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太初有道;神與道同
一道道漣漪在時空間傳遞着，在宣告、在迎接、在禮讚着一道本質無法言說的神名。
好似混沌的最初，又好似秩序的源頭，代表時間、虛空、永恆、無限的禱告聲與漣漪一同在整個太陽系蔓延、甚至順着時空間的裂縫，傳頌到與之相連的平行世界中。
這一刻，順着與神話的聯繫，六道冥那尊代表時空】的化身向着衆生宣告着自身的定位。
因其真名擁有的力量過於偉大，在傳遞的過程中，人們永遠只能聆聽到被時空模糊的失真之語，作爲賢者們的囈語記載在古老的神話史詩之中。
那是一個不可能存在的神祇，連神話也承載不了其存在，如同“天之御中”一般，將代表時空】的化身融入這個世界的神話體系，祂除了能夠獲得這個名字外，一絲一毫的加持也得不到。
身形化作風雨的模糊狀、有人頭、牛頭及獅子頭在其中若隱若現，順着時空的連續性，將被愛莎夫人打開的所有時空裂縫一口吞下。
身形越發模糊，錯亂的囈語在周遭迴響，其只是存在就是對於時空框架的一種扭曲侵蝕，若是存在久了，整顆星球的運轉軌跡都會崩壞。
不從之神的定義是行走的天災，但事實上從未有人真正見到過，能夠動搖星球法則的神祇，而如今也許真正出現了這樣的存在。
與之意識相連的六道冥自然知道這個化身的狀態，他走上前來，看着兩尊不成人形，分別代表夢幻】和時空】的化身，催促着祂們快點行事。
“宙”不語，淡漠的眸光同時間注視向被其吞噬的每一個時空裂縫，將意志沿着這些妖精境的迴廊溯源而上，穿透另一邊的壁壘，映入其眼簾的正是上千個不同的時空。
那是過去的歷史、也有與此世平行的世界，其中有半神英雄縱橫時期的古希臘、有七國爭雄的先秦戰國；有瑪爾斯庇佑下的巔峯羅馬，也有剛走上征服之路的馬其頓帝國……
意識不斷擴散，追溯着這些與現世完全不同的時空，“宙”風雨匯聚的身軀不斷顫動，如似雲朵一般向着各時空散去，人頭、牛頭、獅子頭都在不同世界的同一時間發出低吼。
一陣風吹過，“宙”的身影徹底散去，融入不同時空。
這一刻，祂託生於大羅境上無慾天宮，爲太上第八十二化；這一刻祂於武當山修道，飛昇爲北方天帝；這一刻祂位列北極四聖，蕩魔統攝三界羣邪之神……
這一刻，祂化身赤帝，以火施化爲人間帶來光明；這一刻祂化身火神，斬殺共工，治理南海；這一刻，他化身容光，火攻戰法討伐蚩尤……
真武、玄武、重黎、容光、吳回、須佐……
隨着“宙”的意識擴散，融於無垠的時空之中，六道冥的意識也跟着回溯到萬千時空之中，以自身的位格不斷融匯神話在過去、在未來、在平行世界的各大烙印。
一抹古老滄桑的氣息開始在其周身浮現，歲月的洗禮降臨在祂的身上，給其添加一抹底蘊。
眸中有火焰熊熊燃燒，從現在向過去的時間點追溯，猶如在樹狀圖的尾巴處往回倒退，遇見一個又一個分叉口，每個分叉口都是一個選擇項，如同遊戲一般，不同的選擇會進入不同的世界線。
六道冥如今存在的世界正是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選擇的結果，而如今藉助愛莎的權能，祂也獲得了跳躍世界線的能力。
不斷追溯着，六道冥眼中映照着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從最近的分叉點——六道冥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個個不同的世界映入祂的眼中。
東尼弒神失敗的世界線、安妮·查爾頓未碰到神的世界線、黑王子冒險摔崖而死的世界線、武俠王順應時代嫁人的世界線……
