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你到底去找誰?
“我已經好久沒遇到雲朔人了,給我講講家鄉怎麼樣了吧?”店老闆祈求道。
小荷這才反應過來,店老闆是真的沒惡意,“那你別叫我田裏練了。”
怪丟人的。
“我叫梁小荷,初來晉安城,族人們都在那邊等我。”小荷指了指。
店老闆也長話短說,自稱姓崔,問了不少關於雲朔的事情。
原來兩年半前打仗之初,崔老闆都十分機敏地逃到了滄州,誰叫書中自有黃金屋呢,看事就是這麼準。
崔老闆向她介紹了幾個比較平價的客棧:“這幾家你要快點去了,晚一點定會被搶光。”
“老闆,如果想買一個大點的院子,應該選哪個地方?”小荷沒着急走,又是問道。
搶不到客棧,他們可以找個僻靜街道,隨意睡一晚上。
但是他們人生地不熟,貿然去看院子,很容易被人擡價。
不若問問老鄉。
崔老闆打量了小荷的穿着打扮一眼,隨手畫了幾個圈,“咱們晉安的價格,當然是離節院越近越貴。”
“最裏面是湯池街,離節院只需要走兩炷香時間,差不多一個二進的小院,五百兩;三進的院子,需要一千兩;四進的院子,三千兩。”
“當然,四進的院子住六七十人沒問題,這是咱們晉安城最貴最貴的地段了。”
小荷一聽,不禁咋舌,她褲腰帶裏總共才四千多兩呢。
雖說還有一些金銀器具沒有賣,可是指不定能賣多少錢。
崔老闆眉眼一彎,“這些都是想要接近節院的豪強,多敲他們一筆沒什麼。”
他偷偷朝小荷耳語,“聽說這些地段的院子,每買賣一筆節院還要抽成呢。”
“後面那些街道,都不算貴了……”
崔老闆一步步講,在崔老闆所住的晉安城外圍,僅僅只要一百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四進的大院子。而普通人所住的小院子,不過二十兩罷了。
當然更多的農人選擇在郊外自己的良田旁邊自己建房子,那樣只要一些材料錢而已。
“除了晉安城之外,滄州的其他城邦更加便宜,另外還有定州、司州都是落戶的好地方。”
“晉安城裏層的幾個街道貴是貴,但咱們小老百姓不沾那些地方,也貴不到咱們這兒來。”
小荷默默聽着,“是不是長興街離節院最近啊?”
崔老闆一聽興奮了,“對呀,這可是咱們晉安城最繁華的街道呢!”
小荷又問:“那買個院子要多少錢?”
崔老闆吞了吞口水:“姑娘,這可不興問啊!”
“那街道要不就是原本街坊鄰居佔着的,要不就是顧帥和謝將軍賜給左右功臣的,屬於有錢也買不到。”
“就算是租鋪面,也貴得很呢!”
“哦……”小荷想到了薛主簿說,他就住長興街,想必他的後臺很硬的吧。
其實她也想住長興街,這樣離某個人會很近,可是——
她看了一眼崔老闆畫出的幾個圈層。
他們的錢只夠買中中間間地段的院子,需要花一千兩銀子,離節院需要走兩個時辰……
支出這一千兩,他們就還剩三千兩了,還需要租賃鋪面、購買傢俱、買馬買牛買車買農具……一開始的日子當真不算寬裕。
小荷鄭重給崔老闆道了別,答應他時不時來坐坐。
……………………
“姐姐,怎麼樣呀?”小符抱着虎子走過來。
秋老虎曬人,族人們走了這麼久,也都幾近疲憊了。
“咱們先去找客棧住下。”小荷按着崔老闆畫的幾個圈,“今日先行住下,買院子的事明日再說。”
在他們看不到的巷道里,兩雙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這隻隊伍,馬蹄噠噠的,翅膀撲棱棱的。
兩個小傢伙太過矚目了,它們謹慎地東躲西藏,不被周圍百姓發現。
………………
小荷沒想到,崔老闆劃的客棧果真這麼火熱,一連去了幾家都是人滿爲患。
直至黑夜落下,他們纔在一家較貴的客棧勉強落下。
衆人都飢渴難耐、疲憊不堪了,小荷也乾脆不再管錢財的事,擲了整整十兩銀子,讓族人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真貴啊,小荷心中篤定,明日一定要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不然這樣花下去,他們那區區四千兩當真用不了多久。
………………
而謝淮這邊,他今日故意捯飭得如此好看,就是想讓某些人看看,他到底有多受歡迎。
整整一天,他都沐浴在天光之中,享受着百姓的愛戴與追捧。
甚至還接了個果子,往上面啃了一口。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都有一種自虐一般的快感,想象着馬車之中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時的心境。
她會後悔麼?
後悔不選他,後悔薄待他?
後悔一次又一次地踐踏他的底線?
謝淮不清楚,只是他的理性告訴他,就在她提出讓虎子做他義子時,他倆的關係就不應該再存在了。
他養肥了她的野心,也應該親手湮滅它們。
謝淮巡完街,便帶着部隊回了軍營,數月未歸,事務衆多。
中軍營帳中,謝淮端坐首位,以手支頤,聆聽着屬官部將們的報告。
以江鶴詞爲首的屬官們彙報着數月以來,其餘四州的各項事宜——
麥田種植、水渠狀況、銀錢收支、百姓戶籍、軍隊演練,以及各州邊境是否有其他政權騷擾。
一直到夜裏,各屬官部將都退下了。
江鶴詞是最後退下的,謝淮叫住了他,“鶴詞,今日不若就在中軍營帳歇下,與我說說話。”
中軍營帳備了好幾張牀,謝淮喜歡拉着同好的部將們一同喝酒暢談。
江鶴詞擡眼,見謝淮眼底淡淡泛青,整個人神色焦慮,就知道他心底肯定藏了事。
於是欣然點頭,他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問問阿鷙。
兩人悶悶地喝了一些酒,本來是謝淮約的酒,他卻遲遲不語,只一味地望向營帳外的天。
“鶴詞,怎麼不見魚包花餅,它倆去哪裏了?”謝淮盯着酒杯問道。
江鶴詞也是奇怪:“它倆不是去找你了嗎?”
“我沒見到他們……”謝淮面上不顯,眼底卻閃過頹然、焦急、難受。
江鶴詞看出了他的不同尋常:“阿鷙,你心底有事?!”
謝淮像是沒聽到江鶴詞的詢問一般,披上了錦袍,“不行,我去找它們。”
江鶴詞一把拉住了他,“阿鷙,你心底有事!此去並非找魚包花餅,這只是藉口。”
——
“你到底去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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