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存在於最初的虛幻之靈;映照諸天
遠離因爲空間震預警而變得過於空蕩的街區，少女站在一座十八層高樓的樓頂，張開雙臂感受着呼嘯而來的異界清風，十分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
明明眼前的世界看起來與她出身的型月並無本質不同，但少了來自根源灌輸的先知先覺之後，她總有一種海闊憑魚躍，異世界的空氣都更加自由鮮美的感覺。
“那可是一個相當可愛的銀髮三無美少女，而且是那種對意中人死心塌地的忠犬癡女類型，你居然捨得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嗎？”
眼眉中帶着溫和而不缺狡黠的笑容，雖然看起來兩人才認識不久，但親身見證了六道冥屬於梅塔特隆那一面，還繼承了其過去的一部分痕跡的兩儀式】敢說，自己就算不是最瞭解祂的存在，對六道冥的認識也能夠排在其熟悉的所有人前列。
祂這種富有激情，任性肆意的存在，可不是那種會將送上門的菜往外推的草食者。
嗯，前提是送上門的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少女或者其他珍寶，若是其他庸脂俗粉或者乾脆就是醜八怪的話自然不用提及。
“我又不是她們的保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幹，一直待在她們身邊啊！”
翻了翻白眼，六道冥分外懷疑自己在兩儀式】眼中究竟是個什麼形象啊，總覺得對方話語中帶着對祂靈魂深深的污衊。
“我已經把實現願望的機會給了她，能不能夠用這份力量完成她想要做的事，就看鳶一折紙她究竟是否有足夠的本事了！”
“我可不是樂於奉獻、所求必應的聖人菩薩，雖然對曾經看過的那些劇情女主角有一定優待，但只是單純的想要收集花瓶的話也未免太無趣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六道冥厭惡的是完全固化的上升通道，不可忤逆的註定未來這些鎖死了的東西，使得下位者永遠只能承受壓榨而沒有前進方向，弱者永遠是強者奴隸而沒有機會變強翻身。
但刨除這些極端到讓人生厭的狀況之外，對於其他因貧富差距、強弱懸賞、出身不同誕生的階級問題，只要不是完全固化僵化如一潭死水，只要是確實存在上升通道、改變餘地的秩序，一般情況下祂也不會特意去插手，而是自由任其演變。
契約的本質是等價交換，作爲付出者應該得到回報，但其中的“等價”因爲環境、背景、人脈、質量等等原因卻不必要去強行苛求，畢竟只要雙方最後能夠成立的交易理論上都應是屬於“等價”的。
正因如此，在與其他人簽訂契約的時候，無論對方究竟許得何等願望，六道冥大多時候也只是轉換因果後給予其相對應的能力，而不是說直接一步到位將一切都給解決。
神祇只是賦予機會帶來希望的引導者，而不是予取予求的奴隸。
對於鳶一折紙這種可愛的女主角，過去的祂應該會直接施與莫大恩情，讓對方難以償還最終只能以身相許，但到現在隨意就能夠開天創世，將腦海中所有二次元幻想世界從無化有之後，祂反而更想看看對方是否能夠把握住祂賜予的機會。
“我已經給了她足夠面對這顆星球上所有危害的力量，只要認真去鑽研開發許願後獲得的能力，別說復活父母了，就算她想要徹底否定三十年前的歷史，將那在初次空間震爆發下死亡的所有人拉回來也未必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她會面對的危機無非是人類內部類似dem社一樣的主張積極消滅精靈的組織，要麼是被其他精靈特別是崇宮澪盯上，說到底都算不上什麼難以應對的對手。”
“若是連這點危機都渡不過，也白費了付出所有因果後被我賦予的力量！”
漠然注視着因六道冥自身行動引起的時間線變化，祂沒有特意去關注鳶一折紙未來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但這種漠視本身就是對這方世界所有人的最大恩惠。
