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狗謝淮
宋如枝聽聞之時,手中絹帕下意識狠狠一扯。
她沒想到,那賤奴竟當真懷了殿下血脈。
可下一刻,她又轉着手中的小荷花金簪,笑了起來。那又怎樣,那樣的賤命,不可能穩得住皇胎。
看吧,果然還是掉了。
雲錦侍立一邊,總不是滋味兒。
小荷之前對她們都挺好,這樣在別人身上扎刀子,雲錦認爲很過分。
還有一點,就是小姐手中的小荷花金簪,這到底是哪裏來的?
她可不記得,小姐以前有這麼一個金簪子。
而且這簪子喜氣洋洋的,做工也不甚好,不符合小姐追求高雅的品味。
還有每天晚上,小姐除了嗅那根白絹,還反反覆覆讀一封信。
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
若是阿鬆哥寫的,那就不應在小姐手上。
雲錦聯想到了小荷落胎之事,心中隱隱約約摸到了一點脈絡:這金簪和信,不會都是阿鬆留給小荷的吧……
只是被小姐偷偷拿了去……
雲錦看着金簪上的小荷花,難受地低下頭來。
她的小姐在一步步走入魔怔,她怎麼樣才能救救她的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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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韋惜雪的桃花苑裏。
“你們都下去吧……”韋惜雪揉了揉太陽穴,“蘭嬤嬤留下來。”
踏梅嫉恨地看了那個三大五粗的嬤嬤一眼,平時都是她留下的,自從穀雨宴後,就成了蘭嬤嬤。
那一天她被王媽媽纏了很久,待她脫身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從此以後,小姐就開始和蘭嬤嬤形影不離了。
從未被冷落過的踏梅咬着手絹難受,她去而又返,翻窗子進了小姐閨房,又藏在角落的櫃子裏。
她倒要看看,蘭嬤嬤是有什麼手段,她踏梅不能學的?
踏梅這時還沒意識到,一時的選擇,會給她帶來一輩子的陰影。
她先是看小姐和蘭嬤嬤在頭挨着頭說着什麼小話,好學不倦的踏梅覺得,這裏她可以學,她什麼話題都能引導。
講着講着,蘭嬤嬤開始撫上了小姐的背脊,踏梅姑且可以理解,畢竟夫人一直沒怎麼管小姐,小姐本身很缺愛。
正當她想着……窗戶上的影子分了又合。
踏梅瞪大了眼睛,在櫃子裏目睹驚濤駭浪的一幕,她死死捂着嘴,恨自己爲何多了這麼多好奇。
她走又走不掉,被迫看了全場。
直至到了後半夜,蘭嬤嬤抱着小姐去清洗,踏梅才手腳並用地爬出來。
太震撼了……太誇張了……
踏梅腦子裏,冒着無數奇奇怪怪並不乾淨的想法。
“你到哪裏去了?”僕役房中,夏月揉了揉眼睛。
踏梅與夏月住一個房,兩人平時不對付,基本不會說話。
“沒……沒有……”踏梅咬着牙做紙老虎狀。
“沒有就睡吧,天都快亮了。”夏月繼續倒頭就睡。
踏梅看着夏月的背影,突然羨慕起夏月來。
她以前嫌棄夏月白長了張漂亮臉蛋,實則性格又悶又怪又簡單。
現在看來,簡單是福啊!
她恍恍惚惚睡了兩個時辰便起來爲韋惜雪梳妝打扮。
韋惜雪顯然也沒睡好,還在打哈欠。
可踏梅注意到,她的臉蛋紅噗噗的,原本稚嫩的五官張開了,有一種被滋潤過的柔媚。
踏梅不敢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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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配所之內,小符伺候完自家姐姐的喝熱水、喫雞蛋,又哄着她鑽被窩躺一會兒。
好不容易閒下來,她終於開始打掃起花房配所。
這幾日兵荒馬亂的,她都沒時間收拾住所。
正掃着地呢,她突然在榻下的某處掃到了一塊黃玉。
嘿,這兩天盡撿玉,小符覺得自己蠻有運氣的。
那玉似乎被粗暴地擲過,原本完好的玉面上,竟出現了兩道裂痕。
“小荷姐,這是你的嗎?”小符問道。
小荷方一看到那玉,瞳孔瞬間驟縮。
這是她的傳家寶,她身上最值錢的寶貝,她把她送給陛下,獻上自己所有的忠誠與真心。
她連忙撿到手心裏,心疼着捂着。
她的真心就這樣被陛下丟棄了……
不,她不要叫他陛下了,臭……臭謝淮……小荷第一次在心裏面罵陛下,還不是很熟練。
她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黃玉,慢慢就練習熟了——
壞謝淮,臭謝淮,狗……狗謝淮!
…………………………
青州,思遠城。
青州都督府旁,一家馬場之中,打着短工的漢子們正在一車一車地運送糧草。
“阿鬆,你回來啦,工頭找你!”一個長得三大五粗的漢子大喊。
“來勒!”阿鬆才運了十幾車糧草回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一張長滿黑斑的醜陋面孔。
阿鬆偉岸高大、身材精壯,看着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渾身上下彷彿有着使不完的勁兒。
他家在雲朔郊外,夫妻恩愛,家中已有了四個孩子。
人到中年,妻子又懷了第五個,他急着出來掙錢,爲第五個孩子的降生做準備。
阿鬆來的時間雖短,可人勤奮上進到可怕,短短几日,便冒着生命危險,來回運了三趟草料。
他們這個馬場,可不是一般馬場,而是專門服務於世家貴人們的,專爲世家提供草料。
青州世家之間有個說法,整個大越,只有青州曲屏山上草的長得最好。
北韃佔領青州三城,正好掐斷了思遠去曲屏山的路。
可這個馬場卻另闢了條祕道,運送草料。
世家不關心戰事,紛紛向馬場求取最好的草料,養最好的馬匹好參加春狩。
所以邊境戰爭越打越烈,馬車的生意卻越來越好了。
押運草料,要走祕道,實際上是個隨時要命的工作,故而在這裏的僕役們,都是籤短契、打短工的。
說不準跑兩趟人就被韃子抓住剖心剖肝了。
工頭看出阿鬆是個有潛力的,來的時間雖短,可是人長得高大偉岸,做事也踏踏實實,更別提身上還有功夫在,於是有意提拔。
“今兒有個都督府的活計,跑不跑?”工頭問道。
都督府審查嚴格,平日裏工頭都只讓信得過的老工人跑。
前兩日,那老傢伙運草料時沒了,只能挑個順眼的信任。
“跑的,工頭。”阿鬆擡起頭,露出長滿黑斑的臉。
工頭被醜得一哆嗦,“記得戴好斗笠,免得衝撞了貴人。”
“好勒。”阿鬆憨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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