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不存在的“主”;扮演者
在冥冥中的第一因加持下，不斷從天空墜落的宙斯終於強行以全能之力在半空中撐起了身子，祂高舉着雙手，如似撐起天空的古老泰坦一般，將從神話中具現的上帝之足頂住。
周身環繞着恐怖的怒雷，銀色的電弧在神祇身上不斷遊走，具備莫大威嚴的衆神之王怒目看向天上漠然注視着一切的天使之王，以超維的視線看到，看到了那隱藏在神話深層次中的真相。
那是無盡的環繞在天使之王羽翼上的道蘊神性，並於瞬息之間衍生出無數道若隱若現的透明線條。
那些透明線條數不勝數，彼此糾纏着，延伸向過去、延伸至未來，在源頭處凝聚出一個個難以想象的偉岸形象。
這些線條或粗或細，或蔓延無盡，或中途斷裂，或超然，或冷酷，或霸道，或平和……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唯一的共性大概只有同樣神聖而不朽這點。
那是代表法則的線條，那是權柄的源頭，也是神話中一方方存在於聖經神系的神祇、天使、聖人的位格。
雅威、撒旦、米迦勒、亞當、亞伯拉罕、摩西、耶穌……無論舊約還是新約、無論猶太教還是伊斯蘭教、無論聖經還是僞經，凡是天啓三教文化輻射所在，一切有關上帝信仰的形象都能夠在梅塔特隆身後的線條中找到對應。
“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原來上帝從來不存在嗎？雅威從來不存在！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這一刻，宙斯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做出如同小孩子長大後知道聖誕老人不存在時的可笑舉動，好似憤怒又好似迷茫的笑聲中，祂舉起雷霆，向着梅塔特隆劈打而去。
“神，昔在今在永在，無所不在，既存於天地萬物之理，又長於衆生心中，何來不存之說法？”
淡漠的看着宙斯脫離束縛，梅塔特隆燭光熠熠的眸子直指一切的根源，與隱藏在宙斯身後，無盡時空起源之前降臨顯化爲第一因的身影對視一眼。
“我說，要有光！”
神聖的音節震動，恢弘祥和的光束從天而降，攔在宙斯的面前，將那飛射而來的雷霆泯滅。
一扇又一扇的天國之門打開，猶如神蹟一樣的神聖景象在虛空中蔓延，無窮無盡的光輝從天國之中流淌出來，驅散了一切黑暗力量，無數個細弱微塵的天使在光輝之中漫天飛舞，它們拿着樂器，吹着號角，讚美聲、祝福聲、祈禱聲、共同交織成一曲天國的樂章。
不朽的聖歌環繞梅塔特隆周身，無窮無盡的天使高贊“聖哉！聖哉！”從歲月之前飛來，一座九重天堂虛影慢慢由虛化實，屹立於時空歲月之上。
隨後，一個個身形虛幻的天使從天國之中魚貫而出，神披堅甲，手持寶劍。
這些天使出來後拱衛在天使之王的兩旁，雙翼遮面，低眉順目，在他們身後，天堂之門的光輝越發閃耀，好似還有更加強大的天使將要出現。
“等等，我剛纔是不是聽錯了？宙斯說的什麼？上帝從來不存在？天那，如果我中了幻覺你們記得提醒一下啊！”
“哈哈，我好像也中了幻覺，話說剛纔梅塔特隆說的言靈，那不是創世紀時上帝說的嗎？”
“嘶細思極恐啊，希望是我們神祕學知識不夠造成的誤會，別又出現了什麼捅破天的幺蛾子。”
“等等吧，現在又有人出來了，不知是哪位天使大人？”
“難道是偉大的我主？”
在光輝的照耀下，諸神之地上一張張面孔露出了迷茫、激動、好奇種種複雜神色，滿懷期待的看着天空上的光輝。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座更加恢弘的天堂之門轟然打開，七位立於神聖榮耀的大天使在衆多聖光的呼應中降臨。