畢竟到了祂這一步已經遠遠凌駕於單一的宇宙意志之上，只要降臨世界之內，就算什麼都不做，自身喜惡愛憎就會潛意識的影響命運因果的變化，讓一切的一切走向祂希望的方向。
若是祂有意的話，無論世界之內的生靈如何掙扎也好，不管他們是否自認爲一切都是靠着自我意志選擇的結果，未來都註定會在種種偶然與意外的推動下走到早已註定的結局。
那是天意註定，即使過程有無數種可能，結局也不會有絲毫變化，對於世人渴望的自由自主簡直是最絕望最殘酷的否定。
而現在祂不僅收束了自身意志對命運的影響，祂本身的存在也打破了早已結成時空圓環的劇情，使得一切推倒重來，不會受到所謂大勢的影響。
若是在這種優渥的條件下，鳶一折紙都不能夠完成自己的願望反而落入了更悲慘的結局，那也不值得祂投入多少期待。
“真是冷淡呢，女孩子可是相當感性的生物，明明只需隨手而爲的事就能夠把好感度刷滿，偏偏要繞圈子，這可不是男主角的行爲哦！”
臉頰有些鼓鼓地嘟着嘴，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六道冥的神色，少女身上的粉白色和服裙角隨着樓頂的微風飛舞顯得分外顯眼。
“看起來冥也不是那麼亞撒西嘛，明明那個女孩子都那麼慘了，你還要人家慢慢積蓄力量去面對那些人心險惡，不覺得心疼嗎？”
從一個只能依靠着戰術顯現裝置戰鬥的普通少女，變成一名具備等同乃至超越精靈力量的特異存在，要說沒有人在意鳶一折紙身上的變化，那除非是童話世界纔有可能。
然而這個世界是童話嗎？
或許對於那些只是將視線放到了女角色插畫上，喊着老婆老婆的宅男們是，但至少鳶一折紙這個故事中的悲劇擔當來說，所謂童話般的美好從未眷顧於她。
在別人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因精靈的現身而令雙親命喪，所以極度的憎恨着精靈，爲了不會再讓別人遇上和自己一樣的慘劇併爲父母報仇，明明還未成年，卻早已加入陸上自衛隊以消滅精靈爲目標而奮鬥着。
好不容易後面精靈化有了改變一切的機會，爲追尋五年前殺害雙親的幻影】，借用時間精靈的“十二之彈”回到過去，結果卻發現殺死父母的人原來是回到過去的自己！
這是何等讓人悲劇的真相，令得以“爲父母報仇”爲執念的少女當場崩潰……這種離奇而荒誕的命運，簡直是造物主特意降下的惡意，讓兩儀式】也爲之稱奇，因此責怪六道冥不知憐香惜玉。
“你真要感慨的話，我覺得你自己出身的那個世界悲劇更多，也不見你這個根源化身在意過！”
白了少女一眼，祂已經做了夠多了好吧，至少現在鳶一折紙的父母已經不是死在她自己手中。
在祂降臨這個世界之後，就已經鎮壓了時空上的所有變數，本來世界線上鳶一折紙回到過去誤殺了父母的因果自然不再成立。只不過因爲世界修正力的原因，那兩人還是死了，鳶一折紙也還是如此憎惡精靈，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祂也沒有特意去探究。
“那不是沒有發生在我的面前嗎？”
被六道冥如此戲弄，少女不滿地晃了晃身子，她自然知道自己世界確實一大堆問題，其中種種亂七八糟的悲劇數都數不過來，但過去的她連自己都不在意，又怎麼可能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或者說，對於根源流出的人格來說，所謂善惡正邪、悲劇喜劇的差別根本不存在多少實感，像沙條愛歌一樣對萬事萬物一視同仁纔是正常。
至於現在爲什麼會跟六道冥討論這些，也不過是因爲脫離了全知視野之後，少女正在極力的模仿正常女性的三觀常識而已。
畢竟正常有善心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都會感慨兩句，希望悲劇能夠消失不是嗎？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事實上六道冥做出什麼選擇她都不甚在意，她享受的反而只是這個與其交流拌嘴的過程。
“因爲沒有發生在眼前，所以沒必要特意去尋求悲劇，但既然我們都遇到了，這種隨手而爲的事情將其解決也只浪費不了多少精力。”
