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流氓中的流氓,敗類中的敗類!

作者:美人摘星
目前是1991年,正值東京經濟危機,房產業迅速蕭條的階段。

  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也因房產泡沫被刺穿而陷入停滯,公司大面積倒閉,人員大幅失業,大批樓產斷供,其事也揚名了整個國際社會。

  剛剛纔被太太冰好眼睛的聶老闆此刻談起生意經,當然就又變的專業嚴謹,侃侃有談了,他說:“東京的房價當然不是自然而然漲起來的,它的幕後有推手。”

  這個董爺當然懂,他說:“我看過新聞,據說有個叫什麼索羅斯的,西方金融財團吧,擡高房價與股價,再抽走資金,空留一堆債務,也是夠狠的。”

  但又說:“誰叫他們那麼貪心的,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活該。”

  聶釗說:“就在去年,東京樓市,一棟樓的市值就可以買下半個九龍,人們要買房子,得先請房產經紀人喫飯,送禮要用箱子提着成捆的現金。”

  這些董爺大概在報紙上看過,大概就是,人們沒有意識到房價只是虛高,後面沒有強有力的經濟體支撐,以爲房價還會飆漲下去,本着買到就是賺到的心態,爲了買房子而給銷售員送禮,請人大喫大喝,在外人看來荒唐,可他們卻覺得正常。

  而且更可笑的是,他們的樓王房價甚至超過了米國各個繁華大都市的房價,於是還有人叫囂,說要時進軍米國,把帝國大廈都要買回來。

  可房產的繁榮需要穩定輸出的產業,以及股票市場穩定的外資注入。

  就在去年年底,所有人還在瘋狂搶樓的時候,股票突然一片大綠,各種來自西方的產業訂單集體跳單,人們失了業,沒了錢,還不起高昂的房貸,於是紛紛斷供。

  一個能載譽歷史的房產神話也就此像泡沫一樣散去,獨留一幫可憐蟲揹着債務。

  但這跟陳柔,又跟小泉兵丁有什麼關係呢?

  董爺覺得聶釗扯的有點太遠了,還覺得他怕是在拿廢話搪塞自己,但他翹首以盼吧,卻不見爾爺出來,又急又煩,都想發火了。

  可就在這時聶釗又說:“小泉兵丁也是混社團的,他所混的社團,我想您應該比我更熟悉,就是在東京專門做炒樓生意的住吉會,而且據我所得到的內幕消息,住吉會在這場金融危機中,屬於擊鼓傳花最後的贏家。”

  金融危機不止是擊鼓傳花,更是不斷轉手的定時炸彈,而且是帶着鉅額利潤的。

  要問誰是最後贏家,當然就是那個最後脫手,成功賺到了一大筆錢的。

  雖然同是社團,但是董爺和爾爺不參與太大的商業,更加不玩金融,他們做生意,也不過是爲了養活門下弟子,種花家的老傳統嘛,武行就專做武,不做別的。

  但是在東京那邊,像山口組,住吉會什麼的,都更願意去涉足商業。

  推高房價,炒房賺大錢,聽起來倒是蠻不錯,但在董爺看來,那生意可不仗義。

  因爲不論做什麼事,合理的賣買都應該是剪羊毛,剪一茬長一茬,再剪一茬,不但爺爺有得羊毛用,孫子也有,而炒房就好比剝皮取毛,竭澤而漁,你一次性把錢賺光光,後來人非但沒得賺,而且背了一屁股債,子子孫孫都要還債,太歹毒。

  再聽聶釗說起住吉會,董爺疑惑了:“一個小社團,怕做不成那麼大的事吧?”

  聶釗進一步解釋:“他們是西方財團在本地的代言人。”

  董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又說:“那豈不是敗類中的敗類,漢奸中的漢奸,是小鬼子的福報?”

  說了大半天,老爺子以爲只是鄰居家失了火,隔岸觀火,悠閒從容的很呢,但是聶釗要拋重磅了,他直接說:“可現在,他們盯上九龍了。”

  董爺剛剛把茶杯送到嘴邊,頓時噗嗤一聲,茶水四濺。

  聶釗一側首的功夫,宋援朝的手擋了過來,但聶老闆嫌棄他,一把拂開了。

  因爲有前面的鋪墊,不用講的太仔細董爺就明白了:“他們在東京割了一茬,現在囤了一大堆的票子,新時代不敢拿槍,想揣着票子來搞我們的地盤?”

