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不由自主的命運;請君拭目以待
食指輕點座位上的扶手，六道冥輕聲唸叨着下首那骷髏的名諱，語氣莫名。
“不惜自封神力，冒着被仇家趁機襲殺的危險，也要進入人間界覲見於我，你的膽魄倒是不錯！”
“抱歉，梅塔特隆陛下，冒昧前來打擾您的休假，自昔日永恆戰場上倉促一見，能夠再次覲見您的尊榮，實乃無上榮幸。”
外表是一幅骸骨，穿着黃色中帶着黑色的神衣，全然不似人們想象中那般陰沉、黑暗的冥府之王屈膝行禮，從禮節上來看無可挑剔。
“好了，哈迪斯，不走正規程序讓惡魔或天使通報，而是寧願承擔被人間界法則毀滅的危險，私底下來見我，你應該不是來浪費時間的吧？”
“五分鐘！今天我心情好，拿出五分鐘來看你發揮，千萬不要讓我感到無聊哦！”
全然沒有因其身份、力量對哈迪斯有一點客氣，完全是一幅看有趣的小丑的姿態，耀眼的燭光在六道冥眼中閃爍，嗤笑着自不量力的奔走者。
“感謝陛下您的恩賜！”
沒有因天使之王的態度而惱怒，和異界的征戰開闊了冥王的眼見，他已明白對於偉大者需要保持謙卑的態度，哈迪斯有着對於自身定位的認知，自然不會因這點小事而着惱。
“您是俯瞰時空，遠望未來的偉岸者，是永恆而不朽之龍，對您來說世間一切如掌上觀紋般不過是場戲劇，也許您早已看到了一切，但身爲這場戲劇中爲您添加樂趣的丑角，我還是親自前來向您求取恩典，只盼您能看在我演出賣力的姿態，開懷一笑。”
這是世人難以想象的卑微姿態，全然不似一位神系的冥王會說出的話語，哈迪斯再次表達了自身對天使之王的尊崇後，纔開始正式述說此行的目的。
“陛下，自數千年前的絕地天通以來，吾等與異界的戰爭起起落落，到如今也快落下了帷幕，在偉大天帝的帶領下，衆神聯軍橫掃諸界、滅盡萬魔，將衆神的光輝灑遍諸天，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
“嘖嘖，這話說得……”
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好似自己舔狗的傢伙，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懷有異心，但不妨礙他聽得舒服。
“我還真想不到這話竟然是一位妄圖顛覆天界格局，甚至不惜與異界邪神合作的傢伙說的，哈迪斯，卿乃佳人奈何爲賊？”
說道最後，六道冥語氣變得嚴苛威嚴起來，如同開天闢地最初的迴音，激盪着冥府之王的靈魂，振聾發聵。
晃了一下有些暈眩的骷髏頭，因爲全是骨頭的緣故，即使是六道冥也不知道哈迪斯是什麼表情，只能從其靈魂的波動中感知到，對方雖然在這份壓抑感中有些緊張，卻沒有因此失去理性。
“陛下，本無忠誠，何來背叛之說？況且向您之榮光起誓，吾自始至終絕無損害諸神利益的想法，更不可能與異界邪神聯合！”
六道冥能夠感知到，哈迪斯此言坦坦蕩蕩，盡皆出自真心，全無一絲虛假，故他能夠義正言辭的向他起誓。
要知道，身爲契約的主人，在向六道冥起誓後，敢於違背的傢伙，其下場如何早就被記錄在神話傳說中，令所有主神、魔王都驚駭惶恐。
當然，六道冥也不會就因此相信對方有多麼忠心、或是真的就那麼高尚了。畢竟有的時候，心上怎麼想的和現實中怎麼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況那些以美好未來爲旗號，卻踐行惡魔之事的傢伙還少嗎？
想是衛宮切嗣那種，以拯救世界、拯救世人爲目標，將一定程度的殺人放火視作必要的犧牲，奢望未來達成目標後挽回一切的正義使者，無論哪個世界都不會少啊！
“也許你認爲自己所行之事並非不忠不義，但你前來覲見我這一行動，在某種程度上就已經是在爲梅爾瓦佐亞的計劃鋪路了啊，即使你本身並未認知到也如此。”
撐着下巴，六道冥眼中有千萬道銀色的絲線密佈在紅塵大千中，其中一道以哈迪斯爲基點，串聯了其過去未來，將其在命運層面上的痕跡映入了六道冥眼中。
