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人生商談;惡魔之神的庇佑
“怎麼了，莉雅絲？看上去你特別迷茫的樣子。”
欣賞着從地球上看過去的星空夜景，感受着身後傳來的動靜，六道冥突然發問道。
“撒旦大人……”
有着鮮紅色頭髮，向來英姿颯爽的吉蒙裏繼任宗主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她踏步走進六道冥欣賞夜景的陽臺，有些躊躇的欲言又止。
“和蒼那一樣稱呼我爲六道冥吧，畢竟撒旦】是惡魔之神的神名，在日常的時候，沒必要這麼正式。”
轉過身來，看着這位原著女主角，六道冥倒是能夠理解少女的脆弱，畢竟不是誰都會經歷一次存在被他人覆蓋的詭異的。
“遵命，六道大人！”
能夠了解到惡魔之神私下的名字，這本來是件好事，若是往常的話莉雅絲也會感到榮幸，但今天剛遇上一系列離奇的事件，她實在沒有了這份心情。
“抱歉打擾了您的雅興，只是小女子對有些情況實在難以放下，只能向您祈求幫助，還請原諒莉雅絲的冒犯。”
“事實上，你到現在纔來問我，已經比我預期的時間晚了半小時，能夠忍到這時候倒也辛苦了！”
不以爲意的打量着紅髮的女性惡魔，在夜幕下，那份魅惑的氣質越發嬈人，飽滿的胸懷能夠讓人一眼瞭然何爲“惡魔的誘惑”，高挑而完美的身材即使是以六道冥的眼光也找不出什麼缺點。
單從外貌上看，莉雅絲確實是個尤物！
再加上其吉蒙裏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和爽朗大方的性格，這樣的女子應該很討人喜歡吧？更何況，莉雅絲還有與其身份不符的“白給”屬性，若其主動發起進攻的話，基本上沒多少人會拒絕。
“是在爲自我的存在】感到質疑嗎？”
饒有興致的看着莉雅絲迷茫的眼神，對少女現在的心理狀況自然沒人比他更瞭解，畢竟是他將梅爾瓦佐亞的意識從少女的存在中剝離，又重新爲其構建了身軀，接續莉雅絲】這一存在的軌跡。
“無論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少女苦笑一聲，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茫然，雖然在被六道冥拯救之後，被蒼那她們安慰了許久，但明悟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什麼後，莉雅絲還是翻來覆去許久難以入眠，對自我的質疑、對過去的虛幻感，對昔日親人朋友的陌生感幾乎將這個堅強的女子壓垮。
“雖然蒼那叫我不要多想，我自己也不想糾結於這種事情上，但果然還是做不到啊！”
“在我的認知中，我明明應該是剛剛跟兄長約好了離開冥界去人間發展，眼下應該是剛來到人間界的時間點，但突然發現自己多了一串在人間已經待了一年的記憶和體驗，更可怕的是，現世裏確確實實已經過了一年！”
“這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實在讓我難以釋懷，六道大人，一直以來和蒼那在駒王學院學習，和朱乃進行神祕學研究部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雙手抱胸，給人一種什麼時候哭出來都不意外的感覺，這種涉及到存在本質的問題，即使是惡魔也不能忽視，除非是那種真正的樂天派。
“抱歉，但我能夠請求幫助的就只有您了，畢竟這種事即使講給別人聽，也會以爲我發神經吧？”
“這倒沒什麼，不過你不一定能夠在我這裏找到答案就是了！我能做的，也只是跟你說一下你現在的狀態！”
微微點頭，六道冥若有所思的看向莉雅絲渴求的目光，對於存在之力，他也有很大的興趣。
“因爲梅爾瓦佐亞的存在取代，可以說原初時間線上的莉雅絲】已經被其徹底覆蓋了，這點你要清楚！而現在的你，是我觀測過去，捕捉到梅爾瓦佐亞覆蓋你存在的那一刻，讓最初的時間線重新覆蓋屬於梅爾瓦佐亞的歷史。”
“當然，因爲最初時間線的莉雅絲】只發展到來到人間那一刻，這一年時間其實是一片空白，爲了維持歷史，我將你的存在沿着梅爾瓦佐亞的這一年經歷再次覆蓋，最後才讓你復活。”
“至於，現在的你是不是莉雅絲】？我也不清楚，這要看你自己的認知！”
“我自己的認知？”