首先出現的是一位握着十字長劍、披着戰衣的六翼天使，祂俊美無暇的絕世容顏上充滿了神聖的味道，羽翼顫動間，純白的羽毛灑落下來，化作璀璨燦爛的光輝，將祂周圍照亮，同時也將祂襯托的無比耀眼。
看到這位十字教最知名天使的一瞬間，地上的信徒心裏那顆激動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了起來，彷彿是要從他們的胸膛裏跳出來。
“上帝啊，是米迦勒，無數天使的統帥，天國大君米迦勒。”
“天堂之中，最神聖最耀眼的天使，位列上帝右手邊的大天使長，連祂都要聽從天使之王的命令嗎？”
這位聖戰天使絲毫沒有在意地上信徒的驚訝和讚歎，無喜無悲的來到梅塔特隆的右邊，緩緩的單膝跪下，對着天使之王口誦讚歌，讚美“主”的偉大。
緊隨米迦勒之後，一位擁有着至高無瑕的身材及胸部，明顯女性化的天使從天堂之門中走出，在梅塔特隆身後警戒着。
擁有恐怖的憤怒天使之貌、領導天體星辰並守護冥界的天使烏列；守護人類靈魂，愉快、穩重、充滿慈愛的天使拉斐爾；曾經接引以諾昇天爲梅塔特隆的天主之復仇者拉貴爾；再加上靈魂守護者雷米爾與靈魂復仇者沙利葉……神之御座前的七位天使長盡皆於此刻出現。
“瘋了！都瘋了！梅塔特隆唸誦上帝的言靈，神侍七天使拱衛，祂是要取代雅威的權柄嗎？這不會是真的吧，實在是細思極恐啊！”
“卡巴拉學者們認爲至少有十四名大天使，對應於他們的生命之樹的七枝七根，七日七夜，祂們同時也是七大惑星的守護者，祂們的意志聯合幾乎等於神之意志，如此偉大的天使長，理論上就算是面對天使之王也僅僅略遜半籌而已，但這種姿態，完全是面對‘主’了吧？”
“然而明確將七大天使與眼前七位對上號的正是《以諾書啊，其他聖經中拉貴爾、雷米爾與沙利葉甚至不是天使，反而被當做惡魔與墮天使來記錄，猶太教典籍記載的‘天界有兩個權柄’，以眼前的狀況來看，這句話搞不好是真的！”
“我來此世，非是爲了和平，而是要讓大地起刀兵！”
梅塔特隆高舉長劍，向着虛空中一揮，米迦勒等七位大天使長同時帶領衆多天使軍團向着宙斯等人衝鋒而去。
“聖哉！聖哉！耶和華以色列的君，以色列的救贖主萬軍之耶和華如此說，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後的，除我以外，再沒有真神！異端啊，你當跪伏那隨心所欲者，明悟何爲真正的信仰！”
聖戰天使米迦勒鼓舞士氣，祂舉起手中的十字長劍，虔誠高歌萬軍之主的榮耀，對着宙斯飛躍而去。“米迦勒，你一個天使居然敢忤逆身爲衆神之王的我？！”
宙斯怒吼着，祂揮舞雷霆，主宰天空，身後十二主神、五大原始神的神力不斷流轉，欲要將這位瀆神的天使撕裂。
“除祂之外，再無真神，狂妄的人啊，你的罪行甚重！”
縱使是面對宙斯的偉力，米迦勒這位號稱是諸天使之中勇武之冠的光大君也沒有絲毫的畏懼，祂舉起手中的十字長劍，與神聖之劍類似的勝利光輝不斷流轉。
只是瞬間，“轟”的一聲傳來。
無比恐怖的波紋在米迦勒的十字長劍和雷霆的碰撞見迸發爆炸開來，一瞬間，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就綻放出來。
時空長河中的河水越發洶涌，成千上萬的作品世界在此刻被生生蒸發，又有成千上萬的作品世界在黑色的裂痕中被開闢出來。
“可笑！雅威都不存在，你的忠誠，你的信仰到底是給誰的，又是誰在上面盜竊神名？”
宙斯與米迦勒不斷碰撞，他們一路從天上打到地上，又從地上打到天上，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鏗鏘！！”
犀利的雷霆再次與十字長劍碰撞在一起，宙斯臉上流出羞惱的神色，祂此刻最終極的追求正是再次挑戰那位隨心所欲者，卻不想之前被天使之王碾壓，如今居然又被一位天使長拉住，實在是丟了衆神之王的臉面。
縱使對方本身就是天國的大君，是最知名最善戰的天使長，妄圖與隨心所欲者比肩的祂，也絕不容許自己連對方的一個使者也拿不下！