確實，即使是六道冥也沒有在歷史中，看到哈迪斯有跟梅爾瓦佐亞這些異界神接觸的痕跡，甚至可以說，無論從哪個層面上看，對方都是實實在在的本土派，他鄙棄那些異界生命，視其爲卑劣愚昧的土著，不可能與其苟合。
即使是用最高級的千里眼、拿着放大鏡仔仔細細的觀測其過去經歷，最終他也只能得出，哈迪斯來覲見祂純粹是其本人的意志，爲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行動，並非被梅爾瓦佐亞控制要背叛地球及附屬位面。
“是的，也許您所說沒錯！”
哈迪斯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他第一次正面看向六道冥，眼中的魂火顯得十分動搖。
“這就是弱者的悲哀，在與您同格的偉大者面前，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所思所想是否真的屬於自己的意志，我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做的決定，是不是他人設定的命運？甚至眼下我來覲見於您這一幕，是不是被人早在千百年就定好了！”
平靜的說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事，哈迪斯的面孔變得越發猙獰了起來。
隨着和異界的接軌，整個地球及其覆蓋的各方神系，衆神認知中的最高偉力被一次次的拔高，過去他們認爲獸皇666這一等級就是世間最強，即使是聖經之神他們自付聯起手能夠抗衡。
後來天帝來了場絕地天通，宣告衆生何爲生殺予奪，不成真神皆爲螻蟻，然後機械三神、精靈諸神等一位位遠超偉大之紅級別的強者加入戰場，衆神的世界觀被一次次打破，對於力量的認知也越發模糊。
奧菲斯的無限】、真紅的夢幻】、聖經之神的創造】、天帝的支配】、燭龍的永恆】、梅爾瓦佐亞的存在】……
一種種破格的力量在龍神、機械神的戰場上肆虐，隨着狀況的發展，衆多真神根據戰場不斷修正力量的運用，開發出了種種讓主神們感到冰冷徹骨的屬性，簡直讓人懷疑人生。
至少哈迪斯就知道，眼前這位被稱作“永恆之燭”的龍神，就是存在於過去、現在、未來的多元時空生命體，所有與其接觸的神祇都心驚膽戰、因爲唯恐自己內心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成爲其觀測的未來，毫無一絲祕密可言。
更讓人恐懼的是，根據某些小道消息，眼前這位龍神過去未來一體，若是你在未來得罪了祂，很可能在現在就被祂殺死。祂甚至可以篡改過去，只要你在過去與其接觸過，祂就隨時可以讓現在的你消失。
“也許正如您所言的，吾之行爲並非出之於本意！但無論如何，這並非我所能夠改變的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安慰自己，然後竭盡全力去爭取那一絲脫離命運擺弄的機會！”
“梅塔特隆大人！”看着六道冥，哈迪斯那副骸骨的身軀越發堅挺。
“這就是我的意志，是卑微的吾的選擇，若您要以背叛爲名，將我處決我也絕無怨恨！”
做出引頸受戮的姿態，哈迪斯很聰明的在展示自己需求後，將一切刑罰的上交到六道冥身上，而並非想着以道德綁架還是什麼來說服祂。
“有趣！”
撐着下巴看着場下的冥王，六道冥已經確定哈迪斯的到來絕對跟梅爾瓦佐亞有關，雖然表面上兩人沒有接觸過，但身爲真神中都算強勢的存在，讓哈迪斯這位主神意外做出某項決定有什麼難的？
至少六道冥靠着命運之契就能做到，對於擅長存在取代和玩弄時空的梅爾瓦佐亞來說，只要想的話，操縱一位主神的命運，甚至讓其本身都以爲這是自己的意志，根本毫無難度。
“既然如此，就按你自己想做的去做吧！我會讓冥界那些傢伙配合你的！”
閉上眼睛，信手一揮，示意其出去。
哈迪斯眼中魂火不斷顫動，顯得十分激動，但至少他還明白現在不能打擾六道冥接下來的事，於是他行禮謝恩後，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大廳，快步向着離開地球的傳送陣走去。
