴,“好了,別說了。”
謝淮耳根紅紅的,原本集聚在心裏一晚上的氣全消了。
真是的,小騙子。
別整天給命給命的,這樣說不吉利,他都知道她的心了,還不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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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日,小荷忙得無暇顧及其他。
直至簪花宴這一天,她在前一個晚上做好了琉璃青團,兩位大廚雕了栩栩如生的禽鳥雕花,搭配起來,既有意境又有意思。
她將琉璃青團放入陶瓷罐,又置入水井之中,細細冰鎮。
第二日清晨提起來的時候,還保持着剛做好時候飽滿的形狀,甚至上面凝結淡淡的寒霜,顯得青團更加水潤盈人。
她把青團放進大漆描金雙層食盒中,交給等候在一側的雲錦,再抱着那兩盆君子蘭,跟隨在隊伍後面。
這一次韋家出了四輛馬車,夫人一輛、三小姐、表小姐一人一輛,其他丫鬟婆子則在最後一輛。
小荷上馬車的時候,猛然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太過出衆,讓她實在難以忽略。
此時他正坐上了表小姐馬車車轅,她跑過去,期期艾艾拉住他的衣角,“你怎麼在這裏呀?”
謝淮以手指抵脣,示意她輕聲細語,“想來就來咯,這一趟掙的銀錢多。”
小荷急得跳腳,外面滿大街都是他的通緝令呢。
況且這次簪花宴,許多青州世家的老爺夫人、少爺小姐都要來,萬一有人認出陛下怎麼辦?
而且這樣的機率當真特別大。
陛下以前是青州都督,很多青州上層必定見過陛下。
而那些世家,若是曾在洛京走動過,見過陛下的機率也很大。
陛下的外貌雖以黑膏遮住,可這出衆的身形,是怎麼遮也遮不住的呀。
“阿鬆哥,這趟你別去,我跟陳管家去說。”
“就待在府裏,好不好?”小荷扯着他的衣袖,乞求道。
謝淮深深地看着她,敏銳地揪出她眼神裏的恐懼,一種害怕被發現什麼祕密的惶恐。
他一雙劍眉沉了下來,桃花眼裏閃爍着一絲探究的光。
他以爲,她當真要順帶去會外面的小情兒。
“不,好。”他又醋又氣地吐出兩個字,低下頭,一點點從她手裏扯出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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