“主無處不在！”
米迦勒的面色冷漠，揮舞十字長劍的右手越發用力，發誓要將這個瀆神的異端剿滅。
“啊！給我滾開！”
同樣被加百列攔住的萬神之神馬爾杜克怒吼一聲，周圍四天風、七風暴、宇宙三聯神、星辰三聯神，蘇美爾、巴比倫、亞述等諸多神域的神祇若隱若現，將其權柄推動到一個普通創世神都難以想象的程度。
“告訴我，雅威去了哪裏？加百列！”
恐怖的風暴吹拂着，將太陽撕裂，將星辰粉碎，連浩瀚的宇宙都在這股風暴中沉寂，陷入永劫的安息，馬爾杜克一邊與加百列戰鬥，一邊在意的大喊着，聲音中滿是被戲弄的憤怒。
“主無處不在，在天地之間，在諸信心中。”
加百列同樣是這個回答，她不急不緩，一道道月之光輝從不同時空投影而來，擋在馬爾杜克掀起的風暴面前，潔淨的光輝好似能夠淨化所有，縱使是能夠帶來末日天災的風暴也慢慢平息。
“閉嘴，別用這個糊弄於我！”
馬爾杜克怒聲打斷道：
“我已經看到了！”
祂死死的將目光看向梅塔特隆，天使之王揹負三十六隊羽翼，面孔中卻有無數形象在變幻，讓人分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何等真容，
是老人？是孩童？是男人？是女人？是聖人？是惡魔？……僅僅是注視着對方就會在心中升起無限疑惑，然而在宙斯那聲“雅威”戳破窗戶紙後，以馬爾杜克的神力，卻也同樣看到其中真相。
一切形象都不是虛幻，一切面孔皆爲真實，皆爲梅塔特隆曾經在神話中的流傳的身份。
耶穌、雅威、路西法、米迦勒、撒旦、瑪利亞、貞德……梅塔特隆可以是聖經神話中一切奇蹟的化身，而聖經神話裏所有義人、罪人、天使、惡魔也都可以是梅塔特隆！
但這不該是梅塔特隆能夠承載的權柄，即使祂是天使之王，是神最寵愛的天使也一樣，因爲一神教的世界觀，真正能夠隨心所欲、即爲始、也爲終，更可以是任何人的，唯有那高高在上的“主”！
“雅威已經很久都沒出現了，或者說，雅威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在歷史上扮演着天主，與摩西立約、與亞伯拉罕對話、予所羅門賜福的那位……”
神之視線跨越時空，回溯過去，遠望未來，將一切都給映入眼中，直至將過去未來的每一個角落都給掃蕩十幾次之後，馬爾杜克纔是不敢置信的說出了那個結論。
“神不存在，只因神行走於世的所有痕跡，在那上面站着的存在，盡皆是梅塔特隆！”
此言一出，古老的歲月長河徹底暴動，過去的歷史，未來的時空盡皆錯亂，重疊在代表現在的維度裏。
剎那間，天空彷彿是裂開了一樣，難以計量的光輝宣泄下來，窮盡讚美之詞的聖歌縈繞，在模糊的景象中，衆人似乎看到了那坐在九重天堂的最高處，水晶天王座上面的身影站了起來。
一道道宙光碎片在這道身影周遭閃耀，映照着過去與未來的景象，是神話中的一幕幕福音。
有無形無相之靈在水中行走，發出創世的第一縷光；有隨心所欲者七日創世，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亞當與夏娃；有古蛇誘惑原人，被一起驅逐出伊甸園；有阿薩謝爾帶着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卻被一腳踢下地獄深淵……
古老的史詩在現，信仰雅威的信徒們從未感受過，神話如同此刻這般接近，他們虔誠的匍匐在地上，唸誦着聖經裏的禱告詞，以迎接那隨心所欲者的降臨。
而在無量神輝與無盡聖歌的拱衛下，當這位全知全能者走出天堂踏入人間的時候，神輝與聖光褪去，祂的面容正式被所有人與神看到。
——正是梅塔特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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