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拯救江鶴詞
“對不起啊……”小荷輕輕道。
“如果不是我……當時一意孤行留下你,想把你對韋惜雪的感恩,用在我自己身上。”
“你也不會成現在這樣……”
小荷心裏,已經不再去做御前女官那樣的幻夢了。
她好害怕,她怕謝淮會就此死去,害怕自己……害怕自己……會害死未來的皇帝陛下……
小荷蜷縮在謝淮身邊,如同最開始那隻小小的孤零零的獸,月光舔舐着她伶仃的脊骨。
小荷睡着了,她又夢到了腦海那本書。
她激動得不行,趕緊去翻閱那本書,她想知道,陛下的未來到底有沒有改變。
然而她失望了,後面的劇情依舊原封不動,只有她正在經歷的這一塊字跡模糊不清。
似乎有什麼正在改變着。
小荷吐了一口氣,在那模糊不清的一塊污跡裏,勉勉強強看到了一個“江”字。
一轉眼,她被吸了進去。
……………………………………
草原狂風吹拂,草原之上,矗立了數十頂繁複華麗的帳篷。
此時帳篷之中並不平靜,熊熊火焰燒了起來。
火焰耀天,燦爛無比。
帳篷裏的人尖叫、驚惶、逃竄,所有的人都亂成了一鍋粥。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滿身血污之人,趁亂匍匐着逃了出來。
他跑啊跑,跑啊跑,終於跑到了尹水邊上。
尹水上的風吹亂了他的滿頭亂髮,顯現出他的真容。
赫然是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江鶴詞。
江鶴詞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幾個追兵影影綽綽而來。
他眼神堅毅,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滾滾尹水之中。
直至追兵到來,幾個韃子追兵嘰裏咕嚕講了一通,他們都認爲,傷得這樣重的人不可能跳入尹水自尋死路。
於是沿着尹水開始搜尋……
……………………………………
小荷猛地醒來,天還暗淡着,啓明星細微。
攬衣而起,去偏房找張大夫。
“張文淵,張文淵,你起來!”小荷搖他。
張大夫爲了照顧謝淮,已經兩天沒閤眼了。
他被小荷搖醒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眼,“你男人終於嚥氣了?”
“沒事,亂葬崗我有人,給你找個好位置。”
小荷沒時間跟他胡扯,“你之前說你很厲害,你是不是也精通地理水文?”
“哇,你終於相信張大夫我香爆了?”
“對對對,香爆了,香爆了。”小荷應付着他,強迫着把炭筆交到他手上,“你能畫出青州境內的尹水流向嗎?”
張大夫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穿衣與她到了院子裏。
張大夫藉着晨曦的微光,蹙着眉,仔細勾勒記憶裏的青州地理水文。
一幅輿地圖分外詳細地出現在了地面之上,山川河流,城郭佈防。
小荷原本的大眼睛,越瞪越大,心裏面驚濤駭浪。
她真心對自己從前的無知感到抱歉,張大夫何止是香爆了,他……簡直是不世出的天才。
他是怎麼做到,僅靠一人之力,就能把青州整片所有的山水全勘出來的?
況且他本職還只是個大夫,不是畫輿地圖的官吏!
“你要這個做甚?”張大夫奇怪,不過他相信小荷一定有理由。
小荷連忙從馬廄裏牽出來了魚包和花餅,她指着那張輿地圖給一鳥一馬看,“乖乖們,你們常年打仗,會認得圖吧?”
花餅:“啁啁!”
魚包:“嗚嗚!”
兩個小傢伙常年打仗,認人認圖都沒問題。
花餅還能飛上高空,是偵查敵情的一把好手。
“今早,我就會把你們小主人送到雲朔城中治病。”小荷摸了摸花餅光滑背羽,魚包湊過來也要被摸摸,“你倆品種毛色都太特殊了,到了雲朔無異於甕中捉鱉。”
“到此,你倆就必須和主人分開一段時間了。”
兩個小傢伙一聽小荷這麼說,情緒都很低落,不停圍在小荷周圍求蹭蹭求摸摸。
“你們放心,我會替你們照顧好你們小主人。”小荷向他們保證,“你們也要替我辦一件事。”
小傢伙們同時看向小荷,只見小荷的眼神逐漸銳利起來,“救一個人。”
她記得,昨夜睡覺之時,是圓月。
夢裏,恰好也是圓月。
且尹水河畔水草豐沛,正是青州夏日之景。
也就是說,這一個夢,很有可能是和現在的時間點同步的。
蹲到地上,指着輿地圖中的一處,“那個人,應當是從這個位置跳入的尹水。”
如果沒記錯,北韃蘭賀部的據點就和青州接近。
“他不可能往青州遊,只能順着青州到滄州那邊去。”
“花餅,魚包,你們去接他!”
花餅和魚包都歪着頭,它們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接誰呢?
它們也不明白,爲何小阿孃不把要接那人的名字說出來。
“那人,你倆都認識,是你們老朋友了。”小荷嘴角浮現出一個微笑,“那個人叫做——”
“江鶴詞啊。”
那本書在她腦子裏躺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終於要發揮發揮作用了。
這是這幾日來,小荷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自己比起別人,也算有了一件逆轉乾坤的法寶。
……………………
兩個小傢伙雖然開了靈智,卻到底不是人類,它們一聽聞江鶴詞的名字,立馬轉着圈炸毛磨蹄子,想要立即衝去救人。
“記住,救了立馬往滄州去。”
“你們小主人的外公就在那兒!”
小荷記得,上輩子謝淮登基的背後,有着滄州兵力的傾力相助。
這時候,找自家外公準沒錯。
如果不是謝淮傷勢太重耽擱不得,她也好想帶着謝淮去找那位傳說中擁兵自重的一代梟雄啊。
小荷的話剛一落音,就聽見魚包“嗷嗚嗷嗚”的叫聲。
魚包揚蹄,花餅飛到了魚包頭頂,一鳥一馬雄赳赳氣昂昂準備開走。
“等等。”小荷及時止住它倆。
她跑去廚房,拿了十幾根胡蘿蔔,又把昨夜裏莊子上捉好的死老鼠捆好,一起打成一個小包裹,系在魚包的脖頸上。
“路上喫,你倆記得走山路,避開官兵。”
“也別靠近城郭,趁現在還沒有全州封禁,趕緊跑!”
她還不忘抹了一些泥巴在魚包的毛髮上,畢竟金色的馬駒,目標太明顯了。
魚包最後用乾淨的部分蹭了蹭小阿孃的胳膊,花餅則雄赳赳氣昂昂挺了挺胸膛,向小阿孃保證自己可以完成任務。
望着一鳥一馬遠去的身影,小荷突然想到——
馬駒的一生可以活三十幾歲,大鷹也能。
它們現在不過都是三四歲的孩子……
這一次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它們會好好地活到謝淮登基,再也不用建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埋着……
鳥喙和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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