默默看着哈迪斯迴歸冥府之後，立刻招兵買馬，拿出往年積累的所有人手，並找到薩澤克斯、阿薩謝爾他們，和冥界勾搭在一起……
隨着冥王的動作，六道冥眼中本算的是平靜的命運線慢慢掀起波瀾，激盪的漣漪慢慢劃過諸多神域，如同風暴的前奏。
機械邪神的插手，不知身處什麼地方的精靈神、還有可能進來的龍界勢力，再加上六道冥自身的念頭，未來變得越發不可預料，即使以其天眼也難以完全觀測並鎖定未來。
不過沒關係，既然連他都做不到的話，那其他人的處境自然也不可能更好！
“莉雅絲、蒼那，你們現在先回冥界一趟，到時候有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去磨練一下也好。”
六道突然出聲之後，莉雅絲、姬島朱乃，支取蒼那等學生會的惡魔，甚至還有貓魈姐妹都從後面走了出來，莉雅絲和蒼那對視一眼，最終看向正擺出大和撫子姿態的朱乃。
“您的意志吾等自然遵從，只是您身邊不需要人來侍奉嗎？畢竟這座簡陋的居所不似您在冥界的宮殿，以您的身份，至少也需要一兩位女僕、巫女來爲您處理一下平日的清潔和起居吧。”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過幾天古蕾菲亞應該會過來。這次哈迪斯要將希臘冥府融入冥界，必然會經歷一場大戰，雖然跟異界戰場不能比，但你們這點實力正好進去蹭點經驗。”
“對了，把白音、黑歌也帶上，莉雅絲你不是缺少眷屬嗎？就讓這兩個傢伙跟着一起去試煉一番。”
“阿拉，主人，您身邊不需要我侍奉嗎？”
黑歌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炸毛的帶着白音蹦了過來，雖然一開始被六道冥帶走她也很緊張，但這兩天她也大致瞭解了下處境，況且這好歹也是天上數一數二的金大腿，傻子纔會去做流浪貓呢！
“得了吧，有古蕾菲亞做對比，你們兩個根本不是做女僕那塊料！還是安心做好寵物的身份吧！”
“嗚嗚，實在太悲傷了，沒想到我竟然有在女僕方面被嫌棄的一天，修行！我要進行女僕修行，這是恥辱喵！”
看着莫名的燃起來的姐姐，又看向六道冥這位主人，白音的眼神澄澈，好像要將之永遠記下來一樣。
“會變強的，一定會的！”
做出打氣的姿態，白音向着六道冥鞠了下躬，然後走到莉雅絲面前，伸出右手。
“請多指教，莉雅絲大人！”
“唉？請多指教小貓！”
莉雅絲一愣，然後露出了微笑。
“正好我也要去解決一點問題，可能要發起排名遊戲，雖然因禍得福獲得了機械邪神的力量，但眷屬的數量只有朱乃的話，確實不怎麼夠呢！”
紅髮惡魔眯了眯眼睛，她對家人安排的那件事可是不滿至極，以前沒有機會，現在她可不準備當乖乖女了！
雖然只是機械邪神梅爾瓦佐亞的一絲力量，但這可是一尊還在偉大之紅之上的強者，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力量、她甚至還沒有將其中潛力發揮出來，都足以讓她碾壓絕大多數魔王級以下的存在了。
區區一個菲尼克斯的後裔，看她將之串成燒雞。
“需要眷屬嗎？給你個建議，京都有兩隻九尾狐，吸血鬼一脈也出現了幾位有天賦的小傢伙，你可以去試試！”
“誒？她們莫非是漂亮的美少女嗎？”
“爲什麼這麼講？雖然也差不多，但裏面不還有個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僞娘嗎？”
“畢竟不是特殊的女孩子的話，六道大人應該不會特意關注吧！”
紅髮惡魔伸了個懶腰，展露出自己那美好的身材，狹促的取笑讓六道冥翻了個白眼。
“這樣下去，我的眷屬都快成爲您後宮候補團了，不過誰讓您是惡魔之神呢！”
甩了甩頭髮，莉雅絲看向京都的方向，顯得英姿颯爽。
“那麼，請君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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