  其實關於這件事,聶釗心裏有隱隱的預感,但不敢確定。

  是陳柔講給他聽的,她說,在迴歸前,於東京市場賺足了的西方金融業會再殺個回馬槍,瞄準香江,準備趁着迴歸之機來一次做空。

  跟東京一樣,推高房價和股市,但又撤資離場。

  不過跟東京又不太一樣的是,香江有大陸那個堅實的後盾,所以最終這件事會以財團興沖沖來炒,最終卻因爲大陸的鼎力撐腰而狼狽收場。

  這個事件非陳柔沒有人知道,就連聶釗也只是預測,不敢說它確定會有。

  但它是個很好的,可以跟董爺和爾爺談拆遷的契機,所以陳柔才篤定能拿下他們。

  你要平白無故說想買他的地,拆他的堂口來蓋樓,董爺舉起槍桿子就能把聶釗轟個稀巴爛,但在聽說曾經被他們趕出香江島的外敵如今虎視耽耽,還帶着洋鬼子,帶着錢來,準備要搶他的地盤時,他就要主動談拆遷的問題了。

  他說:“九龍大大小小的包租公包租婆可不少,就算我和姓爾的,我們能守得住我們的地皮,可不敢擔保不了他們,而要他們一旦鬆了閘,當年我們辛辛苦苦搶回來的地皮就不但又要落入賊人之手,而且……等他們將來撤走,我們的後代子孫們還得倒欠錢,子子孫孫都要給他們還債。”

  聶釗說:“對!”

  茶蠱砸上桌子,董爺說:“我懂了,阿柔是在給住吉會下馬威。”

  聶釗不經意的勾了一下脣,但也說:“對。”

  一想到聶釗就是個房產老闆,董爺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請他入場,談拆遷談改造了,可他畢竟七老八十的人了,當然精明,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入圈套。

  重又抓回茶蠱,他一舉盞,宋援朝斟茶,他假意做喝茶狀,但其實在瞄屋子裏,他就納悶兒了,爾爺到底怎麼回事,直到現在還不出來?

  說回屋內,二樓上,陳柔把紗布推到了額頭上,但依然是仰躺的姿勢,而關於住吉會夥同西方金融勢力盯上九龍,想要做空香江的事,她也跟爾爺講了一遍。

  然後她說:“那個叫小泉的名義上是個教練,實際上他一直在收集九龍各個佔地皮較大的小包租公們的情報,以便他的堂口能夠針對性做突破,所以我……”

  爾爺雖然情緒沒有董爺那麼激動,外露,但要說起東邊的惡鄰,他的感觸只比董爺更深,因爲當初董爺殺他太太,就是因爲,誤以爲他在做漢奸的緣故。

  他爲了家國大義而忍辱負重,到頭來妻兒卻叫人生生捅死,那是他心裏永遠的痛。

  可是被趕走了幾十年的敵人又將返場,他卻老到路都走不動了?

  董爺確實是他的死敵,但要說真正的仇人,那必然是惡鄰,是鬼子了。

  默了半晌,爾爺突然問:“像那個機車手一樣的人,不會只有他一個吧?”

  當東京的泡沫被刺泡,那些金融巨鱷們就要尋找新的獵物,在歷史上,香江也正是下一個獵物,陳柔給小泉兵丁所做的事叫栽贓,但卻有其事的事,人當然也有。

  所以她說:“雖然我沒有查過,但我直覺應該不少,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去查。”

  爾爺一揚手,說:“不必你查,我自會派人查的。”

  大家都是老狐狸,唱的也都是千年的聊齋,外面的董爺不見兔子不撒鷹,屋子裏的爾爺也立刻就瞭然了陳柔的心思,起身踱步,他說:“聶氏想要開發九龍了。”

  陳柔取掉紗布坐了起來,說:“您不也又想要測DNA了?”

  爾爺本來是盯着窗外的董爺在看的,不期陳柔竟會這樣說,驀然回首,見她在笑,也忍俊不禁笑着搖頭:“看來我心裏在想什麼,你都知道。”

  上回他賭上性命去菲律賓,本來是想跟陳柔測DNA的。

  可惜事情的發展全然超乎他的所料,董爺還差一點就死在了菲律賓,回來之後休養上了三四個月才能起牀,他也就不好提DNA的事了。

  關於有人想惡意炒高,做空香江樓市的事,經陳柔一講,他看到了,他也明白,如果不想九龍被賣給他曾經的仇人,他就應該找個妥貼的開發商,趁着自己還有影響力,號召起他的地界上所有的小包租公和小包租婆們做拆遷改造。

  但這件事又是一個很好的,可以測DNA的機會。

  可他都還沒開口呢,陳柔倒是先講出來了。

  痛苦,無奈,無可奈何,爾爺的疑心越來越重,越來越覺得陳柔怕是董爺家的。

  他也清醒的意識到,這個強悍的,能憑一架機車就把一個年輕人用路牌分成兩瓣的年輕女孩,她一手降龍一手縛虎,一直把他和董爺牢牢攥於股掌間。

  但是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甚至動了心思,偷她一根頭髮做測驗,可她太謹慎了。

  就在剛纔他目光瞄過她的頭髮,她下意識捋了一把,見有一根落髮,便立刻揉捻,並裝進了兜裏,謹慎如她,他連出陰招的機會都沒有。

  但雖然爾爺生的兒子心胸狹隘睚眥必較,不算個好孩子,但他本人遠比粗魯又豪放的董爺更有人格魅力,也更拿得起,放得下。

  手指窗外,他說:“我同意聶氏從現在開始,在我的地盤上展開拆遷改造工作,別的方面我自然會跟聶釗談,但我對你有一個要求……”

