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枚定時炸彈;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
但無論是法律還是道德都不可能完全約束所有人的行爲，也就導致謊言、欺騙、狡辯、忘恩、包庇等行爲的誕生，摻雜了這些複雜的事物之後，任何一件簡單的恩仇之事都可能被扭曲到難以理清。
因此，剪不斷理還亂，越是熟悉、關係密切之人，越是不可能輕易了結互相之間的因果。
凡俗之中相戀多年的男女朋友一朝分手，往後各自的人生中也時時會響起曾經的朝夕相處；與家人鬧翻了的青年怒言斬斷與父母之間的關係，但當對方真的病入膏肓時，多半也難以狠下心連去看望都不肯。
芸芸衆生之間的因果糾纏都是如此複雜難梳，而若是上升到超凡、上升到神魔領域，所謂因果就不單是虛幻的哲學概念，而是真實地推動着世界運轉、命運演化的恐怖偉力了。
許多世界甚至還有凡人畏果,菩薩畏因的說法，與世界、與他人之間的因果若不還完，連修行的道途都會被陰影籠罩，難以超脫。
而就算成就禁忌、執掌一切，化身虛神、萬法不侵，就能夠完全無視因果纏身帶來的影響嗎？
真要說的話，以禁忌、虛神一級的偉力自然可以不認所謂因果，畢竟至高之下無人能夠欠祂們東西不還，也無人能夠讓祂們欠下債務，而同格者之間，大家都是大道起源，只要不承認，因果這玩意直接不會出現在祂們的認知與世界觀中，又如何纏上祂們？
但這也只是不會有冥冥中的“因果”偉力化作實質性的業報來懲罰祂們而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殺戮過甚會受天譴”、“今生行善積德，來世富貴吉祥”這些在某些世界作爲天道至理的法度，自然不可能管到與天齊平的至高者。
可就像現實中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前的常識並不是由天定，而是生靈相處中自然生成的常識，可以違背，但必須承擔對應方的反噬一樣，因果不能制衡至高者，但施與這段因果的人卻必然會就此做出迴應。
至高者間不存在共同的律法，但每個人對於其他人所行所爲都必然有一杆秤，就像六道冥對於幫助過自己的盟友必將賦予回報，對於無可拉攏的敵人耶必然給予制裁，因果雖不能纏上祂們，卻也不妨礙至高者的自我認知與底線推動祂們做出應對。
因此，就算六道冥對於與同格者間的交流也是充滿嚴肅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衆矢之的，被諸多至高以解決因果的名字包圍，來場面對域外邪魔不用講什麼道義，大家肩並肩上。
而這方面祂自認爲一直做得不錯，從穿越之初就秉持“把朋友變得多多的，敵人變得少少的”理念，一直都站在圍毆其他人的“正道陣營”。
這種善因善果自然不是說因果不存在了，而是糾纏得更加緊密不可分割，最終成了親情、成了友情，所謂因果也就成了一種加深關係的道具。
除此之外，那些少數難以拉攏的敵人，祂自然是選擇將之掐死消滅，只要人沒了，也就不會有人崛起來找祂討要惡果。
自此一路走來，六道冥完全可以說無暇無礙，從不需爲因果所限，因爲那些東西不是成了祂的助力，就是被祂親手鎮壓抹除……除了這起於最初的道途之始，堪稱所有故事源頭的“第一因”。
“究竟是陰謀論還是偶然，是爲敵還是爲友，一切終究要有個了斷！”
平靜到淡漠的聲音中，六道冥指尖一抹散發着神祕、秩序氣息的光輝流轉，其間真意竟似與眼前的大光球有着十萬分相似之處。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眼前這位號稱諸天系統之主，六道冥手中這道從雲夢身上分出的光輝，追根溯源最後也會找到祂的身上。
“當初撒下的一枚種子，如今再見，居然是這種模樣，真是世事難料啊！”
看着六道冥指尖上散發着熟悉氣息的光輝，系統】也不免爲之嘆息。
當初隨手而爲的一個職業習慣，居然牽引出瞭如此一尊偉岸至極的存在前來堵門，祂那時要是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我亦未曾想過那時候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將衝進多元中的系統攔下，居然會造就如今的狀況。”
六道冥同樣慨嘆道。
這道光輝的主體，雲夢的存在，無疑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所有故事開始的“第一因”！
沒有它，六道冥依舊還是一方多元宇宙的大道起源，是無情無感的天道，和祂主動造化出的作爲人道的沙耶冰冷而蒼茫地維持着諸天萬界的運轉。
沒有它，祂就不可能降天爲人，從至高的位格跌落，重新以凡人的身份於紅塵中爭渡，跨越虛海多元，覽遍異界風情，直至再次登臨禁忌。
也正是從斬裂系統開始，六道冥結識了諸多禁忌、遇到了越來越多紅顏知己，自身實力也越來越恐怖，到現在甚至能夠以自身意志將存在於系統身後的源頭挖出。
眼中閃過絲絲縷縷的回憶，六道冥輕輕點在這道從雲夢系統身上截取的光輝，剎那間，無可計量、難以想象的信息洪流，一起映入了六道冥的眼簾。
其中有多元宇宙的演化，有諸天虛海的情報，有一條條踏入無上的超凡體系道路，連永劫歸墟之地的誕生、神話維度的演繹、六道冥的盟友檔案這些信息也在其中存有記錄。
可以說，祂一路走來，所經歷的、所看到的、所想象的一切，都被專門記錄保存起來，無有任何缺漏之處。
而隨着這些情報的流轉，一股堪稱無止境的恐怖力量在醞釀，能夠讓禁忌之下包括普通禁忌的所有人都爲之驚懼惶恐。
“這就是你造化而出的那些系統的效用吧，記錄宿主的成長，然後不斷做出適應性進化，到最後以宿主極致演化的後天偉力融合系統最本質的虛神特性，也許能夠結出百花齊綻的各類特殊道果。”
“啪”
伸手一握，指尖的光輝就此熄滅，下一瞬六道冥就已經將視線轉到沉默的大光球身上，臉上帶着神祕的微笑，目光幽深。