莉雅絲緊緊盯着六道冥，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六道冥講述這一切，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否認了她存在的一切意義，讓她感覺自己和遊戲裏的數據一般能夠被隨意修改。
“是的，就如同忒修斯之船的問題，把船上的木頭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這種情況誰都不能給你個正確答應，因爲再神通廣大也好，不能自己經歷一遍，我如何勸慰你都只不過沒用的雞湯，聽起來不錯，但實際上根本毫無意義，只能你自己可以試着承認自己，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定義自己！”
微笑的看着這一幕，在前世一些修真問道的小說中，總是會出現一些有關心境、明悟自我、本我的疑難。
不過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這方面，他的觀點一直都是力量本身就是力量，只要能夠掌控、能夠駕馭就是自己的，他又不修仙求佛，總不會出現大徹大悟就得道飛昇的情況，自然沒必要去自找麻煩糾結於哲學三問。
像莉雅絲這種情況，對六道冥來說也只是稍感有趣，也許可以從中找點樂子而已。
“不過我這裏倒是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試一試？”
走進少女的身前，月光的照耀下，惡魔之神的嘴角帶着愉悅的弧度，像是神話中誘惑聖經的信徒墮落的姿態，雖然眼前的對象本就是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惡魔！
“感謝您的恩賜！麻煩您爲我指出一條明路！”
“很多情況下，相對於解決某個難纏的問題，也許直接解決製造這個問題的人更簡單！”
“嗯！！！”
莉雅絲瞪大了雙眼，呼吸深重了些許。
“您的意思是？”
撫摸着少女鮮豔的紅髮，慢慢滑過那絲綢般的髮梢，將惡魔少女的下巴挑起，讓她看着六道冥的眼睛。
“與其去糾結於如何鑑定自我，你爲什麼不試着去反客爲主，從梅爾瓦佐亞那裏奪回一切呢！”
莉雅絲的身子抖了抖，惡魔之神在其耳垂邊上吹出的氣流，讓少女不由得做出了本能的害羞反應。
但莉雅絲並沒有在意這些，這一刻在她的腦海中徘徊的是那如同深淵最底層的褻瀆之語，六道冥的引誘給她打開了一扇窗，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風景。“吞噬祂、取代祂，將其存在的一切證明奪走，那個時候你還要糾結自己跟祂的界限在哪裏嗎？”
既然莉雅絲在意自己被機械邪神取代這份經歷，那隻要將這條時間線徹底奪走，屆時兩者都爲一體，又何須在意“你”“我”之別？
“這樣……真的可以嗎……”
眼神中迷茫慢慢變得空洞，紅髮的滅殺姬如同停機一般沉默了許久，方纔吐出了這幾個字，眼中的莫名神采卻越來越亮。
嘴角劃過一道弧度，六道冥笑了，對少女來說這也許並非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但絕對是轉移困惑的一個選擇。
“爲什麼不可以呢？你曾經是祂的一部分，即使梅爾瓦佐亞果斷覆滅了自身意識，但這份因緣還在，你的身子依舊殘留着祂的力量，這份可能性確實被我保留了下來。”
說着，六道冥伸手輕輕一點莉雅絲的眉心，少女全身立馬燃起了神祕的火焰，如同火炬一般，那是連存在都能吞噬的力量。
“呵，這就是我的建議，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路西法的妹妹！”
玩味的打量着少女空洞的眼神，六道冥退後一步，錯過莉雅絲的身子，讓她自己在這慢慢思考。
至於對方到底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惡魔之神眼中燭光一閃，已經從未來千萬種可能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結局。
“六道大人……”
當六道走出房間，重新來到大廳的時候，一道略帶沉重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