  陳柔說:“您講。”

  爾爺指的正是董爺,他脣角勾着一抹微笑,說:“要我猜得沒錯,那個老傢伙,學人精,也正在琢磨要不要讓聶氏拆遷,但是,我是最先答應的人,先拆我那邊。”

  董爺確實愛學人,也主要是因爲他不如爾爺精明,凡事就喜歡多觀望。

  但那其實也是爲人的智慧,看別人踩了坑,自己就不犯錯了嘛。

  是爾爺先進的門,當然行拆他那一邊,這個陳柔可以答應,她說:“沒問題。”

  不過那並非爾爺的要求,他現在也纔要提要求。

  他拄上柺杖,慢步走到樓梯口再回頭,又說:“阿柔,你可以不跟我測,但是也絕對不能跟姓董的測,如此咱們之間也纔有平衡,否則的話,我可就要翻臉了。”

  陳柔舉手,下意識就要說個對着紅旗發誓了,但話到嘴邊她改了口,說:“我以父母之名起誓,既不跟您測DNA,也就不會跟董爺測。”

  現在是春天,風大,爾爺因爲沒頭髮,怕吹,戴着氈面禮帽的。

  帽子就掛在牆上,他摘下帽子戴上,笑着說:“我家阿柔雖是女兒,但比全香江99%的男人更強,是個好孩子。”

  優秀如她,既然不肯跟爾爺做DNA檢測,那麼,他也就要堵死她和董爺做DNA的那條路,而且他隱隱的預感很不好,那麼,他就堵着這件事,叫董爺也直到閉眼的時候都無法確定孫女是不是他的血親,又未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他下樓,陳柔當然也送他下了樓。

  這位老爺子,如果陳柔能夠改變命運,她會情願他纔是她的親爺爺。

  他雖然並不善良,但是溫和,睿智,還幽默,到了門口他止步,笑着說:“等等。”

  後退一步,他再指董爺:“他要再抻一抻,那脖子都趕得上長頸鹿了。”

  陳柔一看還真是,董爺扯着脖子在看這邊,那脖子還真抻的快跟長頸鹿一樣長了。

  她想送爾爺出門的,因爲在聽說她有事之後,他毫不猶豫就起身進門,纔不像董爺心裏小九九多,還喜歡亂鬥氣,她是真心喜歡他,也想送送他。

  但爾爺柺杖一點,卻說:“你就在這兒留步吧。”

  再看一眼正等着送他離開,笑呵呵的梁利生,又說:“如果我經營着一家房地產公司,如今面臨拆遷難題,我或者也會利用我的孫女,但絕不會讓她以身涉險。”

  他明白,陳柔今天做的一切是爲了聶氏的房產公司。

  而如果陳柔是被他養在身邊,那麼危險的賽車活動,他是絕對要禁止的。

  梁利生也挺不好意思的,可他已經聽到了,事情談妥了,他掩飾不住喜悅,嘴角翹的老高,躬腰請人,他說:“爾老先生,走吧,我送您。”

  爾爺出了門,回頭再看一眼陳柔,笑着點頭:“乖,回去休息吧。”

  陳柔出了門,也笑着揮手:“您慢走。”

  爾爺帶着他的手下們,大踏步出門,下山去了。

  董爺不知道死對頭跟他的孫女談了些什麼,急的抓心撓肝。

  也顧不得了,一把抓上聶釗的手:“關於拆遷和改造,我交給你們聶氏就是,但是聶老闆,我有一個條件,快去問問阿柔,那個老傢伙又給她灌什麼迷魂湯了。”

  他是一步錯步步錯,眼睜睜的就看着,陳柔跟爾爺成了一對相親相愛的好爺孫了。

  董爺好氣,氣到恨不能原地爆炸。

  ……

  相比親爺爺的憤怒,陳柔心裏更多的是愧疚。

  拆遷是順利拿下了,但是爾爺對她的好也總讓她覺得無以爲報。

  而她馬上就該陪着聶榮一起上大陸去開會了,但陳柔心裏在醞釀一件事,一件能讓爾爺和董爺把注意力從‘搶孫女’這件事兒上暫時撇開,也足夠叫他們興奮,開心的事。

  就當是她欺騙了這倆老爺爺的補償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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