可以說每一個弒神者的誕生都是重要的分叉點，不過草雉護堂因爲已經在出生前就被抹殺了，倒是沒有再誕生存在其的平行世界，而愛莎夫人也因爲自身的特殊性，不存在同位體的概念。
意識越過這一代的弒神者的交替，不斷穿越一個個分叉點，朝代更替，弒神者的誕生與被討伐、農耕文明和遊牧民族的戰爭、地母神與鋼之英雄的爭鋒、遠古的精靈……最後來到神話誕生的起點。
“轟！！！”
正如同玉藻前所說的，眼前是連精靈都未誕生，種種概念都未曾分離的星球演化之初，爲一切的起源。
這裏是神話！
正是當初穿過幽世到達的不死領域！
是的，明明現在連遠古精靈都還未出現，當回溯世界之初的時候，祂卻來到了後世纔開始誕生的神話領域。
“太初有道，神與道同！”
一聲嘆息，世界開始了演化，神的意志再次順流而下，向着六道冥現在的時間點走去！
一股意志貫穿起源與終結，最終迴歸到六道冥體內，在時間的洗禮下，爲其帶來一股先天的神性，仿若祂本就是開天闢地之初就誕生的古老神祇。
古神！神王！
這兩條路從來都不相悖！
古神能夠成爲神王，神王自然也可以回溯歲月成爲古神，否則神話中那麼多神王爲什麼都有創世傳說？
可惜祂只能回溯這條世界線的起源與終結，因爲回溯所有世界線到達的最初起點都是神話，所以每一位可以宣告神名的真神只要能力都能立足於此。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是先天神明，要想真正佔據權柄源頭的至高位格，唯有一個辦法。
意識投影到時光的源頭，這裏是無數世界線的交叉點還未出現的時期，往前走就是多元宇宙的第一個分叉路口。
在六道冥的視角中，在這時間長河的最初期，他的眼前就是在“精靈——神話——不從——魔王——現代”這條主幹道上分出來的第一個節點。
以遠古精靈的誕生爲分叉，世界線開始分割，出現了遠古精靈未曾誕生的世界。
天使和惡魔爭鋒的聖經世界；三相神創世的印度世界；崇尚性和自我的希臘神話世界；三皇治世，五帝定倫的人皇天帝世界……
冥冥中傳來一道道信息，那是關於神話演變的法則，因後世不斷誕生的真神碰撞，祂們有的廝殺、有的合作、有的被鎮壓，最後使得龐大的不死領域被分割出許多體系。
希臘神話、北歐神話、聖經神話、天朝神話……
每一系神話都是由不止一位真神的神系組合在一起，導致這種大型神話往往會有各種不同的版本，甚至連創世神、神王這些存在在各個時期、各個教派中都有不同。再加上後期各系神話之間都有着交點，不斷引入外來真神的世界觀，也就更加亂了。
而根據神話的意志，祂現在可以選擇一個乃至多個神話體系摻和進去，將自身的神格概念融入其中，參與到神話中的爭鋒中去。
以真神的位格無論在哪個神話體系，都是必然的神王或者古神之位。
當然，因爲那些龐大的神話體系往往都不止一尊真神，水深的要死，若是一招不慎，很可能就被打壓或者吞噬成爲其他神的養料了。
就比如說那位唯一神，所有與其相接的神話，無論是埃及這樣古老的體系，還是巴爾這位昔日的上帝之敵，最後都被打成了僞神惡魔的序列，成全了唯一神的威名。
當然，若是你足夠強大的話，你甚至可以搶了上帝的位子，自己坐上去。
不斷佔據起源的尊位，鎖定未來的大勢，衍生各種多樣性的世界線，誕生更多的真神，再邀請其加入神話的爭鋒，增加神話的多樣性，再次衍生更多世界線……
這就是此方世界最深層次的奧祕，唯有收斂一方平行世界所有權柄的真神才能加入的競技。
稍稍有些遲疑的思索片刻，雖然不知道神話是如何演變到這個形態的，但其中的好處很明顯，若是能夠在一方神系的爭鋒中佔據上風，就能夠以其他真神的神格爲養料拔高自身的位格！
但若是失敗……
失敗的話，只要不浪，一般也不會有必死的危險。
畢竟每一位真神都有着自身的神域，神系間的爭鋒頂多使得祂們元氣大傷，沒有必須你死我活的仇恨的話，也沒人會去對手的主場剷草除根。
