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撒網
一士兵領命,趕緊去查。
“剛剛那幾個傳流言的孩子,帶去官府,好好問詢。”
孩子們瞬間白了臉色,正想要逃,被禁衛軍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抓住了。
“以及找出昨日巡邏的禁衛軍,召集起來,咱們一個一個地問——”燕別山以手捂臉,做嚶嚶狀,“咱們滄州軍相親相愛,我相信禁衛軍也不忍心,堂堂一個校尉落得六親緣絕的地步吧?”
但見猛漢撒嬌,別說其他人,饒是一羣巡邏兵,也汗毛聳立了半天。
小荷亦腳趾抓地,偷偷問陛下:“我記得燕校尉沒有親人。”
“嗯,死絕了。”謝淮頷首。
故而才大大咧咧地說出那些話,因爲完全沒有,所以才一點也不忌諱。
小荷:“……”
她在心中,對燕別山道了一句謝。
謝淮頓了頓,桃花眼瞟向小荷,又兀自垂下。
過了半晌又有些介意地問道:“小荷,爲何你對他這般熟悉?”
小荷聞到了習慣性的醋味兒,啊不是,現在是隨時隨地大小醋的時候麼?
“因爲他是你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小荷老實說道,“愛……愛屋及烏……”
謝淮嘴角壓都壓不下去,“明白了。”
“你且寬心,欺負你的人,都沒好果子喫。”謝淮悄聲保證。
小荷漂浮的心好歹被拉了下來,可她心頭的危機依舊沒有解除。
縱使能抓住幕後黑手,可她們商鋪失去的名聲,能回得來嗎?
…………
林蘊躲在人羣之中看着這一切,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個戴冪籬的男人。
林蘊此人過目不忘,見過將軍數次……但只見過將軍坐下來的樣子,也就是上半身。
她總覺得這個戴冪籬的男人,至少上半身,和將軍很像……
但轉念一想,又不可能。
將軍怎麼可能穿着這樣劣質的布衣,和梁小荷手拉着手?
只有一種可能,梁小荷垂涎將軍美色,到了晉安城之後就找了個身材差不多的替身,然後大喫特喫。
就在林蘊揣度之際,那個戴着冪籬男人的目光橫斜過來——
林蘊趕緊躲避其目光,她心知肚明如今這局面到底是誰做的。
她低頭不敢面對,這樣的手段官商勾結、過於下作,就算是她一個商人,也覺得太過喪良心。
而且梁小荷泄露價格的那句話,雖是她意外聽到的,但確確實實幫了她,卻害苦了梁小荷自己。
但她卻不敢做出絲毫反抗表姨的行爲,表姨這般惡整梁小荷,又何嘗不是在警告自己。
警告自己要老老實實的……爲她賺錢……
巡邏兵抓了幾個孩子和路人前去問話便走了,人羣也漸漸四散開來。
這時候林蘊聽到一個聲音,“張文淵,你在做什麼啊?”
是梁小荷的聲音,她的嗓音似有淚意——
林蘊又是小心翼翼看去。
才發現除了那身形酷似將軍的冪籬白衣男之外,她身旁還有一個一身藍衫的讀書人。
那男子實在是長得太過路人,以至於剛剛與背景融爲了一體
啊,梁小荷一下子喫兩個嗎?
真會享受啊……
此時叫做張文淵的路人取了那黃符仔細研究起來:“小荷,這符畫得有問題。”
“驅邪符咒根本不是這樣畫的,這是個假道士。”
張文淵這般說,百姓們都是嗤笑,不過是這店家爲了挽回名聲,去栽贓那善良的老道士而已。
“別不信啊,別看我年紀輕輕,我算命本事可不比那些假道士差。”
張文淵看向路人中一個賣花的老婆子:“老婆婆,做噩夢已有十日了吧?”
那老婆子本是嘲笑張文淵的百姓之一,這年頭大傢什麼都信仙風道骨的老人,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百姓們纔不會信。
那老婆子一瞬間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
反應過來時跺了跺腳,“江湖騙子,江湖騙子。”
張文淵也不生氣,拍了拍自己的褡褳:“我每日早晨便在這東南邊的巷子口擺攤,每日前十掛不收錢。”
“不止是吉凶禍福,像是頭疼腦熱、精神不濟、子嗣不豐,都能來。”
一開始百姓們都在他屁股後面,大聲討論這是個騙子。
特別是那賣花的老婆子,說得繪聲繪色,這人就是爲了給商鋪老闆洗白,騙別人進店。
做這種坑人運道之事,當真喪良心,喪良心啊……
可第二日一大早,賣花的老婆子就悄悄溜到了巷子口,偷偷摸摸地坐下來算命。
張文淵沒有計較老婆子之前的行爲,認認真真替她算卦,甚至將早已準備好的安眠香包交於她。
他早已算到老婆子要來。
老婆子是第一個……漸漸地……人越來越多……
他在以這種方式,潤物細無聲地替小荷挽回名聲。
…………………
但僅僅就是這麼一點幫助,實在是太小了。
梁氏族人是在當天晚上回來的,得知了消息過後,宛若晴天霹靂。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去看商鋪,發現有人甚至以白圈劃地,隔絕了他們與其他商鋪。
甚至踏梅發現,自己精心裝點的店鋪,被人扔進了石頭、砸碎了盆栽。
族人們拆除了那塗滿狗血的門扉,連夜敲響木匠家的門,求購兩扇新的大門。
沒想到木匠見了他們,驚恐將他們砸了出去,說是不會跟沾了邪祟的小人做生意。
踏梅原本已經聯繫好了盛裝胭脂的白瓷供貨源突然就毀了約,對面窯廠說是寧願賠錢也不做這晦氣買賣。
袁大廚他們去逛集市買香料,一路上的人也都對他們指指點點。
就連他們回到長興街背後的院子,一向對他們熱情似火的賣餅大娘,也開始對他們言辭閃爍,甚至見了他們,賣餅的攤子都要退兩步。
小荷一反常態地,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整個梁氏一族,除了張文淵的小攤子生意越來越火爆之外,全都沉寂了下來。
直至第三日的夜裏,一人乘着月色,出現在了她的窗前。
“抱歉,憋了這麼久,辛苦了。”那人取下冪籬,轉過頭來。
“做好收網準備了嗎?”小荷擡眸,放下手中的筆。
謝淮朝她點了點頭,他長得那般好看,回眸一笑,仿若夜曇在夜裏盛開。
兩人的計劃,是從第一日出事那日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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