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抑制自己的心動

作者:翡山雀
難道,他是在魂牽夢繞那羣百姓中的某個姑娘?

  老鞠不敢隱瞞,趕緊作揖:“果真瞞不了將軍分毫,將軍果真英明!”

  “情況如何?”將軍似在思慮着什麼,開口問道。

  “那羣百姓,是逃奴。”老鞠老實回答道。

  老鞠明白,跟將軍說話,實話實說就行了,將軍實在是……太聰慧了。

  若是說假話,將軍很容易察覺到,兩人還反生嫌隙。

  謝淮果真點了下頭,他一直以來都知曉,那羣人是逃奴。

  “那羣逃奴對咱們十分殷勤,應是燕別山又給別人隨地大小畫餅,想跟隨咱們進滄州。”老鞠又補充。

  燕別山這個人啊,老是喜歡到處畫餅。

  “跟着咱們……進滄州?”謝淮遲疑地念着這幾個字。

  “將軍,如今雲朔應募的這些人,不都想跟着咱們去滄州麼?”老鞠道,眼神還在不停觀察,將軍這是怎麼了,這些千金買馬骨的計謀,不都是將軍自己想出來的嗎?

  他在當局者迷什麼?

  只見這一瞬間,謝淮那雙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桃花眼,逐漸放大。

  隨後那眼中神采慢慢凝聚,最終凝成一雙神采飛揚的清明眼。

  “老鞠,多謝提醒!”謝淮嚯地一下站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就說小荷一介婦人,爲何對他如此主動、如此熱情。

  如果她並非爲了排遣寂寞,並非爲了肉體的歡愉,而是……而是……爲了攀附他呢?

  他一直身在迷障之中,不停以自苦來制止內心的悸動,他不允許自己愛上一個風流的婦人,被當做一個用過即丟的物件。

  她的風流與她的認知都越過了他爲自己劃定的道德邊界。

  如果跳出這一迷障,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她是爲了那羣逃奴的未來,纔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不惜背叛深愛的夫君,忍辱負重與他歡好。

  原來她對族人們,這麼有情有義啊……

  是他誤會她了,他以爲她找他只是空閨寂寞,想要排遣一二。

  沒想到,她實則忍受屈辱,全是爲了族人着想。

  原本那苦苦壓抑着的思念,又如潮水一般涌起。

  他沒心動錯人,只是在這一場錯誤的心動裏,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面角色而已。

  正當他邁開腳步,卻被老鞠一把攔下,“將軍您去哪兒,前來應募之人就快來了。”

  謝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他扶額無奈笑了一笑。

  自己怎麼遇到她的事,就開始有點失去理智了……

  他們一羣逃奴,根本過不了官府的戶籍登記,她若是真想攀附他,此番就一定還會回來找他。

  思及此處,謝淮的嘴角莫名隱約了一點笑意。

  可很快,他又把這笑意硬生生抹去,她總歸……是爲了利用他……

  而且他若是當真趁人之危,那便是小人行徑了。

  ………

  老鞠見謝淮的臉色變了幾變,身爲過來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

  將軍似乎當真墜入了那愛河。

  老鞠淺淺一分析,若是夏月姑娘,將軍根本用不着這般神傷,而且兩人根本也沒有交集。

  那麼人選當真就只有一個了。

  只有那位有夫之婦,才能讓將軍陷入這種兩難的局面。

  老鞠摸了摸鬍鬚,他認爲,自己有必要出言提醒與阻止一下,“將軍可還記得,這包藥。”

  老鞠從褡褳裏,摸出了一包捆好的藥包,這是那張姓怪人留下的。

  謝淮恍如隔世,距離他喝下這碗藥,不過才過了三日。

  “記得。”謝淮恍然,張文淵竟然說對了——

  他是遇到了一個姑娘,一個令他產生從未有過的衝動,想和她生孩子的姑娘。

  “將軍,您可否真的……”老鞠欲言又止。

  “遇到了。”謝淮苦笑着。

  “小荷姑娘?”老鞠又問。

  謝淮望向那片蒼穹,他鋒利的側臉被天光一點點鍍金。

  “那姓張的怪人既然給了將軍這份避子藥,那是否證明……”老鞠想着,既然那姓張的怪人是將軍師兄,那他如此做,當真是爲了將軍好。

  這不正是證明了,那小荷姑娘並不適合將軍,也不適合誕下將軍兒子嗎?

  “老鞠,切勿再言了。”謝淮的瞳仁裏藏着深深的情緒,“我有分寸,我知曉與她不可能有結果。”

  其實避子藥只是一個警示,他有自制力,不需要區區一碗藥。

  若是那般忍不住的話,又與禽獸何異?

  老鞠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纔對嘛……

  幸虧將軍還是清醒的,沒有走他父母的老路。

  他父母那戀愛入腦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太過嚴重與恐怖了。

  果然雄途霸業纔是將軍的正經路子。

  在老鞠放心之際,謝淮其實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也就是張文淵拜訪他之時,說他將遇到一位故人,以至於情難自禁,與之共浴愛河。

  當時謝淮還心中嘲笑張文淵——

  如今這碗避子湯已經應驗,那故人之說呢?

  若是沒錯,這位故人應是小荷姑娘。

  可他以前認識小荷姑娘嗎?

  謝淮揉了揉眉心,他的記憶裏確實沒有小荷姑娘這個人。

  不排除他曾經失憶,忘記小荷姑娘的情況。

  可他洞悉世間奇多祕術,少有那種能夠專門忘記單個人,令其他記憶連綴起來,不被那人發覺的祕術。

  倒是有一種。

  他在門派祕籍中偶然窺見,說是世間有一種針法,能夠達到此目的——

  只是這種針術奇痛無比,須得徹底制住被鎖者,且被鎖者心甘情願被束縛,才能完成封鎖。

  謝淮自問,普天之下無人能鎖住他。

  就算是睡下,他亦保持警覺,隨時能夠醒來。

  就算被制服,以他的意志力,那施針之人也無法完成其針術。

  除非徹底摧毀他的意志,將她變爲一隻沒有思考也沒有感情的傀儡。

  還是說……故人只是一個託詞。

  只是張文淵算到,他命中註定會遇到小荷姑娘,而小荷姑娘的心思、身份、身世,並不適合誕下他的長子。

  那還真是要多謝張師兄了,爲師弟計深遠吶。

  謝淮閉目,他會……好好守住這根尺。

  既然他身上揹負着滄州,揹負着滄州父老託付給他的兒郎們的性命,揹負謀定中原、平息戰火的希望,他就不能讓自己的感情任性發展下去。

  謝淮就這樣,一次次用一個又一個枷鎖,控制着他對那個人突如其來,一波又一波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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