“其實都一樣，你若是想的話自己去給對方提供一些幫助也行，我又不在意這種事情。”
六道冥對此不置可否，雖然知道少女只是閒的無事隨便跟祂找的話題，但祂實在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爭論的。
“我只是想看看對方能不能夠展現一些驚喜而已，又不是特意想着給其設立九九八一難來看戲，你若是覺得不妥的話，直接摻和進去按自己的意志行動就是了。”
眼神認真地看着少女，六道冥清楚，兩儀式】現在其實是處於一種脫離根源後，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幹什麼的狀態。
她過去實在是太過於脫離凡俗了，導致如今一朝拋棄全知之力，能夠如曾經想象中那般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行走於世，卻反而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融入進去。
“沒必要猶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了，有我在你身後，無論什麼都可以挽回，這種猶猶豫豫的姿態可不符合你寧願失去全知也想着探索未知的期待啊！”
被這麼一提醒，兩儀式】先是露出沉思的樣子，然後擡首看着一臉正經的六道冥，猶豫一番後有些遲疑的發出詢問，“你不跟我一起的嗎？”
語氣中帶着不滿，明明是兩個人一起的旅行，結果六道冥剛纔話裏話外都只是讓她自己去看這個世界。
對此六道冥也沒什麼可隱瞞，祂只是把手探向少女的肩膀，然後毫無意外的穿了過去，如同不存在的幽靈一般。
對着穿過少女身子從另一邊露出來的手臂示意，“看吧，我現在還處於與外界無因無果，跟腳不存的狀態，不用一些特殊能力甚至連你都看不到摸不到我，好歹也讓我先弄一個身份證再說。”
張了張嘴，兩儀式】能感覺對方說的這個所謂“身份證”絕不簡單，否則以其能力，一念間就能夠化身多元宇宙的任何存在，又豈會一直維持這個無形無相的狀態。
只不過最後少女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問出來，以兩人的身份對方若是想說的話，也不會一直保持神祕了，多半是她現在的層次不夠。
“你說了會帶我去見識那些未曾看過的美景，可不能食言！”
“不至於！”
六道冥摸了摸下巴，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好歹還是從禁忌中墜落下來的，接下來的行動雖然有些危險，但肯定不至於波及生命！”
“只不過在真正出世之前，儘量要減少對現世的影響，所以不能說出太多信息而已。”
青年的聲音慢慢遠去，如同空谷迴響般失去來源，兩儀式】再看過去時，那最後的虛幻之影終於如泡沫般幻滅。
腦海中的記憶一閃一滅，放眼望去，過去未來都沒有了祂的痕跡，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讓人難以安心。
“哼嚇唬誰呢……”
…………
黑暗、寂靜、遠離法則與現象，連混沌的概念都未界定的純粹虛無之中，一道古老而滄桑的念頭開始了思考，以自己的想象去定義萬有。
“這裏是……虛海。”
古老的念頭看着純粹虛無，給其賦予如此定義。
於是最初的概念被界定，區別於虛無的“有”開始誕生。
太初有道，神與道同，因此存在於虛海中的念頭給予自己命名爲“神”。
這就是世界誕生之前的景象！
自名爲“神”的純粹之靈遊走於虛海之中，時空的界限開始分化，一個個座標出現在感知之中，那是一個個在創世紀後誕生的世界。
祂看着世界的誕生過程，身上的光輝開始無限擴散，好似最初的起源，烙印在所有世界的源頭。
“這是映照諸天！”
同時存在於諸多世界的概念之中，“神”明悟了自己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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