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以心象收納萬有;截斷時空的裂痕
“聖女殿下，吾等無能！”
吉爾·德·雷此刻只感覺心臟抽搐，作爲百戰軍人那鋼鐵般的意志也不免痛楚地低下頭來，不讓人看到他臉上的羞愧，“若不是吾等實力不濟，也不至於被那喰世女神逼得遠離故土！”
背井離鄉，有家卻不能回，這是何等痛苦的抉擇。
但喰世女神太強，而他們太弱，留下來絕對是那位女神各個擊破、最終身死的下場，因此就算萬分不願他們也只能像是喪家之犬一般被迫脫離根源，過上那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涯。
這一去，未來究竟會是什麼光景根本難以預測，就算是客死異鄉也大有可能，委實算不上什麼讓人開懷的選擇。
只是生死不由人啊……
“無妨！”白貞態度溫和的勸誡道：“做出這個決定的決策者終究是我，怎麼能怪在你們身上呢，而且我們這次戰略性轉進也不是說就此完全放棄了故土，只不過是局勢所迫，需要開闢新的戰場打開局面而已。”
聖女的話語中帶着其固有的感染力，她在對自己忠實的屬下鼓氣，表明其戰意依舊高昂、完全足以帶領他們繼續作戰並取得勝利的決心。
她作爲領袖、作爲聖女都未曾放棄，其他人又怎麼好意思輕言失敗呢？
“是的，聖女殿下，這一次迫不得已，但未來的某一天，我們終將再次高舉戰旗迴歸，宣告遲來的勝利！”
好歹是歷經征戰、在英靈座上有名的元帥，又在泛人類史的枷鎖崩解後跟隨貞德與諸多神靈、英靈血戰廝殺過不知多少場，怎麼可能是那種軟弱不堪之輩。
之前只不過是因爲一時惆悵，再加上白貞平日裏本身就時常作爲精神導師聆聽他們的困擾，所以吉爾·德·雷也就下意識把心底鬱悶抱怨了出來。
“理當如此，”聖女露出虔誠的姿態，“在吾主的見證下，未來的道路必然一片光明。”
吉爾·德·雷：“阿門！”
“去做最後的準備吧，吉爾！”
心底一番祈禱之後，貞德睜開眼睛，擡起右手，那一直伴隨其身的白色鳶尾花旗幟驟然出現。
“遵命！”
看着元帥離去，一直做着端莊自信姿態的聖女眯起了水晶般閃耀的眼眸，看向天外的目光閃過一絲凝重、與一絲不甘。
縱是聖女也不是毫無情緒，只不過她作爲諸多信衆的領袖絕對不能在外表現出軟弱的姿態而已。
被喰世女神逼迫得逃離根源區域，對於將愛歌認作原罪之主、惡魔撒旦，視其爲作爲人類必須打倒的試煉的貞德來說，無異於是辜負了神賦予的使命與恩德，心中的愧疚無時無刻不化作蟻蟲撕咬着她，讓少女難得安寧。
這纔是她剛從沙條愛歌的追殺中迴歸，就迫不及待的來到這座教堂之中禱告，向神稟告自身罪孽的原因。相比之下，單只是之後需要脫離根源的範圍反而不算什麼，畢竟她這等強者完全能夠將自己麾下的臣民與一部分世界收入由固有結界演變而來的體內宇宙之中，帶領所有家當一起出走。
說是背井離鄉，其實只是帶着自己的國土子民一起斬斷與根源的聯繫，自化爲天上羣星。
因此這並不是實際意義上的與親朋好友、與生育故地分別，而是更類似於帶着麾下獨立於根源之外，自成一體。
只不過這一選擇終究是被逼的，就算實際上的損失未必有想象中的恐怖，但對於軍隊士氣、對於少女心志的打擊纔是重中之重。
更何況……
白貞憑着冥冥中的某種直覺，目光幽深地看着六道冥所處的平行世界方向。
因爲出身的緣故，她與黑貞之間的聯繫比之外人想象得深得多，就連選擇脫離根源與喰世女神開闢另外戰場的方案，也是從黑貞那邊傳遞過來的。
而除了有關這方面的情報，最讓她在意的自然是小黑專門過去找的那人，或者說……那神！
神之所在，即爲天堂，而明明知道天主降臨之處，作爲信徒卻只能被逼着遠去，這是何等讓人不甘的狀況！
“自有永有的萬福聖者，願您之榮光指引吾等前進的方向……”
漆黑的戰裙與旗幟一起隨風飄揚，少女地眼神在祈禱中逐漸堅定，她收回視線，意志向着自身統御的諸多平行世界蔓延，開始將意志覆蓋下的一切、包括平行世界、界內子民、森羅萬象、乃至時間線盡皆容納入自己的心象之中。
鳶尾花旗幟上閃爍着潔白的聖光，化作穩定萬物萬界萬靈的道標，協調心象與諸界之間的矛盾。
聖少女的意志不斷上升，意志覆蓋之下的所有世界都在此刻變得越來越小，如同宇航員在外太空俯瞰星球。
這一剎那，萬籟俱寂，時光的流逝無限放緩，空間的大小概念也被扭曲，她依舊站在世界內部的教堂之中，其存在感卻龐大到足夠將超過單體宇宙體量的平行世界總和懷抱。
她的視線稍稍下移，眼中出現了無數風景、目下是無數的人，他們有的在普通的進行衣食住行，完全沒有發現世界的變動，有的卻與吉爾·德·雷這些強者一般，一邊輔助貞德收納諸界、一邊防範可能的來自世界外的危險。
終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參與這種場面，或許對大多數一生連平行世界都走不出去的人來說，即使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已經被搬到某個女人的心象中了吧？
只是相比於那些知情者，如此平平穩穩地渡過一生卻又未必不是幸福，所有的災難都被攔住，他們只需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就可以。
視線映入萬類起源之初的那方幽深世界，感受着那無處不在的聯繫與牽引，少女將手一揮。
“根源……唉……”
一聲嘆息中，嗡然一聲，心象包裹的所有平行世界在顫抖中慢慢化爲虛無。
一道無形的裂痕截斷了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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