神域或者說神國對於神祇的加持還是很大的，若是被反殺了的話怎麼說理去？
稍稍思索片刻，六道冥踏步向着一方宏大的神話體系走去，那是在無垠的神話領域中都顯得古老而龐大的神話，在神話初期甚至在至少一半的世界線中佔據上風。
三皇治世、五帝輪轉的人皇體系；太一在上、八主在列的齊地神話；異獸橫行的山海神話；昊天上帝總執天道，統御諸神的儒家正統祭祀……
六道冥的意識一化數分，以神格的聯繫，進入幾個重要的時期：祝融伐共工之時；重黎居火正之時；真武降世之時……
此刻開始，神話開始有了細微的變動。
……太古莽荒，一尊獸頭人身的火焰主宰出現，看着眼前洶涌的而至的洪水拔出了重黎斧……
……古老的歲月中，一頭龜蛇相盤的神獸化生作金甲神將，看着天地四方的一頭龍、一頭虎、一隻火鳥陷入了沉思……
……滄海之原上，一方名爲出雲地域，庇佑此方領域的土地神磨刀霍霍，看着天上的日月和地底的冥府，想着先拿誰開刀較好……
…………
後世，六道冥睜開了眼睛，氣息驟然降低，又猛然回覆，數個權柄被同時間分離出去的感受可不怎麼好。
“看起來，你已經決定了，那現在該我了呢！”
由無盡幻滅的泡沫和星沙組成的人形看着意識迴歸的六道冥，稍稍點了點頭，一步穿越地球來到幽世。
龐大的意識展開，夢幻】的權柄勾連無限月讀中的衆生意志，不斷精煉其中的夢境，投影到幽世之中通過不斷吞噬幽世中的信息補全其中的疏漏之處。
於是，一個個如夢似幻的世界在幽世展開，與其一起覆蓋在星球的各個角落，化作無處不在的精神領域。
童話故事、鬼怪靈異；個人噩夢；神話傳說乃至二次元幻想……無數泡影一般的世界誕生。
滿意的點點頭，“梵”的身軀散開，同樣與這些泡影一樣的夢境融爲一體。
“準備都做好了，大家有的玩呢！”
淡漠的聲音響起，隨着諸多佈置都做好了，六道冥也慢慢解開了無限月讀。
“這是什麼？絕地天通？正本清源？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當然是先在神話中站穩腳跟再說了？”
“嗯？”
奇怪的看着六道冥，走過來的玉藻前對其賣關子的行爲有些不滿。
六道冥笑而不語，祂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跟所有神系宣戰，肯定是分步驟來的，而且也不是爲了人神分離。
就算是顓頊帝絕天地通也好，人神分離也只是附帶的產物，而不是主要目的。
其設立中央行政機構，命南正重掌管祭祀，命火正黎掌管民事。
將神權牢牢掌握在中央的手中，並且禁絕民間巫覡隨便祭祀神靈。改變了過去那種“民神相雜”的混亂局面，民衆與神靈無法肆意溝通，所以叫做“絕地天通”。
而反應到神話世界中，這卻是顓頊帝征伐異信的多神崇拜，使得信仰歸一，將諸多部落氏族的神權收攏，貶諸民間覡巫信仰的異神，塑造天朝正統祭祀的神戰。
由此人神秩序被確認，將諸多部落的信仰一統，確定神話正統地位，在神權領域達到史無前例的巔峯。
而那位唯一神更是霸道，顓頊好歹還是將異神收編爲從屬，祂卻是直接將一切不從者貶爲惡魔，從屬爲羽翼，號稱全能、公義、威嚴、聖潔的至高無上唯一真神！
所謂絕地天通，歸根結底就是塑造一個以自身爲中心的神道體系，並將其他神話包含進去。
而要做到這一點，沒有足夠力量的話可不能亂來。
想到這，看着眼前的無數泡沫一樣的幻境，六道冥將視線投注到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女神。
“吶，諾恩斯，夢幻世界剛開服，來幫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