“這可是很危險的啊，能夠被輕易賦予的東西，自然能夠被輕易收回，因你的造物而成長到如此地步，若是要我還的話，也許就是一筆需要把命填上的天文數字！”
當然，真要了斷因果，究竟是要填上誰的命還有待確認，有句話叫恩大反成仇，雖然這分外不符合祂的人設，但若是被逼急了，這也未必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啊？！
終究還是要看雙方最後的交涉，若是對方最開始的施恩都是不懷好意，祂總不會迂腐到去認這種被強加的因果！
“還真是讓人困擾啊……”一道悵然的嘆息聲在大殿上響起，系統】看着不爲所動的六道冥，眼中的世界變得模糊。
幽深的大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承載了一位至強者崛起路的時光長河。
祂看到了那人從大道本源中墜落，看到了祂在一方忍者世界中掙扎，看到了祂化身爲最後之王，看到了祂於神話中加冕……
《惡魔高校、《re：造物主、《幻想鄉……一方方多元宇宙須臾閃過，對祂這種俯瞰諸天虛海的存在來說，只是打一個盹的時間，這人就重新證道，甚至再進一步，邁入了超乎一般至高之上的領域，讓見證古今無窮天驕的祂都爲之震撼、忌憚。
下一刻，眼前的時光之景開始由虛化實，祂的目光注視到眼前人最初作爲大道太一，運轉諸天萬界的時間點。
按照正常歷史發展，也許再過一秒，也許一年後，祂造化而出的那道系統就會降臨這方多元宇宙，然後被六道冥攔下，成爲祂穿越虛海的最強底蘊。
但如今看過去，祂卻有了另一個選擇。
那就是改變曾經的決定，不再將那枚種子撒入此方多元，徹底顛覆這段由祂開始的古史。
這，就是六道冥此次來解決的因果。
至高者一證永證，就算有人篡改時光也不用擔心境界退轉，但當編織自身時光的某個重要節點被其他同格者把握的時候，肯定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往小了說，只是過去經歷的歲月被改變，從而影響現在的真我認知，往大了說，把柄落在祂人手上，甚至有被覆蓋時間線，失我沉淪化作至高神器的危險。
這就是六道冥在成就完全體虛神後，就第一時間來尋找系統背後的根源的原因。
不解決這個問題，以後祂若是與系統】爭鋒，直接就會被其抓住弱點針對性暴擊。
要知道，至高者倒果爲因刷新跟腳雖不是難事，但這前提是不會被同格者的偉力影響，否則的話全知全能者間互相制衡，除非有壓倒性的力量，不然根本不可能無視對方隨心所欲。
六道冥絕對不相信，系統】會對自己撒下的棋子毫無一絲控制，若是任由其作爲穿越第一因紮根在祂的時間線上，根本就是主動露出一個缺陷引人背刺。
有機會掌控一尊乃至雙十之數的至高者，有多少人能夠無動於衷？
“看起來我是不得不拿出個說法來了……”
半空中懸浮的大雞蛋上閃耀着十彩神光，不知爲何給六道冥一種祂在觀察自己的感覺。
系統】看着眼前這個黑袍翩翩，神采飛揚的男子，心底閃過無數種猜測和主張，但轉瞬間就因爲六道冥身上突如其來的變化而瞠目。
只見兆億之數似有似無的恐怖裂縫在這位新人周邊打開，裂縫對面好似直通一方方恐怖神域，有光輝從其中流出照耀大千寰宇。
神聖、恢弘、尊貴……錯不了，這些裂縫對面就是一尊尊有着“天主”之名的全知全能者，其中沒有一個是弱於另類證道的。
靠，原來這傢伙是時刻準備着，若是一朝談崩，直接就引動那些似有似無的裂縫，將兩人一起拉近諸天虛海所有全知全能者的攻伐之中，難怪祂一直有一種恐怖的危機感。
想到這裏，大光球的外表都綠了，直罵這人混賬腹黑，想找死都要拉着人一起歸墟。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點，大家都是文明人，應該多講一些人情世故，而不是打打殺殺！”
因果，起於人心，結於強弱
對於至高之下乃至普通至高，系統】都能夠隨意忽視，視其爲草芥，只因祂知道自己就算欠這些人因果，也能夠將之隨意打發。
但如今面對一個隨時準備自爆，且真有可能把祂炸上天的傢伙，系統大光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打哈哈。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祂還年輕，還有無量紀元的歲月遊戲，纔不想跟這種時刻準備玩命的傢伙對耗呢。
“沒必要這麼拼吧？明明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散發一絲敵意，結果你居然都不惜做出同歸於盡的準備？”
“我覺得很有必要！若真等你散發出敵意，天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抵抗了。”
對於系統】的抱怨，六道冥只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從對方的語氣轉變中，祂已經獲得了不少重要的情報。
系統】：“……”
大光球閃了閃，終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祂們這一境界若是抓住機會降下針對一擊，確實很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分出勝負，對方的忌憚某種程度上絕對不是杞人憂天。
“那麼，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展示自己的誠意，纔會相信我不會在未來背刺你？”
“以你這謹慎的性格，想來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
“不！”六道冥搖搖頭，認知打量着變色的大光球，“之前不相信，現在我有些相信了。”
“畢竟你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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