六道冥循聲望去，有着“雷之巫女”的稱號，身具墮天使和人類的混血，作爲侍奉神祇的巫女的同時又被轉生爲了惡魔，屬性相當複雜的少女將目光凝視向了他。
“怎麼了，朱乃？莫非你也要跟我來場人生商談？可以哦，畢竟咱對自家巫女還是挺友善的！”
臉上依舊是平時那大和撫子一般的微笑，雖然想說自己並不是正統的神社巫女，也並非真正信奉某個神，但想想在惡魔之神面前說這種話會有什麼下場，姬島朱乃還是決定維持臉上的笑容。
“感謝您的慷慨，只是相對於我這點小問題，部長那邊纔是真正需要您的恩賜，不知道部長她？”
臉上是明顯的憂慮，雖然同樣經歷了被覆蓋存在這種事，但姬島朱乃好似沒有受到多少影響，至少臉上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後遺症。
“不需要擔心，以她的聰慧，用不了多久就會走出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很明顯鬆了一口氣，那對和其主人相比沒有絲毫遜色的胸部一顫一顫的，讓人眼珠子不知道放在哪裏更好。
怎麼說呢，因爲衝國人的身份，相比紅髮，其實黑長直更合他胃口。
當然，銀髮赤瞳和金髮蘿莉其實也不錯。
“那個，六道大人……”
看着六道冥坐在沙發上，朱乃自然的開始沏茶，那優雅的姿態比之蒼那的不熟悉標準多了。
輕拂了下身後長髮，不知道爲什麼朱乃的目光有些飄忽，給人一種想問什麼又不敢開口的感覺。
六道冥一怔，知曉了原因，畢竟他曾經將對方殺死一次，再加上惡魔之神的名諱向來不是以仁慈稱道，她會有這種表現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吧，至於這麼害怕嗎，吾又不是什麼惡魔？”
“額？”
驟然聽到這麼一句不知從何吐槽的話，即使朱乃這種性子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但少女不愧是作爲莉雅絲的皇后，將其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存在，下一秒就撫平了心境，作出最好的應對。
“阿拉阿拉，您看起來比想象的更加仁善，果然有些傳言不可信，之前到是我過於拘謹了！”
翻了翻白眼，他自然清楚所謂“傳言”是什麼東西，就像人一提到惡魔，想到的肯定是邪惡、卑鄙、殘酷、罪孽等詞彙一般，身爲惡魔之神、揹負地獄與深淵，會有什麼名聲就可想而知了。
“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以後我和部長還會經歷這種的事情嗎？畢竟事實上即使到了現在，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什麼連自身存在都失去了！”
“放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在你們身上，梅爾瓦佐亞要殺死你們簡單，但想再次取代你們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是這樣嗎？”
眼中有些欣喜，至少在朱乃看來，這種自己不是“自己”的情況，真還不如被幹脆的殺死。
“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你以爲梅爾瓦佐亞那個傢伙爲什麼沒有對蒼那她出手？”
“爲什麼？”
這也是姬島朱乃這些天的疑惑，畢竟那位異域機械神的目的很明顯，之所以奪取莉雅絲和她的身份，大概也是爲了佈局冥界，甚至是直指眼前這位惡魔之神，但這樣一來身爲塞拉芙露的妹妹，蒼那的身份不是個更合適的突破點嗎？
“因爲祂要取代蒼那的話，必然要面對和蒼那在一起的我！”
六道冥微笑，完美的容姿看得朱乃莫名的心慌。
“現在是同樣的道理，祂若想再一次覆蓋你們的存在，必然要回溯時空取代眼前和我交流的你，祂若有這份膽子和我正面的話，也就不用玩弄這種手段了！”
“是嗎？這樣的話，看起來我們還是受了您的庇佑了，真不知該如何回報您的恩情！”
將頭髮向右肩撥去，朱乃的神色輕鬆了下來，她看着六道冥，顯得分外真摯。
“嘖，神明庇佑侍奉自身的巫女不是理所當然嘛！”
朱乃啞然，卻輕笑着吐出一口氣。
“您的意志！我的——神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